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只听一个雄浑男声由远及近,大喝道,“谁要一人挑我满门?!”
随后,虚空中劲风伴音而至,谢玿想上前以拳脚相化去,却忽觉腰身被人一带,已在众人身后,连同两个小娃娃,以及真正柔弱的郑氏。
贺奔硬接了那突兀而来的隔空掌,轻松散去内劲。
众人望去,只见院中已落了个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这人不算稀疏的头发没扎成发髻,居然在后脑扎成一把低马尾,更显得口宽脸白鼠目微肿,加之面宽无须,观之甚为阴沉。
“这人便是川穹山掌门程海兆。”郑氏在赵元冲身后小声说道。
那程海兆内力不错,自然也听到了,“不错,老夫正是。刚才谁说要找老夫挑战?”
谢玿懂了,点头,“噢,连掌门都出马了,看来这金山银山很大啊!”
程海兆望向她,“可是阁下?”
谢玿唇角弯弯笑着走出来,刻意取下自己腰间一把装饰用的玉钥匙在指尖转动。
她笑起来俊俏好看,嘴上却说道,“那,虎威镖局的这好东西被我搜出来了,本想杀人灭口,但瞧着这小娘子长得不错,就想一起带回去做个压寨夫人”
她还顺势揽了揽郑氏肩膀,十足的风流痞子。
郑氏知她好意,也并不介意。但只当她是男子,被碰触略觉尴尬,低下了头。
赵元冲手中的墨扇敲着掌心。
谢玿继续道,“可偏不巧,程掌门在这档口杀出来,是想抢人呢还是抢钱?”
程海兆见郑氏的娇羞低头的模样,只以为他二人已经勾搭成奸,郑氏已有了靠山。当下便对玉钥匙的用途再无半点怀疑,就笃定那正是开启虎威镖局藏库的钥匙。
这样一想,他已摆开架势,道,“几位不会一起上吧?”
因刚才被化去的那一掌,他对贺奔有所顾忌,料想若这几人一起上他必不能讨到便宜,可谢玿瞧着似乎没有多厉害,于是他先发制人挑了这个软柿子。
软柿子谢玿躲过了拦路虎赵元冲,途中悄声一语,“你身份特殊,不便妄动。”还未等赵元冲回过神,他已经窜到了程海兆对面,往身后一指,对程海兆道,“不认识,他们路过看热闹的。”
赵元冲,“”
他悄声问贺奔,“程海兆如何?”
贺奔道,“以小爵爷的功力勉强应付。”
勉强应付?就是说武功确实不如人家了。
赵元冲蹙起眉,吩咐贺奔在一旁凝神警惕,随时出手。
而谢玿如此一说,正中程海兆下怀,他阴沉一笑,“小子乳臭未干,今日就让老夫看看你要挑我满门的本事!”
话音一落,他出掌如电,直袭谢玿天灵盖。
谢玿左足撑地,后旋躲过,回身抓他后领,但这人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还未等谢玿手到,他又是翻身一掌,离堪堪躲开的的谢玿胸口只差毫厘。紧接着,他两掌交替齐发,逼着谢玿连连后退,完全不给对方喘息之机。
两人相斗片刻,谢玿每遇杀招刚巧躲过,程海兆却出手愈发迅疾狠辣。
赵元冲早已忧心如焚,手中折扇几次开合,此番见谢玿左腿忽然被程海兆足尖擦到,心下一紧,忽地跨前两步。
谢玿抽身回退,叫道,“别来!”
程海兆早见一旁这人面色焦灼,已猜测二人关系非同寻常,他此刻端详赵元冲,又瞧了瞧远处郑氏,嘿嘿道,“竖子好福。”
谢玿听他此言观他神情,已然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忽一股怒火自心头起。她自然高兴别人瞧着她与赵元冲般配,但她的皇兄是那样顶天立地玉姿绝尘之人,她绝忍受不了旁人将赵元冲视为此种人物,更遑论当庭戏笑。
她忽地故意卖个破绽,果见程海兆已运起全力袭来,她却纵身而起,道,“程大掌门,我技不如你,这东西我不想要了,你还要不要?”说着,只听嗖一声破空,有一物已被谢玿掷出。正是那枚玉钥匙。
玉质之物,若落地,即碎。
程海兆大惊,哪里还顾得上谢玿,只中途旋身发力直追这那钥匙而去。
谢玿瞧见,暗自叫好,骤然抽出一旁川穹山弟子腰中长刀,运足轻身之力顷刻间到了程海兆身后。
程海兆全心顾着那钥匙,对谢玿行迹丝毫未察觉,脖颈方感觉刀刃逼近时,已是闪躲不及。
贺奔心惊,只当她要一刀取了程海兆性命,大叫,“谢玿!”
程海兆是该死,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若谢玿真杀了程海兆,那此行怕又要多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此时,谢玿另一掌击在程海兆胸口,将其打的连连吐血,又转而一把揪住程海兆长发,手起刀落,竟是齐根砍断了程海兆一头长发。
一时间,院中鸦雀无声。
“噗嗤!”
忽然,小蟠桃捂着嘴笑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童稚的忍俊不禁,陆陆续续响起嬉笑声。就连川穹山弟子,都嘴角紧抿,强忍笑意。
程海兆前脸乱发铺面,后脑却光秃秃一个脑勺,如碗大小,几乎光可鉴人。
谢玿扔了他头发,嫌脏似的拍了拍手。
玉钥匙已碎,更受了这等侮辱,作为一派掌门岂能忍得。赵元冲暗叫不好。果然,只听“刷”的一声,程海兆已拔出长刀,那刀刃青光闪烁,寒气透骨,他这一回显然是定要取了谢玿性命。
程海兆提刀便向谢玿砍去,可刀锋未至,谢玿只觉身子一轻,腰中环抱的手掌格外谙熟,她顺势伸臂,稳稳随着赵元冲落在斗场外。
再看场中,贺奔已挡在要路,不过两招之下,那程海兆“啊”的一声已飞扑在地,口吐鲜血不止。
谢玿此刻却还揽着赵元冲脖子,格格笑道,“元冲哥哥,好不好玩?”
赵元冲却双目一凛,道,“再这样胡闹!你就回益州去!”
谢玿道,“回益州遇到此事我还是这样!你放心的下?”
赵元冲气结,是动了真怒,声色俱厉,“你!你你简直太过任性妄为!”
谢玿心中一梗,鼻中酸气上涌。她只觉委屈得很,心道若是这老东西这般辱我,我何须如此动气,还不是为了为了
思来想去,她将头一偏,片刻后从他怀中翻出下地,直向着小蟠桃去了。
其余川穹山弟子见掌门受伤,正接了大师兄暗令,欲一齐而上结果了这几人,抓了谢玿严刑逼问,不料方一动手,贺奔双脚踏出,双掌隔空排云驱气,为首弟子已倒下一片。
绝顶高手,深藏不漏。
程海兆一看,暗暗思忖,自己现下已被那小子打伤,对方另几人武功高低难测,若再纠缠,损益难料,不如暂避锋芒,来日再算。于是令众人先撤去,只留了几人在镖局附近暗中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