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说得更高兴了:“你策划了炭毒熏蒸这一招,这一招的确很厉害,酷夏里,没有人能想的到会用炭毒来杀人,在你这位谋杀高手的指导下,你们的阴谋果然得逞了,而且,由于谋杀是在皇上征途上进行的,而那时候你们都不在旁边,而王司彩又是贤妃娘娘的亲信,就算怀疑了娘娘的死,也不会怀疑到你们。这一招果然很高!嘿嘿。”
杨秋池竟然面露微笑,望着纪纲。
纪纲看惯了被自己诬陷的人那无辜而又绝望的神色,对杨秋池这满不在乎的样子,倒很是意外。
他不可能知道,杨秋池微笑着正在想,万不得已之时就拼个鱼死网破,四颗子弹,一人一颗,正好,自己一条命换了赫赫有名的永乐大帝明成祖的命,还换了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命,另外的李公公和那个胖子就是不算也值了。
纪纲接着说道:“你先是前面故意说贤妃死于砒霜,欺瞒皇上,想蒙混过关,在皇上明察秋毫之下,你的阴谋没有得逞,于是,你就利用皇上再次让你侦破贤妃案的机会,假装去山东临城查案,真正的目的,却是去毁尸灭迹去了。”
“毁尸灭迹?哈哈,亏你想得出来!”杨秋池笑道,“我怎么个毁尸灭迹了?既然我去毁尸灭迹,怎么贤妃娘娘的遗体还是好好的呢?”
“好好的?哼,本官问你,当时你是不是让所有的人都出去,甚至包括你的妾室宋芸儿,只剩你一个人在娘娘的墓室里?”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这纪纲的监视之下,这已经不奇怪了,杨秋池冷冷道:“没错。我要单独检验。”
“好一个单独检验!”纪纲一声冷笑,“检验尸体用得着将近两个时辰那么久吗?上一次的检验也就一盏茶功夫,这一次怎地这么长?再说了,如果真是检验,又用得着连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妾室都要赶走吗?”
杨秋池想起来,自己的那两个测试一氧化碳的试验花的时间是长了点,再加上常规体表检验,加起来的确差不多两个时辰,而古代的检验仅限于体表检验,而且简单得多,一炷香的功夫也就搞定了。自己花的时间多了好几倍,落了人口实,还不好解释。
纪纲见杨秋池哑口了,得意地笑道:“你哪里是在检验,分明是在里面毁灭贤妃娘娘的遗体,毁灭你们炭杀娘娘的罪证!”
“你胡说!我对贤妃娘娘的遗体敬重有加,怎么会毁损娘娘的尸体呢?”
“哼哼,眼见才为实!”纪纲转过身对明成祖道:“皇上,臣前些日子,接到这厮护卫队里臣安排的眼线的飞鸽传书,得知这情况之后,就很怀疑,立即派锦衣卫赶往贤妃娘娘陵墓,开棺检验,这才发现,这厮将贤妃娘娘的遗体……将娘娘的遗体……烧得面目全非,还用刀剑砍了个稀烂了……呜呜呜……”
说罢,纪纲很夸张地号啕大哭起来。
明成祖脸色铁青,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杨秋池,人赃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杨秋池道:“皇上,这分明是纪纲派出的锦衣卫毁灭了娘娘的遗体,然后对臣进行栽赃陷害!”
“住口!”明成祖喝道,“纪爱卿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陷害你?”
看来,纪纲在明成祖面前的确是个大红人,无论这纪纲说什么,只要言之成理,在明成祖看来,都是成立的。大事不妙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杨秋池似乎有些跪累了,手抓着小腿支撑着,慢慢将衣袍拉到枪套下面,摸了摸枪柄的位置,心里有了底。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明成祖一喊来人,就立即动手,自己与他们的距离有好几米,尤其是距离那李公公,有十来米,完全来得极。
明成祖盯着杨秋池,见他并不申辩,反倒微微有些意外,沉声道:“你还有何话说?”
杨秋池微微一笑:“我想接着听听纪纲对我的指控,这个故事很好听的。”已经决定拼命,杨秋池也就懒得称‘微臣’了。
纪纲倒还没注意到这一点,正在为自己诬告陷害即将得逞而高兴,接着说道:“好,那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将娘娘的遗体毁尸灭迹之后,回到京城,急冲冲就找到了王司彩。由于王司彩住在皇宫里,你不方便杀人灭口,就想着通知她让她逃走……”
“哈哈哈,”杨秋池大笑,“你可真有想象力,通知她?我带着六个护卫去通知她逃走?怎么个通知法?”
