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拿着袁文给我买的火车票走进车站。箬轻去上班了,袁文请假来送我。
列车进站了,我随着人流进入车站,这个时候坐火车的人还不是很多。袁文站在月台上看着我,我冲他挥挥手说:“回去吧。”袁文往车厢里看了看说:“让你坐客车你不听,非要做火车回去,还买硬座,你看,晚上睡觉得多难受。”我说:“身体上难受总比心里难受要好,不是吗?”袁文看着我没说话,我说:“你回去吧。”
他走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暖暖,别多想。”我问他:“你们不是都说让我好好想想吗?都说我不为别人考虑,现在却又反过来说我想多了。到底我该怎样?”袁文抱着我说:“暖暖,别这么敏感。”
铃声响了,我推开袁文说:“该走了,是我错了。又说了让你们伤心的话。”袁文说:“你就是这个样子。”我说:“我就是这个样子,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好了,车该走了。再见!”袁文对我笑了笑说:“路上小心点。”我恩了声走进车厢。
火车开动了,我透过车窗看着袁文一直站在月台上失神的看着我。我对着他挥了挥手,他落寞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车厢里人很少,我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的风景不断变换着,阳光洒进来,我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天上漂浮的白云。这种时刻不禁让我觉得岁月静好,昨天的巨大的悲伤此刻完全被这种静谧的祥和所取代。
行李很简单,只有一个背包而已。我拉了拉灰色的鸭舌帽遮住脸准备睡一觉。
“大哥,这是我的座位,您让一下好吗?”怯生生的女声夹杂着还有些幼稚的嗓音在我旁边响起。我摘掉帽子看着眼前这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尴尬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小妹妹。”心里郁闷了一下,又被人当做男人了!女孩听到我说话脸一红低着头说:“姐,对不起,我以为你是男孩子。”我背上背包站起来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女孩对我笑了笑坐了下来。
看得出来她是第一次出远门,其实火车上有很多空位,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就可以。看着她安静的坐着我坐在她对面问:“你多大了?”女孩很腼腆的说:“十六了。”我想起那年我也是十六岁,一个人去远行。如今我已经二十岁了,时光过得可真快。
女孩对着我笑了一下怯生生的开口说:“姐,你是要去哪里的?”我说:“回家看看。你呢?”女孩被我一问脸突然红了起来,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我笑着问她:“去找男朋友?”女孩诧异的而看了我一样,脸上挂着羞涩的笑点了点头。她小声的说:“明天是他生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声音里洋溢着幸福。我看着她笑了笑,这份纯真美好的爱情,也就是在我们年少时才有的吧?那一份发自心底的爱慕,可以冲破重重阻碍只为了彼此一笑。
她安静的看着窗外,眼神里突然充满了光彩。车厢广播说着下一站的到达时刻。她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嘴角却悄悄扬起说:“姐,我下一站就下车了。”我对她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时光一下就回到了我最美好的时刻。
火车到站了,女孩说:“姐,我走了。”我说:“小心一点。”她对我笑了一下,背着书包下了火车。
我在车厢里看着她欢快的走出车站,马尾左右摆动着,她正当青春,而我却在渐渐老去。不经意想起袁文他们的话,这个社会就是不断的磨去我们的棱角,磨去我们的激情,让我们麻木的去面对一切。真可悲,我突然发现我也正在慢慢的改变着。一直在反驳着他们,我以为我还是原来的我,但是看到那个女孩总是能不自觉的扬起嘴角,笑靥如花,才发现我正在慢慢的遗忘如何微笑,或许,我正在拼命的练习微笑来掩盖心底的恐慌。
原来,我也是这么可悲的人。
火车上陆续上来两三个人,我用帽子遮挡着脸不知何时睡着了。
醒来时正是黄昏,我背着包去吸烟区点了支烟。餐车推了过来,我瞥了眼上面的菜没有一点食欲,转头看向车外,不知道现在是在哪个城市,入眼全是陌生的景色,陌生的人群。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气,心情被这气氛所感染,又想起来沈浅弋,是不是真的是我错了?
