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玻璃杯刚映出少女眉眼间的惊讶便啪嚓摔到了地板上。
水带着高温崩溅到她纤细的脚踝,滑到脚背,留下几处红痕。
应照离完全没有想到和他再次相遇会是这种场景。
虽然自己来德国之前打探到梁言在慕尼黑的消息,但土地面积这么大,也没奢求能够偶遇上。
可她竟然真的在朋友租的别墅里遇见了自己暗恋六年的白月光学长。
嗯,还是刚洗完澡穿着浴袍的情境下。
想起自己失态的叫声,她舔了下嘴唇,扯出一个不算尴尬的笑容。
“你好。”
两个人四目相视,周围空气仿佛凝固住般,一片寂静。
男人修长的手把浴室门带上。
他的脸上因刚洗完澡带了些血色,长而直的眼睛微眯,对眼前的人十分好奇。
梁言嘴角上挑,看戏似的顺势倚在了门上:“这张脸,还不至于吓得你摔杯子吧。”
“……”
他显然是对她毫无印象。
应照离调整呼吸,微微抬头直视他,问到:“不介绍一下自己?”
男人敛起眉宇间的笑意,斜倚在墙上的身子借力站直,抬了抬些许懒倦的眼皮,声线稳重又磁性:
“我叫梁言,言出必行的言。”
“应照离,应照离人妆镜台的那个。”她嘴角含笑。
应照离垂眸看见地上自己作出来的优秀成果,转身去找扫把清理一下车祸现场。
她抬脚的时候拖鞋正好摩擦到脚背,整个人像猛的被针扎了,虽然不是特别疼,但还是眉头紧拧,面露痛色。
“嘶——”
应照离弯腰握了握小腿,顺势用手把嘴上的口红擦了擦,唇色浅了些,显得她几分病态。
梁言站那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
过了几秒,
他漫不经心地将毛巾搭到肩上,迈过一地碎玻璃渣,走到应照离面前。
离近后,梁言掖了掖浴袍,弯腰蹲下,伸手去够长裙下露出的一节小腿。
应照离还没等他碰到腿,已经把纤细的脚腕抬到了他眼前。
梁言把左脚拖鞋脱了下来,她本身就是冷白皮,脚背烫伤的地方显得极为严重。
应照离将遮挡视线的头发别在耳后,低下头打量他,男人湿漉漉的头发带着洗发水的香味,轮廓清晰的侧脸下面是微微敞开的领口。
她下意识地去控制自己上扬的嘴角,强制自己把目光挪开,默默给自己洗脑。
我!不馋!他的!身子!
不馋!
……
“你的脚不是很严重,一楼还有些冰块,冰敷下抹点药就好。”
梁言起身,就着极近的距离,垂眸看向她,因为近视,自己也没戴眼镜,这才将应照离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浓密棕黑的长卷发,天生柳叶眼,眉毛上挑,一颗泪痣衬得眉眼间柔而媚,高鼻梁,但鼻尖稍顿,倒显得没有很强的攻击性,是一张艳丽妩媚的脸。
他见应照离盯着自己的眼睛盯出了神儿,带了点笑意打趣道:“下楼?”
梁言侧开一下身子,准备迈步。
应照离愣了愣,连忙回神,伸出胳膊,指尖勾住他的袖口,声音轻柔夹杂着几分请求的意味:“送佛送到西呗?这么长的楼梯,我自己下不去。”
“……”
梁言走近一步,弯腰按住她的裙边,很轻松地抱到怀里,应照离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往一楼走去。
把她放到沙发上,梁言去厨房从冰箱取出来几块冰,用袋子套好封口。
他将肩膀上搭的毛巾把冰块包好,刚想关上冰箱的手一顿,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扭头问道:“喝点什么?”
“啊?”应照离脑子还处在混乱之中,不假思索地交代出:“雪碧。”
“可乐行吗?”
“……”
“我还是喝水吧。”
梁言勾起可乐的手停了一下,拿起旁边的矿泉水,他从胸腔发力轻笑一声,不是很懂可乐和雪碧有什么区别。
梁言拧开瓶盖,伸手递到了应照离面前。
她坐到客厅沙发上,接过水。
下一秒。
男人就这么蹲下,将右手握成拳,用手腕托起她的脚踝,毛巾裹着冰块轻轻在伤处敷着,绅士中带着点疏离感。
应照离抿抿嘴,尝试和他沟通:“我们和小贺是好朋友,来德国旅游的,借住在这。”
梁言:“他跟我提过。”
应照离:“哦。”
“……”
两个人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结束了短暂的你来我往式搭话。
梁言冰敷完又找了药膏,力度很轻,在脚踝那打圈,缓缓发热的膏体夹杂着指尖的冰凉,舒适地渗进皮肤里。
“可以了。”梁言轻轻放下她紧绷的小腿,起身,语气不冷不淡:“你先坐会,我去换个衣服。”
“好——”
她望着男人慢慢走远,应照离并没有见过他穿浴袍的样子,像只慵懒里透着正经,假装吃饱的狐狸。
不一会儿功夫,
应照离听见“咔嚓”一声,回身往门口看,果真是林归梦和小贺回来了。
贺予华走进,扫了一眼应照离裙角下微微抬起的左脚背,带着关心地问到:“嗯?脚怎么受伤了?”
