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这一刻,刚刚吐过血的余氏充分展示了什么叫老当益壮。
小厮纳闷回头,先垂眼看了一眼自己被人抓住的胳膊,以及落在他胳膊上的那苍老但用力的手,继而才抬眼朝老太太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老太太抓着他,眼底全是愤怒,几乎歇斯底里,“我问你,是不是长公主让你过来烧的浅儿!”
瞎说什么呢,明明是王爷让烧的。
小厮心里嘀咕一句,嘴上恭敬道:“您这话让长公主殿下伤心了,从您来了府里,长公主殿下一直吩咐奴才们要敬重您,就算是白天闹出您欺负了嘉佑郡主的事,长公主殿下也没有说别的,只说您是王爷的祖母,不许奴才们怠慢。
长公主殿下对您孝顺有加,您怎么能这样冤枉她呢?
发生走水这种意外,谁也不想的,可现在发生了,咱们难道不应该是想补救的办法吗?
奴才也说了,奴才既是和萧姑娘有了肌肤之亲,就必定会负责,难道您觉得奴才配不上萧姑娘?
您若是这般觉得,那奴才也不强求,奴才灭了火,还要去王爷那边回话呢。”
小厮一句一顿的,说的慢条斯理。
可他越是这么表面恭顺,实则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就越是让余氏火气横溢。
她又不是傻的。
真的恭顺假的恭顺难道她分不清?
这些人......一个个狗眼看人低!
苏落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别人府上不要的破布,长公主和箫誉,一个个的就都要为了一个苏落来给她没脸?
她可是长公主的婆婆!
箫誉的祖母!
怒火直冲天灵盖,余氏咬牙切齿瞪着那小厮,抓着他胳膊的手发狠,用力的攥着,“去请大夫!”
说完,她一把将那小厮推搡开,“滚出去,请大夫去!”
小厮没多言语,低头应诺,转身出去。
他一走,余氏喊了早就被惊醒聚过来围在门口的跟着她从老家过来的一个婆子进来,“你看着浅儿,一会儿大夫来了,让给好好瞧瞧。”
说完,裹着熊熊怒火就朝外走。
刚刚那小厮的话音她听出来了,火不是长公主让放的,是箫誉让放的!
余氏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这些年在老家,因为她家攀附上长公主的缘故,老家那些人,谁见了她不是恭顺客气,就是族长和她说话,都要忌惮三分。
结果来了这里,受自己孙子的气?
天底下就没有这个道理!
余氏一路怒火憋的胸口疼,气势汹汹找到箫誉的时候,箫誉正在书房闲闲的看话本子,平安给他找的,叫什么《我家王爷夜夜宠》?
虽然写话本子的人文笔拉垮,但故事就还挺上头。
仿佛知道余氏会过来一样,见人找上门,箫誉一点意外没有,随手将手中的话本子往桌上一丢,箫誉起身去迎余氏。
“这大半夜的,祖母怎么过来了?”
箫誉亲自在门口请了余氏进来,又给她端茶倒水。
这让余氏心里的火气略微小了一点,一路走来她的确也渴了,抓了茶杯喝了半杯,将那茶杯砰的搁下,在桌上砸出很大的响声。
箫誉眼皮都没颤一下,一抖衣袍,在余氏对面坐了。
余氏咬牙切齿看着箫誉,“我问你,今儿晚上是不是你让人在浅儿屋里放火?”
箫誉这人,就有一个美好的品德,明人不说暗话,特别坦然道:“是呀!”
余氏差点让他气炸,啪啪拍着桌子,“你还好意思承认?你安得什么心,你是不是也想把我活活烧死?你爹没了,你就这样对我?我可是你亲祖母,你连最起码的孝道都没了?就不怕人戳脊梁骨耻笑你?”
箫誉脸上风轻云淡,“嗐,祖母不用担心,这些年戳我脊梁骨的人多了去了,我都习惯了。”
“你!”余氏气的霍的起身,一双眼睛喷火一样瞪着箫誉,“你为什么放火?”
箫誉坐着没动,“苏落是我王妃,对苏落不好就是对我不好,这是长公主府,是我家,我在我家想要收拾一个对我不好的人难道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她不过是个贱婢,当奴才的不知道自己的本分,还敢羞辱主子,我难道不该烧她?
烧她都是轻的,要不是看在祖母的面上,人我早就卖到青楼里了。
反正祖母你也拦不住我,对不对?
既然祖母大半夜的过来一趟,我也顺便把话说了,祖母回去告诉萧蕴浅,吃了我家的米,就别存害人的心,再让我知道她对苏落如何,下次就不是烧一把火这么简单了,我直接送她去青楼,到时候祖母别怪我不尊重您。
另外......
听说祖母今儿见了太后跟前的嬷嬷?
那不知道那嬷嬷有没告诉你,云霞郡主因为害我们家苏落,大半夜的遭了一顿鬼剃头。”
余氏顿时瞠目结舌,“你,你把云霞郡主的头发剃了?”
箫誉嗤笑,“所以,别惹我。”
说完,箫誉起身,“不早了,祖母回去睡吧,我也要睡了,您是我爹的亲娘,我和我母亲看在我爹的份上,该给您的尊荣一点不会差。
但您要是生了旁的心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箫誉说的无情,说完,根本也没给余氏什么脸面,自己抬脚从书房出去了。
困死了,赶紧睡觉。
他一走,平安面无表情进来,“书房重地,这里放的都是朝廷要务,丢了什么东西是要问责的。”
余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尽管心里万般咽不下这口气,也只得从书房出来。
怒气冲冲而来,憋着气而回。
她回去,萧蕴浅已经醒来了,大夫来瞧了说是没事,连药都没开。
萧蕴浅正哭的眼睛红肿,躺在床榻上瞧着憔悴可怜,余氏看着,一颗心都心疼碎了,撵了其他人出去,余氏摸摸萧蕴浅还红肿的不像话的脸,“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他们不给咱们脸面,咱们也犯不上给他们脸面,明儿一早咱们就收拾东西回去,不参加他的婚事了。”
萧蕴浅知道余氏是去找箫誉了。
听这话音,那就是在箫誉面前吃了落挂。
也顾不上自己哭了,萧蕴浅安抚余氏,“咱们若是就这样回去,族里的人还能像之前那样对咱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