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里上孤烟!妙啊妙啊!”林归梦还回味了一番,整得应照离羞死了。
应照离掀开被子将脚丫先伸进去,只盖了一半被子:“快睡觉吧!明天早起。”
林归梦很快就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屋里暖气足得让人发热,应照离以为自己热的发晕了,睁着的眼睛里带着酸涩。
她感觉很不真实,像是一场梦,梦见自己在这么豪华的别墅里躺着睡了一觉。
应照离无法想象,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真的还?会有什么烦恼吗?
早上林妈给俩人做了早饭,然后走着去了气象科普馆。
全程有些无聊,只有引导人员在津津有味地解释着。
林归梦拉着应照离,把自己喜欢吴樯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中间还遇见有人插话问她们讲的“鸳鸯”是谁,被林归梦糊弄了过去。
实践活动在中午十二点结束,很多同?学直接跟着班车回了学校。
林归梦和应照离又回到了家,吃完丰盛的午饭,下午四点,林归梦终于在应照离的帮助下收拾好了行李箱。
林爸带两个孩子去车库开车,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放好。
应照离坐到后座,座椅软的快要陷进去,一路上没有经历丝毫的颠簸感,和她家那个硬邦邦过个坑就颠一下的面包车的感觉十分不同?。
没有多久,便到了学校,林爸把车停到校门口正中央,然后将孩子们的行李箱搬下来。
临走之前,林归梦照例给了老爸一个拥抱,朝他笑着挥了挥手。
应照离握紧行李箱,和她一起进了校门。
还?没走几步,就被林归梦撞了下肩膀,她嘴巴没动,含糊道:“快看,你孤烟。”
应照离皱了下眉毛,往前一瞥,看见了熟悉的背影。
梁言一只胳膊垂着,另一只手骨节微弯,修长的手指抓着篮球,往地上拍去,又弹回手里。
他侧头,低着眸子看向手里的球,操场旁边的日光透过枝桠绿叶,将少年的轮廓照得透明,空茫茫的。
应照离想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林归梦拉着她把行李箱扔到了宿舍门口,两个小姑娘背着书包往篮球场那边走去。
“归梦,咱回教室吧。”应照离有些不太好意思,走到篮球场里看也太光明正大了。
林归梦拉着她的手,做出一点妥协:“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咱去鹊桥上看。”
她们的教学楼呈“口”字型,篮球场在教学楼的后方,口字型中间的空地是排球场和乒乓球台。
只不过正对着篮球场的那一面没有教学楼,是在两栋楼之间修了一条长长的室外通道,可以从这一头直接走到另一头。
这个露天走廊,被起了一个很美的名字,叫鹊桥。
同?学们喜欢在这里坐到长台阶上吃超市买的泡面、喜欢谈天说地、喜欢趴在上面眺望篮球场上的少年们、喜欢回荡着晚风的时候赏着满天的星星。
当然,还?喜欢在夜色下瞒着教导主任亲吻。
应照离晚上送作业的时候图近走鹊桥,经常看见小情侣们在这谈恋爱,可谓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约会圣地。
她们俩走上鹊桥,站到高了一截的台阶上,趴在水泥做的宽护栏往下看。
梁言身高很显眼,一眼就看到了在哪个篮球架下面。
起初,只有他一个人打篮球,没过多久,林归梦竟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往梁言所在的场子走过去。
“我靠,贺予华怎么认识孤烟啊!”林归梦大吃一惊。
应照离对贺予华有印象,扭过头问她:“梁言旁边的是贺予华?”
“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绝对是他,我认不错。”林归梦笃定道。
贺予华是她发小,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两个人都在同一所学校,关系也很好,只不过初中不在一个班里了,吴樯也不知道和贺予华结了什么仇怨,林归梦一提他,吴樯那个脸就黑的要命,所以渐渐和贺予华疏远了起来。
傍晚课活时间嗖的过去,见篮球场上两个人停了动作,应照离和林归梦也回到班里。
周一。
每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都在操场的主席台进行。
班长从班里整好队,带到操场相应的班级位置站好,学生会纪检部的同?学来查仪容仪表,和队伍纪律。
熟悉的仪式一步一步走完,只不过到国旗下演讲的时候,她无聊的表情里出现了几丝裂痕。
主席台上。
梁言一身藏蓝色西装,明明还是男生都穿的普通校服,可在应照离眼里,她觉得少年肩膀处板挺的刚刚好,里面的白衬衣干净整齐的刚刚好,西裤刚刚好到脚腕。
他的一切都比其他人多出了那么一点刚刚好,于是在应照离心里变得如此特殊。
升旗仪式结束,大家抓紧跑出操场去旁边的食堂排队打饭。
应照离这次没有跑,而是看着人群中的梁言,默默混在人堆里,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她惊奇地发现,梁言排队的打饭窗口,跟自己就隔了两个队伍。
站在他前面的男生打完饭离开。
应照离看见梁言弯着腰,几乎是趴在窗口上,皱着眉毛跟打饭阿姨摆摆手,没有要惯有的胡萝卜小咸菜。
她不知道自己嘴角上扬的厉害,只是觉得他的举动,有点可爱。
等应照离打完饭回到餐桌,她感到有些奇怪,窗口离这么近,以前怎么就没看见过他。
而且两周过去后,应照离发现自己遇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多,平均一天能碰见三次左右,她记在日记本上梁言的名字也越来越顺手。
小姑娘这时候还?想不通为什么两个人在同一所学校,之前没有碰见过,现在却天天能见到。
到大学学习完概率论,她才明白,之前没有遇见过,是他们的作息和习惯性走的路线都不一样。
比如,去食堂她喜欢走离书店近的那个门,而梁言喜欢走对着校门口的那个门。又比如,课活时间应照离喜欢和林归梦去操场遛弯,梁言的课活除了在班里学习就是在篮球场打篮球。
两个人的生活轨迹毫不相同。
但如今能天天遇见,并不是缘分,而是一个人因为另一个人更改了自己的习惯,并渐渐有了他身上的习惯。
应照离都没发觉自己开始习惯性的晚两三分钟去食堂,课活没事就拉着林归梦在篮球场附近转……
她用自己的主动加大了概率的发生。
周四的晚自习。
保送生辅导正式开始,班级前面的公告板上新贴了保送生辅导的科目时间和地点。
应照离报了数学科目的辅导,她期待着第二节晚自习的到来。
终于,下课铃声响起。
应照离抱着厚厚的紫皮数学五三,和今天布置的数学作业,拿着水杯往对应的小教室走去。
她从玻璃窗户往里一瞥,看见灯火通明的教室里坐着的少年。
他低着头,好像是在看手机。
应照离做好心理建设,轻轻敲了两下门,拧开把手进去。
梁言听见声响抬起眼皮,往这边看过来,语气很淡:“是来辅导数学的学妹吗?”