林归梦一惊,攥起应照离的小腿,仔细打量了一番:“幸好不严重,要不得留疤。”
“消肿了。水太烫,不小心把杯子打了。”
应照离解释道,突然她脑子里闪过梁言那张脸,开口问了句:“小贺,你怎么没说你家还有客人?”
贺予华眉头微蹙,有点疑惑,抬头看见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挑了一下眉,恍然大悟道:“这不是下来了。”
梁言抬眼看到了贺予华,迈着的步子转了个弯,朝沙发旁走来。
他一身浅灰色双排扣西装,系了黑色领带,挺拔的身姿似是比贺予华还高出不少,鼻梁上的金边方框眼镜稍微遮掩住长而直眼睛里的冷然,透出点斯文样态。
林归梦回过身子看到他,瞳孔地震,又低头瞥了一眼应照离受伤的脚,吞了吞口水,脑补了不可言喻的画面。
“我朋友梁言,来德国出个差。”贺予华说完,忽然又想到什么有趣的:“仁济中学的校友,大我们一届,你俩也许有印象。”
梁言对林归梦点头示意,然后眼神直勾勾盯着应照离,露出一个不冷不淡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说:“原来是学妹。”
应照离倚在沙发上的身子僵了一下,坐正后,嘴角带笑,轻抬胳膊打了个招呼。
贺予华扫了一眼梁言身上的正装,语气温和:“去忙工作上的事?”
他推了推眼镜,“嗯”了一声。
“那不等你吃晚饭了。”
“好。”
梁言提着皮质的电脑包,因为腿长,走了几步便消失在应照离视线里。
林归梦看他一走,赶忙跑到应照离身边,刚想开口就被打断了。
“先做饭,我饿了。”应照离眨眨眼,说完歪了歪头,给她一个微笑。
林归梦看她情绪起伏并不是很大,甚至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还算令人放心,便去和小贺做了几个菜,端上餐桌。
吃完晚饭后,林归梦将洗碗活推脱给小贺,拉着应照离跑了出去。
两人出了门,走在老街道上,黑白色墙身为主的别墅散落分布着,两侧简单林立着高大的树木。
“离离,四年没见他了,你——还好吗?”
林归梦纠结的眉毛拧成一股绳,她不太愿意提这事,但还是扭头看向了观赏四周的应照离,想着如何安慰安慰她。
“我想追他。”
“嗯,这就对了嘛,早就该——,等会,你说什么?!”
林归梦翻了个白眼,整个人恨铁不成钢,她还以为应照离早就放弃了,没想到还想着这破男人。
她不自觉地又想起高考冲刺前,那是林归梦见过应照离最难受的时候,不说话也不做题,只是发呆。
那天应照离得知他谈恋爱了,是个十分温柔、漂亮并且和他一般优秀的女孩。
“不是,你还没喜欢够啊,这都几年了,你掰着手指头数数,这都快七年了,人别的小姑娘都跟多少个哥哥谈过恋爱了,你呢?”
应照离弯下柳叶眼,十分淡定自然地说出:“我想勾引他,让他做我男朋友。”
林归梦:“……”
几秒沉寂后。
林归梦舔了舔嘴,好声好气,又试图劝说:“乖乖,海王哥哥不值得你勾引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换女朋友的速度,他怎么可能因为你这一条鱼把他鱼塘埋了!”
“我这一条鱼,够他养的了,其他妹妹先靠边站吧。”
“……”
林归梦也不说话,就看着她。
过了半分钟,
她终于妥协道:“那我当你僚机,答应我宝贝,在他渣你之前,你先把他渣了好吗?”
应照离忍了几秒憋不住了,笑声从喉咙里发出:“你怎么就知道他就会渣我呢?”
“能让海王收心的女人可不简单啊,你也挺不简单的,整天顶着张大美女的脸走温柔路线招摇撞骗,也就我知道,你这个人,温柔个der。”林归梦轻拍了应照离的肩膀。
应照离收起了笑容,神色略微严肃,很认真地盯着她:“归梦。”
“嗯?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