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爷子兴奋难抑,竟是当众落下一行老泪来。
老爷子都哭了,那旁边跟着的一家子还哪能忍得住,就也跟着一起哭了。
这就是喜极而泣呀,是该高兴的事。
程木槿便微微笑,安抚说莫要哭,以后程家的日子还好着呢,这不是嘛,大家都欢欢喜喜的,连小豆都高兴呢。
呦,是着呢是着呢。
程老爷子最爱脸面,本当着众人面没忍住掉了一行泪,就心里不自在了,这会儿一听大孙女说小豆,这就立马反应过来了,连忙擦了一把脸,往后一看。
正看见亲家一家子也对着自家笑呢。
程老爷子这就更是不好意思了,连忙打招呼,只说自家眼拙,倒是没瞅着,让亲家笑话了。
董家老两口那多人精啊,立马就是上前笑着搭话,只说不碍的不碍的,都是一家子,说啥笑话啊,这不,他们这才是看着亲家有这大好事,不请自来,才是要让亲家费心了呢。
好话人人爱听,于是,程家一家子就又都跟着笑起来,刚刚那一照面的伤心,也就被这满脸的笑揭过去了,连带着,跟着的所有人也都一起跟着笑。
程木槿淡淡笑,眼光扫过去,便看到了一旁的程忠一家子,和当日里见过的那位张将军。
张将军还是那天那身盔甲装扮,很是粗豪,看程木槿看他,便恭敬地一抱拳,道了一声‘见过县主’。
程木槿微微颔首,道了一声免礼。
张将军是偏将,和她如今的身份相差甚远,她这样已算是客气了。
一旁陪着的村长和李财主,亦是连忙就要往下跪。
程木槿抬手止住了:“莫要多礼。”
身份不同了,不倨傲便是客气,太平易近人反而要让人惶恐了。
果然,三人见此,反倒都是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张偏将,则更是浑身放松,没有适才那么拘谨了。
程木槿恍若未觉。
这个张偏将之前瞧不上她,对她很是爱搭不理,如今她做了县主,他害怕是必然的,只不过,程木槿和他没有深仇大恨,别人既晓得恭敬了,她便也不会揪住不放,且看日后吧。
“槿儿。”
这边刚刚结束,那边站着的程李氏就连忙上前一步,小声讨好地叫了一声。
程木槿看过去。
便见这一家子和董氏一家子一样,都也穿着簇新的衣裳,其中程大树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红衣裳的女子。
一家子除了程忠别着眼睛看别处,剩下的几个就都满脸是笑,就是程小花,虽是笑的很苦,可也是笑着的。程李氏更是笑的牙龈都露出来了,看木槿看他们,便连忙伸着手往过来,嘴里还叫着槿丫头,好似要来拉她的手。
程木槿快速别过眼去,抬步往前走。
程李氏一怔,也忙收了手往上跟。
众人一看,便也忙跟上。
这时候离程家新院已是不远,程木槿走的不快不慢的,有时候又停下看看庄稼地,间或和程老爷子说一句两句的,大家伙也都亦步亦趋地跟着,没人敢吭声。
很快就到了程家门口。
县主到家了,张偏将就和村长等人一起拱手告辞了,剩下的村民也都四散着各回各家了。
程木槿复抬步进院。
等进了堂屋,程木槿便径自坐在了左首第一个位置上。
程老爷子一看,就忍不住又笑了,一挥手,说了声都坐吧,便自己先坐在了上首。
老爷子都坐了,程家人就都跟着落了座。
程木槿看人都坐定了,便复起身,轻步来到堂前,对着上首的程家老两口恭恭敬敬地跪地磕头,正式问安。
墨枝连忙也跟着跪下磕头。
程老爷子和程何氏的眼眶就又红了,连忙抬手,让快起快起。
木槿温顺应是,这才在墨枝的挽扶下起身,又复转过来给程义和程张氏见礼。
这可吓死人了。
程义和程张氏两口子,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连连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程木槿依然从容福礼,轻声道:四叔四婶莫慌,当然使得,她是县主也是晚辈,给长辈见礼是应当的。
只是话还没说完,程义程张氏已是连忙跳到一边去了,紧着摇手摇头:这可不成,这可不成,俺们可不敢。
这时候,程老爷子便发话了,说别难为他们了,都是一家子,你有那个心就成了。你到底是当了县主了,那可是能见皇上的,他们可受不得你的礼,往后就这样吧,不用见礼了。
大家长都发话了,木槿便也从善如流了。她也觉得这样便宜些,若不然以后常来这样你推我让的惶惶恐恐,也确实太别扭了,于是,便笑着坐到一旁去了。
她这边坐定,那边的程智便也过来,给老两口跪下报了平安。
老儿子也是程家老两口的心头肉,适才没顾上他,于是这老两口就又是一番亲热,直等到程智也坐下了,这才算是把回家这件事落停了。
程木槿淡淡扫一眼坐在右边最末尾的程忠一家子。
程忠本来正看着她这边,当下连忙一闭眼又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