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爷子在一边好不容易忍住笑,这才看见大孙女在看天。
这孩子。
程老爷子就又笑,跟程木槿说,让她放心,种新庄稼的事儿他也记着呢,他都安排好了,这边儿盖院子那边儿种地,早雇好人翻地了,两头都不耽搁,让她放心。
还有,就是这次盖院子大家伙都帮衬不少,还有没招呼的也跑过来帮忙了,他就想着既是大家伙愿意帮,那他也就没说啥,银钱不给,该供的饭咋也得供上。可这到底当初没说明白,要不然等家里暖房的时候,在村子里开一天流水席吧。也不吃多好的东西,就是大家伙热闹热闹,也是个感谢村里人的意思,问程木槿行不行?
老爷子说完自家的打算,就满脸是笑地看着大孙女,巴不得能从大孙女嘴里说出一句好的,说出一句他这个当爷的想的周全的话来,那他这就是更高兴了。
可是谁知,等了好半天,竟是啥也没等来。
就见大孙女连头也没回,就是只顾着自己个儿仰着头看天了,还不时地来回换个地方,再抬头看一会儿。
这是干啥呀?咋老看天啊?
难不成她还会看天时种庄稼?
程老爷子刚刚啥也没想,只以为大孙女是担心庄稼的事,这会儿看她这样,就想着兴许不是那样,于是就忍不住随口问出来了。
老爷子种了一辈子地,那看天时种庄稼也确实是老辈儿留下来的习俗,不过这样的本事可不是谁都有的。不说别人,就光他们小李村里,满打满算这么多年也就只出了一个,那就是李三爷爷,就算是他自己,那也都是种了几十年地的人了,可也看不了个天时。那咋,大孙女一个小丫头家家的倒是会看了?
程老爷子越寻思越想笑,是以刚刚也就是那么顺口一说,咋想也觉得这事儿压根它就不可能啊。
可谁知晓,她大孙女听到他问这个,却是一边看天一边回了他一句:“这个孙女大约略也懂得一些。”
啥?
程老爷子听的手里的旱烟袋差点儿掉地下,脚下也打了一个磕绊险些摔倒,连忙站稳了。
老爷子赶快紧走几步,来到大孙女的身边,先也抬头看看天,然后就问她:“你真会这个?能看懂?咋的,今年这天儿不行?”
庄户人看天种地,程老爷子这时候最着紧的就是庄稼,大孙女说她懂一点儿,那他就都顾不上这是真话假话了,就觉得她这会儿脸色可不对啊,这不是真有啥事儿吧?
程老爷子一下子就有些急。
就见他大孙女微微转回头来,那双眼睛都不像平日里那么温和了,这时候就是肃静静的。
程老爷子立马就心里直打突突,张着嘴一时想不起说啥来了。
那他大孙女可不是个轻浮人,那要是真没事,她也不会这个样子啊。
看老爷子好像被自己吓着了,程木槿就又抬头看了片刻。
这才又转过来,看着程老爷子温声道:“祖父莫急,我们不如打一口井吧。”
啥?打井?为啥打井?
老爷子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连忙急着问程木槿:“打井干啥?这天儿真不行?你真看出来了?”
说着也忙抬头看天。
可他哪会看这个。只觉得跟平时里一样,那云像面团似的到处飘着,没啥啊?这不就是跟往年里都一个样嘛,没啥区别啊?
老爷子就紧盯着看了两眼,然后立马回头看大孙女:“你真会看这个?书本里也讲过这个?你真能看出来天时不好?那是咋?是要下大暴雨发山洪啊,还是干旱没雨啊?你快跟爷说,到底是哪一样?快说!”
庄户人家就是看天种地吃饭的。这老天爷要是不给脸硬是涝了或是旱了,那庄户人家可真就活不成了,那就是让你颗粒无收啊!那你就是讨饭都没处讨去!程老爷子可不就是得急死!刚刚盖得了大院子的高兴劲一下子就全都散了,如今只剩下着急恐慌了。
程木槿看老爷子这是真慌了,一双老眼都红了,连她的话都没听进去,没听懂。
于是就温声安抚:“祖父莫急,不管是涝了还是旱了,我们打井就行了,我看这次没那么严重。”
真的?天儿真不行!
程老爷子这回听明白了,这是真不行啊。
且,还要打井,这,这就不是涝,这是旱哪!
程老爷子一颗心立马沉下去了,他现今谁也不信就信他大孙女的,那他大孙女说要旱,那说不准就是真要旱,这,这可咋整啊?
程木槿看老爷子着实太慌张了,连自己的话都只听得见半截,于是便只得又温声提醒一句:“应是不太厉害。”
啥?不厉害?
程老爷子一听这话立马眼又亮了。
忙问:“那就是旱不长,得多长时候?”
老爷子这时候彻底寻思过味儿来了,那要是涝了还打个啥井啊?可不就是旱了才打井嘛!且,要是能打井,就是地下还能打出水来,那就应是旱得不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