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对晏知时向来没什么忌惮,口无遮拦,行为放肆。
唯有亲吻这件事,是她第一次重提。
那鲁莽又短促的几秒唇瓣相贴,到底算不算一次初吻体验,晏知时也说不好。
她日常插科打诨,避重就轻,这时倒是为了将罪名顺利成章地扣给他,爽快地给几年前的旧事盖棺定论。
任苒瞧他握笔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着漆黑光亮的桌面,微皱着眉,神色莫测。
捧着脸夸张道:“不是吧?这也能忘。还是那不是你的初吻啊,晏知时,你异性缘这么好的吗?”
虽然是终于被她认证,但是晏知时并不喜欢她此刻延伸出来开始调侃的态度。
他转了转手中的笔,将话题掰回正途:“好,是我的错。你坏的习惯,我会帮你纠正。”
晏知时看了一眼手表:“再给你五十分钟,这一课剩下的题写完之前,不要讲话了。”
任苒调戏他正在兴头上,并不甘心就此中断,故意语言激怒他:“是不是被我说中了?还跟别人亲过是不是?”
“说一句扣三分钟,”晏知时摊开自己的书,“写不完或者正确率到不了百分之九十,晚上就不要去了。”
她惊怒:“你威胁我?!”
“四十四分钟,”他抬了抬眉毛,无动于衷地说,“我去不去没所谓的,劝你惜时。”
任苒一直追求在各种人际关系中牢牢掌握主动权,难得被晏知时捏住一次,还没法反抗,简直气急败坏。
直到顺利完成作业,晚上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她的脸还一直拉得老长。
花园里是小站,上公交的时候,余位还有很多。
晏知时在前,走到公交尾部的联排空位,任苒故意坐到他前面一排,坐在一位中年女性的身旁。
他掏出手机给戚少桐说声上了车,看着前排被毛绒外套包裹的女孩留给他一只坚定的后脑勺,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在微信上问她:[不是出来了?还在生气?]
随着公交线路渐渐驶入城区的繁华地段,一波一波的乘客涌入车厢,空座慢慢被填满。
高挑的年轻女孩走到车厢最后,看到晏知时身旁靠窗的空座,顿时眼前一亮。
“您好,麻烦让一让。”
晏知时的眼睛还停在手机消息上,他侧过腿,给对方让出通路。
对方道了谢,坐在了里面。
用任苒个人的评价来说,晏知时长了很招蜂引蝶的一张脸。
他个子很高,皮肤白,加上浓颜系的五官,很符合近些年网上很火的小奶狗的类型。
所以格外招年上的大姐姐喜欢。
就比如现在,车子没开出两站,任苒突然听到后排的女孩跟他搭话。
问晏知时的年龄,学校,又要加他微信。
晏知时没回答,手机的气泡音一响,是终于收到了前排回的消息。
任苒发过来一张抓狂猫猫的表情包。
晏知时:[?]
她紧跟着又发过来一张色猫猫的表情,酸不溜地说: [原来喜欢大姐姐。]
晏知时:[……]
晏知时:[又犯病?]
年轻的女孩见他不再说话,却秒回消息,聊得火热,拖长了声音问:“是跟女孩聊天吗?”
晏知时没耐心地仰了仰下巴,示意她:“在跟我闹脾气呢。”
他这句话说得暧昧,什么都没讲,却又什么都讲尽了。
正好任苒生气地回头骂他:“晏知时,你才在闹!你才有病!”
对方瞧见女生因愠怒而泛红的脸,又看清男生嘴角的笑意,讪讪地住了嘴,转过头,看向了车窗玻璃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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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许久挤过拥堵路段,公交车终于到达省话剧院站。
戚少桐入职请在附近一家新开的苏帮菜馆,吃个新鲜,同事来去也方便。
他们在路上堵了很久,到包厢的时候,里面人已经坐了个七七八八。
话剧院的人都晓得新来的戚老师来头很不一般,时间上方便的,基本上都来捧场了。
他们看着先后进来的年轻的男孩女孩,笑问道:“原来戚老师儿女双全?”
