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胜恼的不行,齐太太也觉出不好来了。
于是就又抚抚老儿子的胳膊,换上一副讨好的笑来。
“行了,娘说错话了,再不说了还不行?娘晓得你,你就是怨怪娘,觉着娘没良心,那程家小娘子救过娘的命,可娘却不知晓感恩,还总是不待见她,是不是?娘跟你说,你这就是冤枉娘了,娘可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她对娘的好,娘心里都记得。可这事儿也是两下说着,有恩是有恩,可也跟你们哥俩没甚连连。你心里向着她,娘就不说什么了,你这是把她当亲姐姐呢,可你哥哥不一样。”
齐太太说着就又往齐胜身后张了张。
然后转头看着齐胜,继续低声说话:“你还小不晓得,那程娘子再好,再能耐,身份再贵重,娘也不愿意让她做你哥哥的媳妇,那怎的呢?你瞅瞅她平日里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那胆子,啧啧,她这就是本事太大了,心也太大了。就那样的,要是真嫁到咱们家来,娘可降服不住她。别说是娘了,就是你哥哥,也怕是拿捏不住她,那可不行。”
齐太太越说,脸色就越发不好看了,又压低了声音跟齐胜说:“你可别到你哥哥跟前儿提她去,今儿是他的大喜日子,那个程家娘子就是再好,也不是咱家的人。娘也没甚好想的,就是想你哥哥娶个听话乖顺的媳妇,安安生生地生儿育女好好过日子,娘也就知足了。就是那程家闺女将来再富贵,再当了什么郡主什么的,娘也不稀罕,你记下了?”
齐胜看着他娘,刚刚那股恼怒劲儿也没那么足了。
是他想多了,他娘自来就瞧不上程姐姐,虽是后来面儿上一直笑呵呵的,可心里却是一直防备着她,生怕她跟自家哥哥有什么事儿。现今即便是程姐姐当上了县主,马上要嫁进永宁侯府去,他娘也还是不放心。嗐,他娘这就是不稀罕程姐姐呢,他就是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啊,没用。
于是,齐胜就也不跟她多说。
便点头答应:“娘,您放心吧,我都懂,程姐姐现今也是赐婚给郑侯爷了,马上就做侯夫人了,跟咱们家那就是各过各的了,哥哥也是,哥哥读书多,打小也听您的话,那就更不会让您操心了。”
“哎,这就对了,这就对了,真是我的乖儿。”
齐太太一听齐胜这番话,立马高兴起来。
她使劲一拍齐胜的胳膊,高兴道:“行了,别寻思这个了,你哥哥也都心里晓得该怎么做,这个就轮不到你瞎操心了。你这孩子就是心善,你放心,娘往后一定对那个赵娘子也一样好,娘可不是那心狠的人。”
齐胜听的直咧嘴。
这哪里是什么好不好的事儿啊?您就是对她再好,那她也是个妾,而那个王御史家的闺女也是个妻。那赵娘子将来生下的孩儿,也是要比王御史家闺女生的低一头——做庶子,您对她再好又有甚用?
只不过,这些跟他娘也没什么可说的,也说不明白。
于是,齐胜就抿抿嘴,点点头,说了一句,‘娘,那我还是先去看看哥哥吧,这会儿他应当试完衣裳了’。
齐太太却是不答应,硬是拉着他让等着,说是马上婆子就回来了,把新衣裳拿过来给他试试,到时候看合身了,再去见他哥哥也不耽搁事儿。
齐胜无奈,只得由着他娘拉着站在回廊里又等了一会儿,直等到那个拿了衣裳的婆子匆匆跑回来,就又被他娘拉着到了左近的一间客房里,硬撑着不耐烦换上让他娘摆布了一阵儿儿,还被这里那里地捏了好几个褶子,说都得改改,这才好不容易算完事儿了。
可就这,他娘也还又拉着他,说要跟他一起再去他哥的屋子里去,顺便把他哥试下来的衣裳拿过去改。
齐胜心里急着要去见他哥,实在不想跟他娘掰扯个没完,于是连忙就顺势拉着他娘出了屋子,推着她往廊下去,还指着院子里的仆役让她看,说这天马上就亮透了,吉时说到就到,还那么多事都等着娘做主呢,就拿衣裳一件小事,随便一个丫鬟婆子就行,哪用得着她这个做太太的?还是快去做主去吧!
齐太太本来还想骂小儿子净会乱说话,可恰巧正有一个仆人跑过来请示事情,齐太太这才转了心思,只得吩咐一个婆子留下来去取大爷的吉服,赶快给送到针线婆子那里去,一边又叮嘱齐胜莫要只顾着说话,看再耽搁了他哥哥的正事儿,直到得了齐胜一连声的答应,这才带着丫鬟婆子下了回廊走远了。
终于走了。
齐胜这要不是搁军营里历练了一阵子,性子稳重了不少,早就不耐烦地跑走了,哪里还会听他娘这一番唠叨?
可就是这样,他也是再等不及了,于是立即快步冲着他哥哥的屋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