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这么担心……
程木槿一双眼睛就轻轻柔柔的,声音也轻得很。
“莫担心,就是累着了,歇歇就好了,不打紧的,先吃着药丸看看,若是不见好再去京城请大夫。”
说着,她就又停下歇了一歇,这才继续道:“大夫既是来了,正好大家也都顺便把把平安脉。”
说着,她就在程小杏的手里动了动。
程小杏红着眼睛看她大姐姐。
程木槿便挨个看过去,柔声道:“祖母和四叔四婶都要好好看看,尤其是祖母的晕眩症和小丫妹妹的咳嗽症,更是要尽早看仔细了。祖母年纪大了,最怕摔跤,这个犯晕眩的病症可是大事,还有小丫妹妹,小小年纪就有这个病根,也碰不得带毛的东西,不能养小狗喂小鸡玩,多让人心疼啊,一定要治好了才行。就是这次再看不出来,也要心里有个底,将来想办法去京城找了好大夫给治好了。”
程木槿说着说着,就声音越来越弱,到后来还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好累啊。
“槿丫头。”
“大姐姐。”
“娘子。”
众人听着这些话,心都要碎了,这都啥时候了还想着他们,这孩子咋这招人哭啊!这,这咋还闭了眼睛了?这咋办呀!
众人就都一起哭着喊着围上来。
程小杏更是把程木槿的手都要攥出血来了。
墨枝却是松了手,就哭着挣扎着要起来,说要去请大夫。
大夫还在客堂坐着没走呢。
程木槿模糊间就听到程智一声大吼:“我去。”
她吓了一跳。
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以为她要死了?这是交待临终遗言?
程木槿自家知晓自家事,她这就是累极了,身子本就有些亏损,再加之这一年来各种糟心事情不断,劳心费力,如今一歇下来就爆发了罢了,死是真不至于的。
于是,她便又勉力挣开眼睛,喊了声‘五叔叔’。
程智没听着,已是跑出了门,还是程老爷子一声大喊又给喊回来了。
程智挤过来,红着眼睛看着程木槿。
木槿看着他笑:“五叔叔莫要惊慌,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晓,无碍的,您就安排大夫给祖父祖母把脉去吧。”
说着又微微转头看向程小杏。
“小杏也是,莫要哭了,带着小丫好好让大夫看看。你不知晓,家里院子大,却不养狗看家,大姐姐以前还以为是因着我自己呢,这回可放心了,大姐姐可不想那么娇贵,怕让人笑话了去呢。”
这话一半逗趣一半却也是真心。
程木槿之前不晓得,总以为这是程家老两口是为着自己,怕自己不欢喜狗才不养的,后来还是有一次程小杏无意间说起来,才知晓原来是因着程小丫有这个过敏毛发的症状,是以才不养的,不是因着她。
“大姐姐,呜呜呜。”
程小杏这会儿只会看着程木槿,却是哭的说不出话来。
大姐姐这是咋的了?平常一双眼睛清清亮亮的,这时候都好像起雾了看不清人似的,这可咋办啊?
程木槿被小丫头哭的心里发软。
唉,她这真的不是遗言啊。
又看看一屋子哭的也是红通通的眼睛,又是心暖又是哭笑不得。
于是便只得用出浑身力气,再露出一个笑来:“莫要这样,我没事的。祖父祖母,叔叔婶婶,我还没有看到新庄稼丰收结果实,还没等到四叔刻的木雕卖出一个好价钱,怎么会有事?”
说罢,还又看向一旁的墨枝,低声道:“有些口渴了,喝了水好吃药。”
墨枝已是哭的眼睛红肿的都快睁不开了,一听吩咐连忙答应,就要再起身去倒水,可却是栽歪了好几下硬是起不来,到后来狠狠一拍地,这才能站起身,也才能急急忙忙跑过去拎壶倒水,可又忽然说一句‘水凉了,奴婢去倒’,之后就跌撞着跑出去了。
程木槿这时候就已是又累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困意袭来,再也睁不开了。
程智在一旁看着,就皱着眉头赶紧让人都出去,说快让人歇着吧,这就是打了好几口井累的。山路不好走不说,还得画图纸盯着人干活,大丫头都一刻不离,全指望她了。再加上在外面做的饭食她也吃不惯,家里又没法给送,她吃的不好,这才累病了,就让她快吃了药睡觉吧。听说生病的人得多睡觉才能好得快,屋里这多人看着,她歇不好。
这话说的对着哩,生病的人可不是就得多睡觉才好得快。
程家这一家子都吓坏了,没个主意了,现今听程智说话就好像一下子找着主心骨了,就连程老爷子都一样,于是就连忙满嘴答应着就快步往外走。
程智落在最后面,把磨磨蹭蹭不肯走的程小杏也扯出去,让她也快回屋去待着去,这里有墨枝看着就行了,要不然她大姐姐睁了眼看见她还在,还得为她操心。
现今家里说话算数的,除了程老爷子程木槿,就是程智这个读书的童生了,程小杏不敢不听,就只能揉着红红的眼睛乖乖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