戚少桐的身边给她们留了坐,招呼他们坐过去,笑答说:“差不多了。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干女儿。”
她喊得非常亲热:“来。知时,小苒,跟叔叔阿姨打个招呼。”
任苒是跟任国鸣见过风浪的,并不怯场,晏知时这次专门陪她来,不怎么说话,存在感薄弱。
聊着天的时候,坐在戚少桐身边的同事递给她一个礼盒。
“这个是姜老师从香港带来的伴手礼。每个人都有的,我给你捎上了。”
戚少桐打开袋口看了下,是一盒包装精致,系了绸缎带的蓝盒曲奇饼干。
她说了声“谢谢”,将盒子向任苒和晏知时递过去:“饿了可以先尝一尝,垫垫肚子。”
戚少桐多问了一句:“姜老师今天来不来?”
“来的呀,”同事说,“姜老师说接个人,要晚一点。”
礼盒到了任苒手上,她解开丝带,打开盒盖。
一块一块形状各异的曲奇被放在铁盒分隔的小格子里,新鲜的奶香扑鼻。
“要不要尝一块?”她问道。
晏知时对甜食不感兴趣,但是看她眼巴巴的样子,估计是馋了,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吃,就自觉拿了一块。
任苒跟着挑了一块,然后仔仔细细地压上了盒盖,剩下的装进了书包里。
他们等了很久,任苒的母亲一直也没有露面,戚少桐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让服务员上菜。
响油鳝糊,鸡头米炒虾仁,松鼠桂鱼,椒盐排条等等被服务员端在手里,鱼贯而入。
随着饭局进行,任苒的状态渐渐由开始的高亢变得低迷,戚少桐忙于交际未能察觉,让晏知时主动一些,帮她夹夹菜。
晏知时心里酝酿着安慰之词,正好一位去洗手间的同事返还。
她扶着门把,将进未进,像是看到什么,对着走廊那头笑道:“姜老师,苑苑,你们母女俩又一起?”
姜觉是做话剧演员的,音色清亮独特:“又开玩笑。饭点路上堵得紧,我是不是来晚了?”
那一瞬间,身边的女孩像是搭了箭被拉满的弓,整个人都绷起来。
晏知时转头望向门口。
新进来的女人妆容精致,五官冶丽,看不出年纪,她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苑苑,来跟戚老师打个招呼。我们刚从延溪路那边过来,太堵了,迟到了,不好意……”
姜觉的话音在瞬间被扼停。
乔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对年轻的男女坐在戚老师的身侧,一直向这边看着。
尤其是那女孩的眼神,复杂,冒犯且不善。
她为这样的审视很不舒服,却还是落落大方地完成了自我介绍。
“戚阿姨好,我叫乔苑。我爸爸是话剧《红桥一梦》的导演乔屿。我跟在座的各位叔叔阿姨都很熟了。”
戚少桐刚来单位不久,人都没有认清,不清楚人际关系的内里门道。
但是看着姜觉和任苒的反应,又从刚刚的只言片语里察觉到情况跟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估计是不太妙。
她撑着笑脸说:“都干站着干嘛,怎么不坐?”
姜觉这才回过神,有些慌张地捋了捋头发,拉开了空位,挨着乔苑,坐到了任苒圆桌的对面。
刚刚坐定,便有同事递话寒暄:“怎么从延溪路过来?去那边办什么业务?”
乔苑落落大方地答:“姜阿姨是接我下班去的。”
对方想起来:“哦哦,是,上次乔导说过。苑苑你现在在银行是吧?怪不得在延溪路,周六又要加班。”
乔苑夹了一块虾仁,放在碗里,笑眼眯眯:“是呢。快到年底了,工作比较忙。”
她看戚少桐那侧安静着,便主动问她:“戚阿姨,我听爸爸说您老公也是银行从业者。他现在是在哪一家银行工作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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