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廊下面关着只绣眼鸟,一道剑光划过,绣眼鸟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想要逃出牢笼,发出杂乱的吱吱声。
慕逍禹说什么都不肯放他们走。
府兵受令抓人,别说近身,才踏出两步就被慕逍禹的灵力弹飞了出去。
鸟笼被弹飞出来的人撞到,摇摇晃晃,绣眼鸟再度受惊,不停地上窜下跳。
“走。”渡无回对着落颜儿道。
“不许走!告诉我安儿在哪儿?”府兵们伤的伤,昏的昏,慕逍禹转动轮椅着急追上去拦人,轮椅碾到随处散落的剑柄,一个不稳,慕逍禹狼狈摔了下去。
“世子爷。”德叔弯腰扶起慕逍禹,慕逍禹挥开德叔的手,用手肘抵在地上攀爬前进:
“今日不告诉我安儿的下落,谁都不准走。”
往日高高在上的世子匍匐在地上,爬行的速度怕是连只乌龟都难以追上。
眼见着渡无回和落颜儿转过身要走,德叔踢起一把剑握在手中:“世子爷莫急,老奴就算拼了老命,也定把他们给拦下。”
德叔转动手腕,使出剑法刺向渡无回。只见渡无回一抬手,剑就被一道无形的壁阻挡,任凭德叔怎么用力都没法靠近渡无回一分一毫。
渡无回始终面无表情,手掌稍一动,德叔就退后了好几厘远。剑刃插在地上摩擦出点点火花,德叔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德叔。”慕逍禹侧头喊道。
德叔抹去嘴边的血迹,笑得慈目:“世子爷放心,老奴没事,不过是久未碰剑,手生疏罢了。”
他提起剑,再度攻去。被击退,举起剑再来,倒下,则再起,一把老骨头,即便伤痕累累,都不肯认输放人走。
“别打了,”落颜儿不忍心道,“乐安不会希望看到你们这样。”
德叔不听,一剑又一剑的砍过来,剑没了,就赤手空拳的上,若不是渡无回无意取他性命,恐怕他早已经死了千百回。
在没注意间,慕逍禹爬了过来,抓住落颜儿的脚腕:“告诉我,安儿在哪儿?”
慕逍禹手肘处的衣服磨破,惨白的脸上冒着虚汗,还沾上了灰尘。他放低姿态道:“求求你,告诉我安儿在哪儿,我只想亲眼确定,她是安全的,求你了。”
“我答应过乐安不能说,你别为难我了。”落颜儿有一刻的动摇,但她看向渡无回腰间的锁灵袋,又生生的忍住了。
“求你,我找了她三年,三年来她是生是死我不知道,你知道那种只能靠着虚无缥缈的希望活下去的滋味么?可是比这更难受的是什么,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她在这个世上就剩我一个人了,可我却没办法保护好她。”
“我不相信她托你说的话,如果她不是出事了,她不会不回来找我,她肯定出事了,你告诉我她在哪儿?”
“嘭!”德叔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慕逍禹嘶吼道:“德叔!”
渡无回走了过来:“你身为上位者,承皇恩,受民惠,要护的就不止是乐安一人。这些人护在你身边多年,如果你不想让他们平白无故送了命,就不要再执着于此,让我们离开,乐安自有乐安的归宿。”
“归宿?”慕逍禹转去抓住渡无回,“你知道安儿在哪儿,你告诉我!”
“放开!”慕逍禹紧皱眉头,毫不留情的把抓他的手用灵力打开。
“哈哈哈,”慕逍禹不觉疼痛,似癫狂一样笑了起来,“我真没用,三年前找不到人,我只能坐在床上等消息,三年后,一双废腿依旧走不出去,除了求人,我再无别的办法。”
“到底是什么样的归宿会让安儿不愿意告诉我,”慕逍禹落下了一滴泪,“她不要我了吗?那我的归宿又在哪儿?”
他抬头看向渡无回:“你说我这是执念,没错,我的执念就是她。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过去十余年,从未分开过。”
“她离开的前一天,还专门跑来告诉我,她说,她先去陪她家人几年,等我下了聘书,准备好聘礼,八抬大轿把她娶回来,她再回来陪我。”
“我聘书写好了,聘礼备在库房里就等着给她,可是人呢?怎么回来两日又不见了。”
绣眼鸟的叫声引来另一只绣眼鸟。它们一只在笼中,一只落在枝头,吱吱喳喳,相互回应着,不知是想替谁盖过闷在嗓子里的哭声,也不知是想替谁述说着相思。
“逍禹哥哥,”渡无回腰间的锁灵袋发出了声音,“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你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让他们走吧。然后忘了我,好好开始新的生活。”
“安儿?”慕逍禹的目光搜寻几处,落在渡无回的腰间,怒声道,“是你抓了安儿,你把她还给我!”
慕逍禹双手牢牢抓住渡无回的脚,指尖用力到泛白:“你把她还给我!”
渡无回寒声道:“再不放开,你的手就别要了。”
“大人,不要,”乐安忙劝道,“逍禹哥哥你不是他的对手,让他们走吧!”
慕逍禹却还是那句:“把安儿还给我!”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动手?”渡无回将地上的剑召至手中,挥剑没有半分停顿。
“不要!”乐安无助地呐喊着。
在剑即将落下之前,落颜儿用仅剩的一点灵力抵挡了下来。
“大人,”她轻轻移开渡无回的剑,“别动怒,我来。”
她蹲下来,试图劝说一个剑到眼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你先放开,有什么话我们再说。”
慕逍禹死活不肯放,她叹了口气:“你先放开,说句不好听的,你脚没了,要是双手也没了,是要乐安回来伺候你这个完全不能自理的废人么?”
“逍禹哥哥放手吧。”乐安劝道。
慕逍禹一根一根松开他的五指,表情几近绝望。落颜儿去把轮椅推过来,抚起慕逍禹坐回轮椅:“等会儿,你先别急,我们现在不走。”
落颜儿稳住慕逍禹后,踱着小步凑到渡无回身边,抿了抿唇道,“大人,你能不能放乐安出来,让他们见一面,好好道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