“小暖。”我突然听到顾城的声音,转身看见顾城靠在车门旁边对我笑。我惊喜的看着他说:“怎么这么巧?”顾城说:“不是巧,我是随着你来的。”我愣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顾城说:“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他的语气很轻,听起来很温情。我低下头说:“顾城,你不必这样的。”顾城走过来把我抱在怀里轻轻的揉着我的头发。
很温暖的怀抱,可是我的脑海里却瞬间闪现出沈浅弋的样子,我推开他说:“顾城,别这样。”顾城眼神黯淡了一下马上对我笑着说:“好,我们去吃饭吧。”我摇了摇头,“我不饿。”顾城拉着我的手就往餐车方向走,我被他拽着不由不跟随他的脚步走着,边走边说:“我不饿,真的。”顾城没有理会我的话,在餐车旁停了下来。
“来份盒饭吗?”乘务员面无表情的问。顾城看了看里面的菜问:“就这些吗?”乘务员说:“餐厅在8号车厢,里面还有很多。”顾城听完拉着我就往8号车厢走。我一路上一直在表示我不饿,但是顾城一次也没有理我。
穿过车厢时候人们看着我们两个,一个小孩对一个女人说:“妈妈,他们怎么了?”女人笑着回答:“阿姨和叔叔闹别扭呢。”小孩又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啊?”女人说:“可能是夫妻吧。”小孩又问:“夫妻是什么?”顾城拉着我已经快要穿过车厢了,我渐渐听不清女人的回答,倒是听到夫妻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一头黑线。
顾城也听到了,看着我笑着说:“你要是再闹着不去会有更多人误会的。”我听完不得不乖乖的跟着他走向餐厅。
餐厅里倒是有很多样吃的,顾城问我:“你吃什么?”我找了个位置坐下说:“随便,我不挑食的。”顾城去点菜,我对着玻璃做鬼脸。顾城端着菜走过来说:“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我给了他一个白眼说:“我乐意你管的着啊?”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小心的挑出菜里面的葱花。
“你不喜欢吃葱吗?”我看着他好奇的问。顾城说:“不是我不吃,是你不吃!”我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的?我刚才没有说!”顾城给我夹了块肉放在我碗里说:“只怕有心人。”我看着他愣了一下,他确实是个有心人,默默的而关注着我。低头不去看他,慢慢的吃着东西。
“明明就是一男人婆还学人家淑女细嚼慢咽!”顾城能看着我不满的说。我啪的放下筷子指着他问:“你说谁男人婆?”顾城看着我眼睛睁的大大的,很警惕的样子。我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顾城笑着说:“这才是你嘛!”
回到客车车厢,顾城挨着我坐下来。窗外华灯初上,又是一个繁华却陌生的城市。忙忙碌碌的人群,灯红酒绿的诱惑。我又想起袁文和沈浅弋和我说的话,是我太任性,不愿意长大吗?想到这里不仅伤感了起来。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说完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你发烧了!”他紧张的说:“怎么会发烧了呢?这怎么办?都怪我怎么不想着带些药过来呢。都是我不好!”我看着他着急的样子伤感慢慢被温暖所取代。还有一个人这么关心我,为我着急,为我把莫须有的罪名往自己头上扣。
我看着他笑了。顾城问:“你笑什么?疯子一样!都发烧了还笑!”我翻出包里的药说:“我带了,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干嘛怪自己。”顾城问:“你怎么会烧的这么厉害?”我一边摆弄着那些装药的瓶子一边说:“淋了场雨昨天刚从医院出来,就这样而已。”我说完拿起面前的矿泉水准备吃药,古城却一把夺走我手中的瓶子说:“等着,我给你打热水。”说完又自言自语的说:“真是个苦差事。”
药是袁文在进站前硬塞进我包里的,他说:“给我好好的回来!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你这辈子就别想吃肉了!”我听完眼泪汪汪的问:“那要是少了根毫毛呢?”袁文一脚就把我踢进了车站。
想着袁文那生气的表情偷偷乐了下。
顾城已经回来了看见我问:“偷笑什么呢?”我说:“你都说了是偷笑了那我能告诉你吗?”顾城哼了一声把开水放在桌子上说:“等会吧,小心烫!”我试了一下水温觉得还能承受一次性的把要给解决了,然后对着顾城说了句:“痛快!”顾城看着我往旁边挪了挪。我哈哈笑了起来。
我们两个正闹着乘务员从车厢一段边走边说:“检票了,都把票拿出来。”顾城看着我很紧张的说:“小暖,要检票了。”我哦了一声准备把票拿出来。顾城又说:“小暖!要检票了!”我看着他不解的问:“我知道啊!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说完觉得不对紧张的问他:“你个混蛋不会没买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