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并不强烈的现场,红旗汇成了海洋,大合唱开始了。
关荫第三次唱起那首《我的中国心》,不是他霸占舞台,是前来看演唱会的华侨要求的。
白发苍苍的一位老人,穿着洋装,戴着红围巾,在儿女们的搀扶下,站在舞台一侧,关荫第一遍唱完他就登台了。
“谢谢!”老人的表达能力已经不是特别清楚了,可当他深深鞠躬的时候,那两个字正腔圆的字儿通过话筒传出了好远好远。
关荫眼眶一热,眼泪顿时下来。
深深鞠躬致谢,关荫道:“谢谢,谢谢老人家。”
整个现场,在那一刻安静的落针可闻。
就在关荫正准备深深鞠躬告别的时候,现场蓦然爆发出突兀至极的声音:“再唱一遍!”
那是华侨们的声音。
关荫愕然。
彷佛海啸到来,台下彷佛被那一声“再来一遍”牵引着,到处都有一个声音发出来,那是从胸膛里喷发而出的,彷佛蓬勃而出的日头,起始还很杂乱,但几秒钟之后,舞台下,哗哗的掌声,不,那是打节拍的声音,完全汇成一片,千万人的呼喊,逐渐形成一股声嘶力竭的,彷佛要把喉咙吼破的声音。
再来一遍!
关荫怔了足足有十多秒。
他没想到,一首根本没经过时间发酵的《我的中国心》,竟在异国他乡的深秋,激发出如此排山倒海的,无法抵挡的呼唤。
老人退到舞台一边,甩开儿女们的搀扶,再次深深鞠躬。
关荫没有为难,回到舞台当中,拿起话筒,沉声道:“德哥,今天对不住了,我要唱歌。”
邝友德眼睛红红的,从舞台后出来,站在出口,略带一点哽咽,道:“小关,你带着大家唱,唱几遍,多唱几遍。”
不是邝友德心软,他原本就在国外留过学,总有那么一些声音,能在一瞬间猛的抓住邝友德的心。
他相信,自己留学六年,对异国他乡四个字的感触远远没有在异国他乡奔波半生,甚至几代的华侨同胞们的感触那么深。
自己遭受的屈辱,祖先们遇到过的歧视,与如今帝国傲立于世界民族强林之巅的那份骄傲,俱都被一颗从歌曲里飞出的,牵着华侨通报们的红彤彤的那颗心的中国心融汇在一起,化作一股从肺腑喷发出的,彷佛喷发的火山火焰一样熊烈的热情,铺天盖地地笼罩在整个舞台上空。
关荫面对观众,缓缓说道:“我来教大家唱,一句一句唱,好不好?”
河山只在我梦萦,祖国已多年未亲近,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我的中国心。
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国印。
一句一句学,唱过一遍,关荫带头,所有人站起来大合唱。
镜头拉近,关荫眼眶里有热泪,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有机会站在异国他乡的舞台上教这么多跳动着红彤彤的中国心的同胞学这首歌,他觉着自己的鲜血都在轰轰烈烈地流淌着。
网络上安静的没有一丝杂音。
质疑?
这样的歌曲,这样的现场,这样的人,这样的情绪,没有人能够发出质疑,除非想被巨龙撕碎。
合唱?
是的,网上,令世界颤抖的一股力量,在传唱一首《我的中国心》。
同样也没想到这样一首根本没有传唱基础的《我的中国心》居然引起这么大的震撼,景姐姐吃惊了一会儿,立马登录微博,发出一个提议:“看着直播,我忽然意识到居然哭了,我们也跟着学好不好?”
一瞬间,响应者无数。
景姐姐起了个头,在微博上写下第一句:“河山只在我梦萦——赵子卿。”
赵姐姐立即跟上:“祖国已多年未亲近——李茜子。”
天仙儿马上跟唱:“可是不管怎样也改变不了——宋莺儿。”
先是文化界的明星开始歌曲接龙,紧接着,整个网络开始接着唱。
数亿十数亿的龙的传人,这一刻有多忙,都在微博上接龙写上一句歌词。
这不是情绪的宣泄,这似乎是对遥远的异国他乡的,死了的,活着的,一切和我们有共同血脉的同胞的呼应和支持,彷佛要形成一个震撼星河的声音:“我们,都有一颗中国心!”
李雪建来了,王巍国来了,大哥孙炎军来了,所有人都来了。
渐渐的,所有人的一句接龙,都自觉自动地添上帝国的地图,以及一颗红彤彤的心。
那不是动图,却彷佛要凝聚成一颗跳动着,活跃地跳动着的巨大无比的心。
“眼睛里进砖头了,要不然,我为什么看到那一颗颗心在剧烈地跳动着?为什么感觉呼吸快要凝滞了,一颗心却要从胸膛里澎湃地跳出来?”贝小小接龙之后,又发了一条心状态,一个泪崩的动图,加一句话。
新一轮的转发开始,没有人发多余的语言,一个大拇指,一面鲜艳无比的,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的五星红旗。
够了,情绪已经表达的够壮阔的了。
关荫回头,请邝友德过来,两人搀扶着老人,没有让音乐配合,两人拿着话筒,老人嘴唇颤抖着,清晰无比地一个字,一个字,一句话,一句话地缓缓地唱起了这首歌。
咱们龙的传人啊,不论走到哪,心里都会烙印家乡的山山水水,祖国的壮阔山河,不论身处何地,只要听到黄河的奔腾,听到长江的奔流,看到五岳,看到长城,内心深处的那一缕家国情怀就会无限蔓延,迅速发芽,壮大,长出沉甸甸的果实。
这是我们的民族本能,古今历代,天下列国,凝聚起那一声又一声眷念故土的或轻或重的呼唤的,说是国,是符号,实际上,根本的就是一颗又一颗火热的心。
老人缓慢地唱着,其实大部分都没有落在调上,但没有一个字是错的,每一个字,都那么准确的,清晰的传达在整个演唱会每个人的耳朵里,通过光波,又传到帝国三千多万平方公里的国土和海疆。
第三遍唱完,关荫没有再留恋舞台,搀扶着老人到了舞台边缘,看着老人颤颤巍巍地走下舞台,转过身,向观众深深鞠躬,然后转身就走。
走到入口,忽然,他停下脚步,又转过身来,举手齐眉,向着或是同胞,或是友人,也或许是异国他乡的空气,庄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有我们在,必不让列强再让我们悲愤苦吟《长城谣》,自此之后,天下列国,谁也不要想欺负我们,百年屈辱,从此再也一曲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