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年年家的房子有些破旧了,还是土质的外墙上已经斑斑驳驳了,屋顶用的还是老式的灰瓦,这种瓦不经用,时间长了就会开裂漏水需要定期上去查看更换新的瓦片。
门前有一棵枣子树,长得枝繁叶茂。曲音音走过去,大门是敞开的,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家。
“年年?年年?”叫了几声,隐约能听见屋子里传来了一些响动。
“音音!你怎么来了?”手中拿着针线布料的张年年走了出来,见是曲音音她连忙将手中的活计放下,“快进来,这大热天的,快来喝点水!”
跟着她进了屋子,屋子里静悄悄的,“你爹娘呢?”端起已经晾凉的茶水“咕嘟咕嘟”喝下去大半,这才感觉凉爽了一些。
“我爹在房间里睡着,我娘她早上回娘家了还未回来。”张年年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秀气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问:“这么热的天你怎么过来了?你看你衣裳都汗湿了。室友什么要紧的事吗?”
曲音音缓了过来笑着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今天去了一趟铺子,想要做些特别的吃食,是来找你帮忙的。”
“什么忙?你说?”
当下曲音音便将需要割凉粉草的事跟她说了,张年年一听马上起身说道:“你休息一下,我去取些工具”便走到了正屋外旁的小房间里拿出了需要的东西。
背上背篓拿上弯刀,张年年又戴上了一顶遮阳挡雨的草帽,站在门口说:“音音,我们走吧。”
顺手掩上门,二人便一起出发了。
有了干活老手的帮忙,果然是事半功倍的,曲音音章长这么大上山下河也不过是玩耍,割草种地的事她是从来没有做过,方才拿着弯刀割草差点划到自己的小腿,吓得一身冷汗后便在一旁看着张年年动作了。
“音音,这些紫花草真的能吃吗?”张年年背着一大筐的凉粉草和曲音音往回走。
听她问起曲音音肯定的点点头说:“可以的,我以前偶然间看到有树上记载过食用的方法。”
张年年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种草到处都是怎么从来没有人用它做过什么吃的东西呢,但是看了看走在旁边一脸自信的好友她觉得音音说的肯定是真的,她没有读过书,但是人们都说书中又黄金屋,读了书就能有出息的。
回到家中,曲氏夫妇二人见女儿带回来这么一大筐的紫花草,颇觉讶异便问了句,得到回答说是用来做吃食的时候也是感到不可思议,但是曲音音告诉他们等她做好他们便知道了。
将凉粉草清洗干净后下锅加水开始熬煮,曲母在灶台下烧火,她有点好奇,不知道这个草能做成什么美味。
熬煮到叶子软烂以后将杆子和叶子捞出放在一旁铺了纱布的铜盆里,另一边,将锅中的草汁舀起来倒进铺了纱布的大盆中,曲音音打算把它们都过滤一遍,这样做出来的凉粉会更加清透。
将手中的活交给娘亲来做,曲音音将铜盆里加入水,纱布将草杆和叶子包裹起来开始揉搓,这一步是为了将凉粉草上剩余的汁液揉搓出来。弄得差不多后又将两种汁液全都倒进锅中开始熬煮,取出一些很细的玉米粉调成粘稠的糊状,倒进锅中增加凉粉的粘稠度。
曲母在灶下烧火,曲音音站在锅旁拿着一只大铁勺不停地搅拌着锅中的凉粉汁以防汁水粘锅。
小火慢熬中汁水渐渐浓稠起来,等到汁水起泡开始上涨,便是已经熬煮成功了。
取来家中最大的铜盆,将冰粉汁打了进去,翠绿的汁水散发出些微的香气,是凉粉草的味道。
“好了!”与娘亲二人合力将铜盆抬起放到条案上,曲音音拍了拍手掌笑了起来。
“音音,这就好了吗?可以吃了?”曲母有些纳闷,看着不大香是什么美味啊!