“你当然不会直截了当说了,你故意将你们用炭毒杀死贤妃娘娘的事情告诉了她,引起了她的警觉,也就等于是告诉她事情已经败露,让她赶快潜逃!所以,你们走了之后,王司彩立即拿着几批彩缎,装着送彩缎的样子赶到了顺妃宫,你还不放心,又叫你的小妾宋芸儿赶往顺妃宫,要通知顺妃早作准备,被我埋伏的锦衣卫抓了个正着。”
杨秋池嘶声道:“纪纲!你们把我芸儿怎么样了?你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宰了你!”
纪纲冷笑:“你都自身难保,还顾得了别人?”转过身对明成祖躬身道:“臣已经将杨秋池的罪行揭露完毕,请皇上定夺。”
明成祖盯着杨秋池:“你还有何话说?”
杨秋池叫道:“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词,而且纯属无中生有,诬告陷害,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纪纲脸色微微一变:“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这一切都是在履行皇上赋予我的职责,揪出你这等危害江山社稷的败类!”
“呸!”杨秋池一口啐了过去,纪纲正自得意,猝不及防之下,一口唾沫粘到了脸上,不由大怒,捋袖子上前就要动手,明成祖喝道:“纪爱卿!”
纪纲急忙止步,退了回去,用衣袖抹掉了脸颊上的唾沫,可脑门上还有一滩,气恼之下却没注意到,依旧粘在那里。
明成祖冷声道杨秋池:“你说,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侦破案件无数,尤其是擒获建文余党多名重要头目,甚至抓住了建文的儿子朱文奎,这等手段岂是他纪纲能比拟的,他会什么?他只会酷刑逼供,栽赃陷害!真要说到破案,他有个屁的本事,连小偷都抓不到一个!皇上将我任命为锦衣卫同知,仅在他一人之下,而且封了我超品镇远侯,这让他感到巨大的危机,因为凭我的破案本事,迟早会顶替他成为锦衣卫指挥使!因此,他才会对我下手,进行无中生有的陷害!这就是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纪纲气急败坏道:“你胡说!本官拳拳报国之心,可昭日月!你等谋杀贤妃娘娘,已经是灭九族的死罪,还敢诽谤本官,应当罪加一等!”
“哈哈,罪加一等?要灭我的十族?好啊,你纪纲好像曾经与我称兄道弟哦,你也在这十族之列,首先就要灭你!”
“你……”纪纲脸上微微变色,转头对皇上道:“臣那是……那是随口说说的……,臣从来没有将他当过兄弟……当不得真的……”
明成祖一摆手:“行了,先不说这些,杨秋池,朕问你,你可认罪?”
杨秋池胸脯一挺:“我没有什么罪,那些都是纪纲这个老贼一人编造出来的,如要定我的罪,拿出真凭实据来,而不是听她一个人在这里信口雌黄!”
纪纲手指杨秋池道:“你……你……,好,本官就拿出真凭实据来,让你哑口无言!”一转身,对门外叫道:“将他们几个带进来!”
门外的锦衣卫答应了,不一会,押了三人进来按倒跪下,杨秋池回头一看,却是顾内阁学士、王司彩还有一个女人,不认识,三人都是面色憔悴,身上血肉模糊,显然都曾经被酷刑逼供。
后面紧接着进来三人,却是自己的六位贴身护卫中的三人,为首一人名叫蒲凡谷。
杨秋池顿时明白,原来隐藏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就是锦衣卫护卫蒲凡谷等三人!现在自己被纪纲打倒,当然也就不需要再隐瞒了,而让他们作为证人出现。
蒲凡谷这三人是与南宫雄、徐石陵和石秋涧他们三人一起跟着自己进的宫,南宫雄等三人难道也被抓起来了吗?杨秋池问:“除了这三个叛徒,我其他的护卫呢?”
纪纲冷笑:“你放心,等你被凌迟处死的时候,南宫雄他们三个死党,会陪你一起上路的。人多上路,倒也不会寂寞,嘿嘿。”
“我芸儿呢?”
“她……嘿嘿,会与你的其他妻妾一起赏给功臣家为奴的。哈哈哈……”纪纲露出了得意的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