应照离乖乖地走到他在的桌子对面,坐下之后朝他点了点头。
梁言突然对她笑了笑:“我们是不是见过?”
“……”
“嗯嗯,保送生宣讲的时候你来过我们班。”
应照离没想到他连跟自己说话的那天都给忘了,也没多说在远洋撞到他的事,只简单提了个宣讲。
上课铃响起。
梁言开始认真地给她讲解作业里不会的题目,和应照离常错的错题。
把这些弄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梁言拿起她厚厚的紫皮五三,翻了一下,发现还很新。
“学妹,这题买了多久了?”他嘴角勾着笑,手指翻看着干净的辅导书。
应照离眨眨眼,老实交代道:“一个月了吧。”
“知不知道,我高一的时候,这本紫皮就已经刷完了。数学虽然有小技巧,但关键还是得靠学套路。”梁言在她敞开的铅笔盒里拿出一只蓝笔,圈了三道题。
应照离瞪着眼睛,不太清楚他说的:“什么套路啊?”
“现在的数学题目全是套路,你只要把足够多的类型题做完,很多题瞥一眼就能知道答案。”他把五三放到应照离面前,指尖点了一下,“你把这三道题做了。”
应照离抿抿嘴:“好。”
她拿出演算纸默默做着,整个人的思绪陷进了数学题目里。
坐在对面的梁言有些无聊,也不好意思拿出手机,垂眸看见课桌上敞开的铅笔盒。
铅笔盒是无印良品卖得最普通的磨砂扣盖的那种,是应照离生日的时候同?学送的。
梁言单手把它扣上,又用指尖拨开,看着一脸认真的应照离,她脸上那个黑色粗框眼镜,总让人觉得有些碍事。
铅笔盒在他手里成了小玩具,没多久,应照离抬头看向梁言。
“学长,剩下的我实在不会了。”
梁言看了眼手表。
“三道大题各有三小问,正常来说,一个题十二分钟。在不论对错的情况下,你二十分钟只做出了每道题的前两问,这速度还是得练。”
应照离听见他的话,有些失落地“嗯”了一声。
对完答案还?错了两道小题。
梁言耐心地把解题思路一点一点讲给她听,还?教她许多做题技巧,有一道题目,他甚至讲了三遍对面的小姑娘才听懂。
应照离难过的像是被人一把攥住了心脏,她有种在他面前出了丑的感觉。
没有人愿意把自己不好的一面显露出来。
可她的数学,好像从小到大就没好过。
“我数学特别不好,就是属于那种完全没有理科思维的。”应照离说话中有些自暴自弃。
梁言慢条斯理地说:“高中学的知识还?没有到靠天赋的程度,你只要努力就可以。”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应照离抬眼看他。
梁言:“问。”
“学长,三保考不好是不是就废了。”应照离叹了口气,想到自己一塌糊涂的保送成绩。
梁言推了推眼镜,淡淡道:“应该不会。”
应照离眼里又存在了些许的光:“真的吗?”
“四、五保就必须考好了,但三保也不能太差啊是吧。”梁言说。
应照离想到自己的错题,又垂头丧气起来:“就我这数学,还?有英语,估计没戏了。”
梁言见她如此丧,挑了挑眉,手伸到口袋里,似乎拿出了什么东西。
“小学妹,你不需要一味的否认自己。”
他低着头,拿过刚刚玩的铅笔盒,在上面按扣的地方贴上了一个星星贴纸。
梁言手里握着铅笔盒,推到她眼前,骨节敲了敲磨砂的盖子,弯起眼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温润清朗:
“其实呢,我们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星,有属于自己的光芒和轨道,缺点和错误固然会有,但正因如此,人类才更加真实地存在着。”
作者有话要说:裁崽:最后一句话改编自三次的一位朋友。
悄咪咪问一句,还有小可爱在追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