曲音音摇摇头说:“还没有完全好呢娘,要等它凉透了才能吃。”说着她往窗户外看了看,忙了大半天太阳都下山了。她又道:“娘,我去镇子上买一些苹果和梨回来。”说着便要往外走,曲母忙道:“哎,等一下。”她指了指天色说:“天就快黑了,你一个女儿家不要出门了,我叫你爹去买几斤回来。”
说着,便跑到房间里将曲长霖给叫了出来,打发他去买东西了。
晚上的时候,曲音音看凉粉已经完全凉透了,用勺子拍打凉粉像是果冻一般颤动起来,碧绿晶莹没有丝毫杂质。
用刀切了一小块放进凉开水中,将它们划成大小不一的小块,拿出苹果和梨各切了一些,又将熬好的红糖水舀了一勺淋在上面。两碗翠绿爽口的冰粉就做好了。
“爹,娘你们尝尝看。”照旧坐在院子里乘凉,曲音音端着两碗凉粉走了过去。
“这叫什么?”曲父问道,将碗凑到鼻尖闻了闻,只有水果的味道。
“爹,这个吃的叫冰粉,您快尝尝看。”曲音音看着二人期待他们的反应。
夫妇二人互视一眼,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口中,冰凉甜香又爽滑的口感在舌尖蔓延开来,甜甜的红糖汁是绝妙的搭配,一口咽下去舌头上还能感到一股甜滋滋的味道,瞬间感觉燥热的晚风似乎都凉快了少许。二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味道真不错!”二人齐齐夸赞,这么新奇的东西他们从来没吃过,也从来没见过,又舀了一勺上面还撒者苹果和香梨,放进口中,仍然是非常美味。
“爹,娘,你们看这东西在镇子上能卖出去吗?”
曲父激动起来“能!当然能了!”这么好吃的东西肯定会受欢迎的,燥热的夏天出了水果和酸梅汤还没有什么吃食能如此爽口呢。
曲音音满意的笑了笑说:“不知道这一碗该怎么定价呢?”
吃着碗中的冰粉,曲父思索着,问道:“这些材料一共花费了多少?”
曲音音答道:“凉粉草不要钱,就放了两大勺的玉米细粉,若是卖的话大约还需要一斤的红糖。再有就是爹爹买水果花的银子了。”
“苹果和梨一共花了一百二十文,糖九十文一斤,细粉大约十文钱,那总共是花费了二百二十文钱。”
这样一算下来,发现成本并不是很高,曲长霖问道:“音音,这冰粉一共做了多少?”
曲音音想了一下说:“不大清楚,若是这样的碗的话大约有近五十碗吧。”
“嗯。”曲父点点头说:“这样的话,明日我们就不能在店里卖了,明日咱们去南边,那里来往的客商很多,价格的话,不加糖就是七文钱,加糖就是十文钱。”
“爹,这定价会不会高了一些?”曲音音问道。
曲长霖摇摇头说:“这个冰粉就目前看来在咱们这里是独一份的,价格稍微高点也没什么。”
“嗯,那好吧。一切就听爹爹的安排。”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一家人便开始准备起来了。
将家里很久没用的陶碗和勺子全都找了出来,完好的,有缺口的,将家里翻了个遍凑齐了三十个。
曲母烧了一些草木灰来清理很久没洗的碗勺,曲音音则是去将凉粉分了一半放进了另一个盆里,又问曲父拿了一些铜板作为找零之用,将熬好的红糖水用罐子装了起来。
曲父则是将家中的小毛驴牵了出来,套上绳索,架好板车将东西搬上去一家人便往南街赶了过去。
南街又叫“商人街”顾名思义,这里来往最多的便是各行的商人们了,南街很长约有大大小小的商铺几百家,是梨花镇最为繁华的地方。
这里的交易额在整个奉州都是很出名的。
天热了起来,街上的行人全都聚集到了阴凉的地方,刮过的热风将招牌旗子吹得飘了起来。有的人带着大大的草帽遮挡刺眼的太阳,有的人卷起了衣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手中或是拎着肩上或是挑着各种东西。
曲音音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这里原身也没有来过,因此她在见到这么繁华的街道时感到无比的好奇,这里给她的感觉就像是现代的商品批发市场。
随处可见的木头小推车,各家的铺子里都是满满当当的,有用箩筐挑着的,有用板车拉了慢慢一车的,还有一些应该是逛着玩的,穿着单薄的姑娘或是一人,或是身后跟着小丫鬟撑伞的。
曲父寻找的摆摊的地方是在街中间的分叉路边的大树下,这里的分叉路是通向梨花镇各个地方的,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
将东西全都搬了下来,曲父将两张桌子摆了开来,将一个长条桌拿了下来,把两大盆盖着被絮的凉粉放在上面。
“冰粉哟~又香又爽口的冰粉嘞~”“甜滋滋的红糖冰粉嘞~”多年的生意经验,曲父最知道该怎么样快速吸引客户了。
“走过的老板客人快来尝一尝哎,独一无二的的冰粉哟!”哟呵声很快有了效果,一个穿着长衫,头上戴着绸缎帽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哎,你这卖什么呢怎么没见着东西啊?”
