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说的都是真心话。
郑侯爷让这个姓孟的车把式留在这镇子里,她无权干涉,也阻止不了,可别人属实没有义务除了照顾她,还要跟着照顾她的家人。
别人是听命于郑侯爷,而不是听命于她,她有什么资格责罚别人?
可她这么想,车把式不这么想啊。
当下就连忙又是躬身请罪:“程师娘子可折煞小人了,程师娘子请放心,不出今日,小人一定让您满意。”
自己该说的说了,别人不听也没办法。
程木槿便嗯了一声,道:“那就有劳军爷了。军爷手眼通天,我们住在哪里就不必告诉军爷了,军爷自会找到。只是事情了结了,还请告知我一声。”
车把式连忙又是躬身施礼,连道不敢:“程师娘子万勿叫小人军爷了,小人着实不敢当。小人在家里排行老大,程师娘子便叫小人孟大便是,如此,小人这便告辞了。”
说罢又是一个躬身,转了身子快速消失在了狭小的窄巷子里。
程木槿一直等到他的人影消失不见,这才轻轻抬步继续向前走。
主仆二人很快出了巷子,走上了另一边的大街,径直走过去,便找到了福来客栈。
为了找起来便宜,刚进县城时,程木槿便和程老爷子商量好了,专门来了这条东宁县城最大的街道。
祖孙俩找了一家比较干净的小客栈——福来客栈。
程木槿安顿好了住宿,记下了福来客栈的名字,便和程老爷子分了手,先是带着墨枝去了官家银庄换好了银票,紧接着便去了张家花行。
程老爷子则跟李石根一起,去了大通铺接老四程义。
老爷子临分开时还不放心,想要先带着程木槿去找老儿子程智,让他陪着她一起去找花行掌柜。
程木槿便对老爷子说,还是四叔的腿最要紧,且现今人还不知清醒了没有,到底外人不便宜,还是需得有个家里人在身边看着才行,是以程老爷子还是要先去安顿好四叔才是。
程老爷子心疼儿子,也是心急火燎的,听她说的也在理,就只能让她先去哪儿哪儿哪条巷子里去找她五叔,可千万莫要自己一个人过去花行。
还说那些人都是城里的老户,既能做得出打闷棍那样的坏事来,那就不是什么善人,指定会欺负他们这样的庄户人家,到时候她再出了什么事儿,可是了不得。他们家已是都这样了,可不能再出啥事了。
老爷子说着,眼圈都红了。
程木槿当下就乖巧答应了,让老爷子放心,她一定不会做事莽撞的,不会给家里再添祸事了。
程老爷子见她听话,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程木槿就带着墨枝也走上了另一条路。
只是她却并没有去找程智,而是独自去了张家花行,是以,也才有了后来那一出好戏。
此时事情已经办妥,程木槿便带着墨枝回到福来客栈,汇合程老爷子。
待进了门,刚一抬头,便看到了她五叔程智正从楼梯上下来。
程木槿给安排的是二楼雅间。
程智这时也看到了程木槿,连忙几步从楼上下来,迎上来。
急声问:“槿儿,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是自己去张家花行了?你怎么如此莽撞!”
程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比程木槿也大不了几岁。
程木槿眼看着他急红了的脸色,便轻声安抚道:“五叔莫急,我们借一步说话。”
说着便左右微微一扫,便带着程智出了门,来到了客栈一边的角落背风处。
程智刚一站定,就迫不及待地解释缘由:“这件事都是五叔的错。因近几日是会试阅卷期,城里文会就多了些,大家伙聚在一起包了房间讨论试题,五叔我就跟着也凑个热闹,谁晓得四哥竟是出了这样的事。唉,都怨我。”
程智说着眼圈也红了。
叹气接着自责道:“本来家里就欠了债,还没事抛家舍业地去参加什么文会,还门也不出什么也不知晓,倒叫四哥受了这样的大罪了,唉,这都是我的错。等我今日一早听说的时候,已是什么都晚了。我就赶紧跑到大通铺去,恰好看到你祖父抬人回客栈,我就赶快跟着过来了。”
说着停下喘口气,又看着程木槿道:“你祖父急的不行,一见我就问为啥没跟着你?我这才晓得你也跟着来了,还要去张家花行还银钱。当时也很急,就忙着把人赶快抬回客栈,又让你祖父留下陪着,自己就赶快出来去花行要找你,没想到你倒先回来了,怎么样,没事吧?”
说着就是盯着程木槿上下打量,着急问。
程木槿微微摇头。
“我没事的,倒是四叔,他怎么样了,醒过来了吗?”
程智闻听程木槿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垂头叹气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就是你四叔,醒倒是醒过来了,可腿疼的厉害,人也不太明白,还发烧,我就又给请了大夫,现今正煎着药,我这才能出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