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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楼是个普通的机电维修店的老板。
按说，他在锦都南边的小城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地位了。
可朱小楼在亲戚朋友甚至认识的顾客面前都觉着抬不起头来，人家动不动就说你生了个漂亮女儿可是没学到本事有啥用。
连他老爸逢年过节都说：“你那店里生意再好你也是给那个没本事的娃儿攒的嫁妆——要不然就算看脸谁愿意要她啊。”
老头儿倒不是嫌弃孙女儿，实际上几个月没回家最心疼的还是老头儿。
可孩子的确没前途，大老远跑去凉城读了个中专小学校。
还是个压根没什么质量的小学校。
“回来给我当学徒都不过关。”朱小楼嘟囔着拿起电焊笔。
叮——
“我滴老父亲，我最敬爱滴人！”
女儿过年会子录的歌声。
朱师傅连忙擦干净手，娃儿刚上学打电话恐怕是没钱花了。
小朱在那边兴高采烈道：“老爸，你猜我们今天遇到谁了。”
朱师傅叹道：“憨娃，没钱就明说——要多少？”
“……”小朱无语了。
半晌无奈道：“我有好事儿告诉你啊。”
“嗯，憨娃儿没钱花一直跟爹这么说的。那你考虑好毕业后去哪没？”朱师傅立马转一笔钱，顺便问，“要是在凉城，爹过来开个小铺子，看着你，行不？那的人挺好，就是有时候很彪，打着我娃儿可咋办。”
小朱只好直接说大事情：“咱家铁头娃到我们学校来了。”
咱家……
“嗯？小关？”朱师傅乐了，立马鼓励道，“这娃儿要得，你们有跟他说你们学校的事情吗？我刚看新闻，晓得人家在你们煤县喃，考察啥子嗦？”
小朱笑嘻嘻地道：“那可多，不过中午的时候，给我们开会了，说这所学校从今天起，要并去辅都大区中专院校系统教学，我们也不懂，但是咱家铁头娃说了，只要知道要让我们在学校重新学点手艺，然后准备拿下专科院校的课程，还有，最近有一个生产线要在我们凉城落户，我们要去实习嘞。”
“哎哟，那就是要办大事情，”朱师傅乐了，“我就说，这么大个国家不能把手艺人给饿死，啥东西，那都要生产出来才算好。那行，这是好事情，你长的又不好，脾气又暴躁，学习还差劲，将来没人要。学点手艺好，那就是，要几年后才能毕业，对不对？好，有学上，咱家有积蓄，只要能堂堂正正地学点本事，你学一辈子，老爹也有钱供你哈。”
小朱暴跳如雷：“有本事你把前面的话重复一遍？”
啥？
“就是说，你长的又不好，脾气又暴躁，学习还差劲，将来没人要，是这句？”朱师傅确认。
小朱气得三尸神暴跳想回家。
“你这么说是要轻易失去一个小棉袄地！”小朱威胁道。
朱师傅呵呵：“从小就是我的精钢防弹衣你冒充啥子小棉袄——你听小关说，给咱们这些手艺人留的口子大不大？我老听街道办的人说啥子产业升级产业升级那我这小店咋升级？”
小朱还真问了。
“咱们家那边，不是也有个专科学校嘛，都快没人咯，咱家铁头娃说过，这些都要统筹安排起来，咱们国家现在光基础技术人才缺口就达到五千多万，但是社会上浪费掉了太多可以培养成基础技术人才的人力资源，我估计，这话是真的，应该要下手咯，还有就是这个维修店，这个不知道，但是在工业基础产品上，我听那个知府说，可能还要继续加强，那就是咱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人，应该还能继续维持下去。”小朱很忧虑，“但是将来喃？”
啥子将来喃？
“咱们要冲过所谓的高等收入发展陷阱，还是要靠技术进步的，老爹，咱家的铺子，现在能修的也就那些东西，我估计，你也得学习，产业一升级，要是人家拿着啥子高科技家用产品来，你修不得，久而久之人家也就不来了，这饭碗也就端不住了。”小朱劝说道。
朱师傅忽然泪崩，憨娃儿啥子时候考虑过这些事情嘛。
这不，今天小嘴巴说的都是电视上才说的事情。
还能考虑到家里的饭碗子。
憨娃儿长大咯！
“你们开会的时候咋个说的嘛，我听听，这个娃儿不哄人，人家说的就是咱们爱听的。”朱师傅也用心了。
家在煤县某乡镇，靠一手修鞋的手艺把两个孩子养活大的老陶也哭了。
两个娃儿，女子在高中，眼看着要考大学，老陶决定累死也要把女儿供出来。
可儿子上了个中专，啥手艺都没学成，虽然也努力，可是他的天花板就在那。
老陶最近愁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就在刚才，儿子打电话回来了，让他不要担心，学校要升级，要学点手艺，还要学高科技的理论，说有几千万个岗位需求，只要有本事就有一碗饭吃了。
咋回事？
老陶一打听，才知道大名鼎鼎的关老师关注到儿子上学的那个小中专了。
这个娃是有大本事的。
这是老陶的认识。
“好，你去学，要钱，爸再赚。”老陶跟儿子说。
儿子偷着笑，实际上，人家也学了修鞋的手艺。
小陶平时没事儿也会在学校外面给人修鞋，一天十几块钱几十块钱那也是赚钱。
“我是穷人家的娃，这就是事实，给人修双鞋，擦皮鞋，我把钱挣了，谁笑话就笑话吧，馍馍吃到自己嘴里才懂饱是个啥滋味。”小陶这么想。
消息就跟春风一样，半天的时间传遍全网，还在吵闹新南方是不是抄袭狗的网友们安静了。
土不拉几的学校操场上，上千个孩子背对着教学楼坐着，对面摆开两张桌子，辅都少尹和凉城知府等大员正在拿着材料跟孩子们讲说，女同知做了个动员演讲。
她说：“我们这个学校啊，天然比人家好学校是不如。但是基础差，不是不努力的理由。今天，咱们要全面前进了，咋前进？同学们都是小孩，最大的也不过正要迎接社会的巨大的压力，还远远没有意识到这个社会有多么的残酷，甚至还没有做好迎接工作、生活、感情的冲击的准备呢。我们这些当大人的来，一不是发鸡汤，因为离开了经济基础给的鸡汤都是毒鸡汤，是害人的东西，我们只能带来些你们能理解，也不能理解的道理。这第二，就是要把咱们学校升级一下。”
这话人就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