“哎,这位老板好,我们这里卖的是冰粉,您先来尝一口看看?”曲父笑眯眯地说着,一边动作麻利地给他盛了一点点加了糖水和水果的冰粉。
那男人接过碗勺,打量了一下这奇怪的东西,用勺子舀起来,勺子上的东西还在微微晃动,感觉很是嫩滑一般。放进口中,第一感觉便是冰凉无比,还没仔细品尝凉粉便滑进了肚中,顿时腹中感到了一阵凉意,他只感觉身上的燥热都减轻了许多。
“嗯?味道真不错!”男人惊讶的瞪着眼睛,这么冰凉的东西现在吃真是非常合适啊,只可惜方才还没尝到味道那凉粉便下了肚了。
“这冰粉怎么卖的?”“不加糖水七文钱一碗,加糖水十文钱一碗。”
男人好爽地开口说:“二十文,给我来两碗!”
曲父裂开嘴笑着应道:“好嘞,客官,您先坐一会”男人在一旁的桌边坐下,曲父快速地将两碗红糖水果冰粉盛好了。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不一会,摊前便聚集了好几个人。“老板,给我来一碗红糖的。”“我也要一碗。”“我要一碗不加糖的。”“老板,我要两碗!”
摊上很快忙了起来,曲氏夫妇手上动作不停,一碗又一碗的红糖冰粉盛了出来。
两张桌子很快坐满了人,“老板,你这冰粉怎么如此冰凉?莫不是加了冰块?”一个年轻的男人问道。
曲父笑着回答:“客官说笑了,我们这是小本买卖哪来的钱买冰块,这冰粉我昨日放在家中的水井里凉了一整晚。”听他这样说,那年轻人“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一旁收拾查看铜板的曲音音暗暗笑了笑,井水虽然凉快但是那能保持这么长的时间,是她早上临出发的时候,将晚上放在冰箱里冷冻得冰块给砸碎了放进了冰粉中,如此冰粉才更加冰凉爽口。
他们摊位上的火爆生意很快引起了附近小摊主们的注意,他们都是在卖吃食或是糕点的,大热天的生意差了很多,没想到这新来的小摊子生意这么好,他们都行着注目礼,看着食客们吃的爽快的样子,不由都咽了咽口水,心中直嘀咕着什么冰粉真的很凉爽吗?
冰粉卖的很快,三十只碗轮流清洗,勉强能供的上,有的人买到冰粉直接站在那里几口就吃完了。
一拨人吃完走了,曲音音他们稍稍歇了口气,“老板,这冰粉怎么卖的?”
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背着包袱走了过来问道。“不加糖七文钱一碗,加糖十文钱一碗。”
那男孩听了,左手摸了摸右手的袖笼,眉头皱起,咬着唇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曲音音看着有些奇怪,觉得应该是他嫌贵了正在纠结呢。
想了半天,那男孩还是转身走了,只是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靠坐在树下的公子,想到他脸色苍白的模样,又转身跑了回来,从衣袖中取出十个铜板大声说:“我要一碗加糖的!”“好嘞。”曲父盛出来一碗递给他“小兄弟拿好了。”
那男孩接过碗很客气地道了声谢,便端着碗跑向了不远处的大树下。
“公子,我买了冰粉,你快吃一点!”方才他听见很多人说这个冰粉吃了非常舒服,像是吃了冰块一般凉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