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词到达赫海丽雅大酒店二楼拍卖会现场时,仅剩三件拍品未拍。
经理带路,引着游总以及他不认识的漂亮女人落座早已安排好的第二排。
经理离开时,还频频回头看游总身旁的女人。
女人一袭摇曳红裙,裸露的肩背与手臂白皙如雪,纤腰楚楚,曲线优美身材婀娜,含笑的眼睛明亮有神,面容精致漂亮得让他移不开眼。
这简直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形容出的漂亮,是绝色般的美。
不仅带路进来的经理,现场其他人也有许多双眼跟着这袭红裙移动。
红裙衬得女人肌肤白到发光,耀眼张扬,是无论在哪里都会成为焦点的令人一眼惊艳的难以比拟的美女。
室内冷气开得大,游熠看了眼后排的人,男性居多,脱下西装外套给许清词披上了。
许清词的美背被遮上了,评价游熠:“还是太大男子主义。”
游熠不以为然:“这世界还是坏人多。”
许清词笑了笑,低头看了两眼从经理手中接过的18号号码牌,推给游熠让游熠拿着。
游熠问:“你不拍了?”
许清词:“有点沉,你先拿着。”
“……”
许清词犯懒,而且午后还有点犯困,她抱着游熠叫人准备的干净抱枕,托着腮,纤细修长的手指,闲闲地一戳一戳着脸蛋儿,漫不经心地打量周围。
忽然,她被左前方的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小女孩吸引到了目光。
小女孩大概四五岁,脸蛋儿圆得像年画娃娃,穿着很可爱的粉色公主裙,坐在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腿上。
男人正襟端坐,背影挺拔笔直,西装剪裁精致得很明显是高级定制。
虽只见他背影,却也可见他耳朵上架着眼镜,单看镜脚便很矜贵不俗。
小女孩坐在男人身上吃着饼干,饼干碎渣落在男人肩上,男人丝毫不在意,动也未动。
小女孩不时在男人耳边低语,而后咧嘴咯咯笑出来,灵动漂亮又单纯可爱。
许清词偏头对游熠小声说:“我小时候也这么漂亮。”
游熠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您跟五岁小姑娘比漂亮,您真成熟。”
许清词微笑:“谢谢您夸我可爱。”
拍卖师在前面介绍着倒数第三件拍品,许清词继续悠闲地看着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不住地在她爸爸耳边说着悄悄话,说两句就笑一下,女孩的爸爸每次都侧耳耐心听着,偶尔轻抚一下小女孩的裙子,以防小女孩动作太大而走光。
真是个温柔的好爸爸。
许清词对这位西装男的第一印象,如此这般。
拍卖师开始介绍倒数第二件藏品,是个价值不菲工艺精湛但也明显有划痕有年头的铜镜,起拍价三百万。
待拍卖师介绍完毕,许清词正色起来,第一个举牌。
铜镜上面的磨损与斑驳,上面雕刻的那些代表古老与神秘的图案,正是它的价值所在。
现场也陆续有人在举牌竞拍,不断加价。
最后价格加到一千八百万,已经超出铜镜本身的预估收藏价值,陆续有人放弃,而许清词依然在优雅举牌。
到此时,只剩下一人与许清词在僵持飙价。
这人是电话竞拍买家,是许家二小姐——许思竹。
从小到大除了跟许清词抢东西,连男人也要抢的许思竹。
拍卖现场已有人认出许清词,也有人猜到最后在竞拍的两人是谁,人群里有议论声在悄悄传开。
“那女人好像是许家大小姐。”
“她回来了?听说她张扬强势,只要她看上的,一定要拿到手。”
“电话竞拍的那个好像是她妹妹。”
“肯定是,谁不知道,许家这两姐妹向来水火不容,做姐姐的那个,从来不让着她妹妹,好像连她妹妹的未婚夫都抢过,真是的,哪有这么当姐的。”
许清词听得心烦,冷脸问游熠:“这些人是许老二请来说相声的吗?”
