对于归国的留学人员组织还是非常重视的,结合姜斌的自我选择,没用等待很长的时间,他的工作很快就安排下来了。
计算机学院,院长办公室。
郑培发捏着最新的工作通知,对着姜斌笑道,“恭喜啊!小姜。组织充分考虑了你的想法,已经正式安排你来清大工作了。”
细细算来,姜斌是七七级最后一个分配工作的,郑培发很是用心的为其打点了前后。
虽说没有进入部委的同学风光,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也算得偿所愿,姜斌发自肺腑的说了一声,“谢谢郑老师!”
对于自己的得意弟子,郑培发倒也随意,笑着说道,“别谢我,这是组织上的安排,要谢也得谢组织”。
姜斌又不是初入职场的毛头小伙,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顺着郑培发的话头自是一番感谢。
不过,话锋一转,姜斌就问起了安排,“郑老师,您看我什么时候报到合适?我也好好计划一下。”
姜斌刚刚回来连家都没回,这些郑培发都看在眼里,如何能不体恤,于是郑重的考虑了下说道,“趁你在,下午就去把手续办了,最近学校正在分房子,不能把你落了。至于工作安排,先不着急,几年没回家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个月。”
朝里有人好办事,这话绝对不假,虽然姜斌并不在意房子的事情,但难得郑培发已经帮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走出办公室,院长的秘书利红已经等在了门口。
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脸庞略有些圆润,梳着个齐耳短发,再配上干净利落的干部装束,倒是显得精神奕奕。
“姜教授,我带你去办理手续。”
“教授”这样的称呼配上姜斌这二十四岁的脸庞,非常的怪异,姜斌赶紧连连摆手道,“利秘书,叫我小姜就行,可不敢称呼‘教授’。”
“这不就转眼的事情嘛,再说你们这些出过国的都是学校的人才,哪一个不是金疙瘩。去年回来的几个硕士,回国后学校立马给了教授的头衔,像您这样的博士归国,那还不得保准给个教授头衔。”
二十四岁的“教授”头衔姜斌不太敢想,他知道去年的归国人员基本上都是访问学者,实际上已经工作很多年了,出国镀层金,回来之后,提高些待遇,那是题中应有之义。
像他这种年纪,没什么工作经验,只是空有学历的家伙,在排资论辈依然很严重的国内,除非出现奇迹,要不然不可能一下子拥有最高头衔。
“给什么样的头衔,那是领导们考虑的事情。这会儿,还是‘小姜’这样的称呼顺耳”。
职场就是个小江湖,今天姜斌要是敢应下这个称呼,指不定后面会有什么谣言散布出来,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多的是人干,因此还是低调点好。
看到姜斌的坚持,利红也只好改口道,“那我就托大了,叫你声‘小姜’”你也别叫我利秘书了,叫我利红,或者叫红姐都行,听着亲切。
作为院长的秘书,利红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像姜斌这种院长跟前的红人,言语上好好捧着,关系处好也是一种自保手段。
人前人后,就是这样,哪儿都有江湖,趋吉避凶也算是人之常情。
一路上,两人东拉西扯倒也聊的热火朝天,看着姜斌态度随和,利红的八卦之心也是熊熊燃烧,“听说小姜你还是个双料博士?”
这倒是没法谦虚,档案上一眼看的清晰,姜斌只好点了点头。
“那可是难得,学校那么多专家学者,也没听说谁拿了两个博士学位,而且你又这么年轻,可是前途无量。”
话音未落,利红又神秘兮兮的问道,“小姜,你还是单身吧?”
姜斌没闹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只得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利红诡异的一笑道,“我给你介绍个怎么样?”
没想到利红还打这主意,姜斌想也没想的摇了摇头。
利红道,“小姜,你别急着摇头啊。你听我说完,我介绍的这丫头,相貌、学历、家世条件都是一等一的好,你一听保准能满意。”
“红姐,我已经有对象了”,姜斌赶紧截住利红的话。
国人就是有这点毛病,不管自己的婚姻幸不幸福,也不管两人合不合适,就爱给人保媒拉纤,似乎促成一桩婚事,像是积了功德一般乐此不疲。
姜斌的话没有打消利红的念头,反而让她变得有些滔滔不绝,“我也是从年轻过来的,你们这些小年轻我还能不清楚,今天好明天散,哪有什么准头。你听我说,我介绍的这丫头,也是个大学老师,人长得非常漂亮。更关键的是家世好,人家父亲是教育系统的副局长,这以后要是做了你老丈人,保准飞黄腾达。”
姜斌道,“红姐,真的谢谢你了。我这会儿刚回国,啥都没有呢?人家一准也看不上我。”
利红道,“人家也不图啥,这年头置办个三转一响就行。你在美国待这么多年,不会这么点积蓄都没有吧,我可是听说,在美国洗盘子,一个月都得挣好几千。”
姜斌有些无奈,在他的印象中,领导的秘书都是那种话不多,守口如瓶的角色。利红倒是打破了他的固有印象,原来秘书队伍里还有这种奇怪的生物。
“红姐,我去美国那是读书,早出晚归的,哪有功夫去洗盘子挣钱”,姜斌皱着眉头道。
利红难得的叹息一声,“那真是太可惜了,多好的机会啊!你在美国的四年,要是花点精力去洗碗,回来至少都是个万元户啊!哪还用操心三转一响。”
八十年代,一谈到西方,一谈到美国,无论去过没去过,都能吧嗒上两句。利红也不例外,“物质天堂”、“民主灯塔”,确实有不少吸引力。
特别是那些所谓的“公知”们,大多都是这个时候想法设法的钻了过去,学没学到东西不清楚,只是回来的时候,膝盖没了,人也矮了半截。
估摸这辈子是站不起来了!
那一年19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