游熠客观点评:“说得不好,不专业,以后给你请些专业的。”
许清词烦躁地往旁边看,忽对上那个漂亮小女孩的双眼。
小女孩张着惊讶的嘴巴,好奇地看着她,时而躲起来,时而又探头出来看她。
许清词好心情地微笑起来,冲小女孩挥手:“嗨,小宝贝。”
小女孩脆生生甜滋滋地应道:“姐姐好,姐姐你好漂亮。”
“呀,谁家小宝贝这么嘴甜呀。”
许清词也甜滋滋地说。
许清词正想再和小女孩聊两句调整一下心情,忽然小女孩的爸爸伸手,将小女孩的脑袋给转了过去。
小女孩的爸爸的手掌很宽大,直接遮住了小女孩的脸。
许清词不悦地收了笑,故意大声说了句:“没有礼貌。”
男人仿若未闻。
许清词面无表情地继续举牌。
出价已飙到两千三百万,是许清词的出价极限了。
许清词忍无可忍,让游熠继续举牌,她发微信给许老二:“这东西不值钱,你再加价,会赔手里,别加了。”
许老二自然没回信息。
因为许老二是万年缩头乌龟,只敢在背后捣鬼,这时候只能装不知情,也不敢回信息。
许清词收了手机,眯眼看向电话竞拍那边,那位为许老二代拍的中年男人接了个电话。
挂断后,男人表情变得更加坚毅,继续举牌不放下。
许思竹这意思无疑是,今天势必抢下她许清词看上的东西。
许清词预估着,许思竹这次最多也就能拿下三千万的支持资金。
那么,许清词坚定举牌到三千一百万。
许思竹方有短暂的犹豫,许清词望向与许思竹通电话的男人,投去一个优雅的势在必得的目光。
片刻后,许思竹方再次举牌,三千两百万。
全场寂静紧张,看惯这种场面的拍卖师像是故意将声音说得紧张激昂:“此时竞拍的拍品是唐代富有祥瑞意义的铜镜,周围环绕兽纹兽纹浮雕栩栩如生,生动独特,繁复精致,是繁华大唐时期工艺最高超的代表之一。”
“三千两百万,第一次。”
“三千两百万,第二次。”
拍卖师看着许清词最后问:“是否有人应价?”
不仅主持人在看许清词,好似许清词身后的所有人以及第一排部分人都在看着她。
面色凝重的许清词,这时忽而松弛地微微一笑,笑意从漂亮的眼眸向外溢出,一直延伸到眼底,她缓缓抬手——
却是将号码牌当扇子一样摇摆,嫣然含笑,给自己轻轻扇着风。
许清词不仅没有要加价的意思,还好似她明明未说话,却从她嘴边轻轻飘出了一句“这个小傻逼”。
她泰然自若运筹帷幄的模样,好似昭示着这本就是一场她为那位电话竞拍买家而设的一个过家家般的小圈套。
拍卖师一槌定音:“三千两百万,第三次,成交!”
“三千两百万,恭喜电话竞拍38号,请38号亮一下号码牌。”
许清词满意地继续扇着号码牌,过了会儿,以号码牌挡着红唇,侧头对游熠感慨说:“恭喜我那位妹妹,花了这么多钱,买了个不值钱的东西。你说,她那么蠢,怎么会是我妹妹?”
游熠是全场下来最放松的人,他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问:“你那助理,孙洁,怎么处理?”
许清词有些惆怅:“出卖我,是她弱点被许老二抓到了,弱点么,又毕竟人人都有……拍完再说吧。”
许清词是一个月前发现许思竹收买了跟了她两年的助理孙洁的。
她发现后,着实生了好久的气,气得买了辆车,才算短暂消气。
之后她听说了这场拍卖会,将计就计,特意对孙洁放出她势必拿下铜镜,甚至她还为此到处借钱的假消息。
孙洁傻,许思竹也傻,一个两个小傻子轻轻巧巧地就上了钩。
许思竹这辈子的目标,好像只有跟她对着干,不上钩才怪。
拍卖师在前面介绍最后一个压轴拍品,许清词缓缓深吸了口气,挺直了腰,直至这时,她才真正认真起来。
即将拍卖的清凤翡翠发簪——是她此次真正看上的东西。
清凤翡翠发簪起拍价八百万,其实价格定低了,这只稀有的珍贵发簪的各方面价值远超这个价格。
现场许多人,都是冲着这发簪而来,叫价很快上到两千万。
许清词始终在观望。
她看到了两个熟人和在飞机上新认识的那个人,这三人也都出了价,出得都不少。
许清词在心里仔细盘算着,她在现场兴许能借到一千,运气好或许能借到两千,她可以出的价格能再往上顶一顶。
很快,竞价顶到了两千三百万,这是许清词原本能出的价。
许清词眉头微锁,回头看此时举牌的人,不认识,但有点眼熟。
许清词问游熠:“那个人,你认识吗?”
游熠回头看了眼:“你大哥的朋友,你不记得了?”
许清词说:“我自己的朋友都认不全,何况他的。难怪这么阔绰,他叫什么?”
游熠:“叫‘你大哥的朋友’。”
“……”
至此时,两千三百万,无人再加价。
拍卖师再次激情讲解,随后询问:“两千三百万一次,还有没有人加价?”
拍卖师几乎要抬搥:“两千三百万二次,是否有人应价?”
就在这时,许清词和另一个人同时举牌。
现场紧张气氛拔到了一个新高点。
许清词向那个号码牌望去,是坐在第一排,腿上坐着漂亮小女孩的,全程自始至终未举过牌且未回过头的沉稳西装男。
许清词心里一紧,心道危险。
这位爸爸太稳,太冷静,让她能够清晰感觉到这人理性沉稳的思考方式绝对力压现场任何人。
这人太容易将价格抬上去,她手里的钱可没那么多。
拍卖师在询问二位的出价时,许清词迅速对游熠说:“快,查一下他是谁,干什么的,看有没有合作机——”
游熠打断她:“唐吟,他就是唐吟。”
游熠微有不可置信:“来的路上和你提的那位,你真把他实力当你家小区保安大哥呢?”
许清词瞠目结舌,来不及发表想法,拍卖师已问到她这里:“5号先生已出价两千四百万,请问18号女士,是否加价?”
许清词稳住心绪,保持自信,微笑点头,淡然举牌,加。
唐吟始终未回头,平静地举牌,全然不对外界有所反应,不被影响,不被动摇。
十分有远见的从容沉稳,同时气场有一种深邃的清冷。
他身边除了有他女儿外,他身侧还有一位穿职业装的女士,看似是他的秘书,也似是冷静性格。
他女儿攀着他的肩,再次好奇地向许清词看过来,忽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许清词没坐第一排,是不想在跷二郎腿的时候总要在意是否走光,有第一排挡着,她就不需要总在意这事。
现下她坐的是第二排靠中间位置,唐吟坐的是第一排正中间位置,两人之间只错开了一人。
许清词一边手里不停举着牌,一边忍不住对小女孩发起攻势,身体前倾靠前小女孩,甜笑着哄骗小女孩说:“漂亮宝贝,你劝劝你爸,让你爸爸别拍了,省下的钱可以给你买好多冰淇……”
她话未说完,游熠轻咳一声说:“那不是他女儿。”
许清词:“?”
小女孩也清脆纠正说:“小姐姐,他不是我爸爸,他是我小舅舅。”
许清词意外。
拍卖师又向许清词问了过来:“18号女士,您是否再……”
许清词回过神来,颔首,举牌,加。
三千万了。
游熠想劝许清词,但他知道他劝不了,许清词认定看中了的东西,向来不会轻易放手,抢得头破血流也要抢。
但游熠看此时僵持的局面,显然唐吟也不是轻易收手的人。
最后输的人很可能是许清词,因为许清词的钱不够。
许清词向来能伸能屈,虽然脾气倔,但也知道不该和钱过不去,恰好她距离唐吟比较近,她就往唐吟那边靠近了些,用娇柔的嗓音套近乎商量说:“唐总,我家和赫奕集团有些渊源,为了这个发簪,我们没必要争得这么……”
唐吟仍未回头,也未理她,继续举牌。
许清词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后槽牙,也继续举牌,跟这位冷漠的小舅舅硬刚,不收手。
遇到对手了,许清词想,但今天就算是喊到一亿,她也要拿下。
怎么的也要先把这祸闯了,再去想后事。
她许清词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拱手让人的份,先抢再死。
另一边,许思竹的代理人仍在通电话。
但许思竹的钱都出在没什么用的铜镜上,没有再和许清词抢这发簪的资本,估计许思竹此时已经反应过来被许清词耍了,正在家里任性地发狂发疯,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小词,”游熠终究出声低劝,“差不多可以了。”
许清词冷着脸:“不可以。”
小女孩趴在唐吟肩头,一直瞧着许清词,好像被许清词的美貌吸引住了,一点不挪开眼。
许清词注意到小女孩的欣羡眼神,她还有良好的心情笑问小女孩:“你看姐姐漂亮吗?”
小女孩点头,双眼亮晶晶的:“漂亮。”
小女孩又摇头:“但没我妈妈漂亮。”
许清词:“……”
她妈妈也漂亮呢,但她着实不好意思和一个五岁小女孩争辩谁妈妈更漂亮这件事。
许清词已经在机械举牌报价了,甚至机械到走神。
忽然,她就听到一槌定音的拍卖师的声音:“成交,三千七百五十万,恭喜18号女士。”
她拿下了?
许清词差异地望向唐吟的背影。
小女孩搂着她小舅舅的脖子,下巴垫在她小舅舅的肩上,对许清词歪头笑,奶呼呼地说:“姐姐,我小舅舅是有心理价位的人,到线啦,所以他就不拍啦。”
许清词来了兴趣,把牌子给游熠,让游熠和工作人员交接,她优雅地绕着走到前面去,准备正面会一会这位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