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都要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气笑了。
可是她却不能笑。
还得委婉地劝说:“槿儿说的这个规矩娘竟是不知道呢,原来京城里都是这样儿的。可咱们家就是一个平民百姓,你爹如今又没有差事,咱们一大家子虽有一个院子住着,可是还得吃喝不是?你爹其实也犯愁呢,要不然这一路上可是睡不着觉,还差点子生了病,可把娘和你妹妹也心疼坏了。”
说着拿帕子蹭眼角。
“到了这儿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又东奔西走地想着寻个事儿做,就是为了咱这一家子能吃饱穿暖。按理说京里既有这规矩,咱也该依着才是,可现今这样儿,属实有些为难。要不然槿儿再等等,等着你爹找了差事有了进项,再说可好?”
霍氏也不傻,这丫头是前头那个留下的,不管她这个当娘的做的好做的坏,别人也都说她还是后娘。既然都是后娘了,落不着什么好,那她还上赶着教导干什么?且这个丫头也不经教,她可不白费那些唾沫。
索性就一推六二五,把这些事儿都推到自家男人身上去。
也不说旁的,单指一个没差事没进项,就把大丫头的嘴堵住了。若自己都说清楚了,她还为着月银不依不饶的,那就自去跟她爹要去,自己是没银钱给她的,到时就是有埋怨也落不到自己头上来。
这样的妇人家的小算盘木槿以前倒真是听过没见过,现今在齐婶子和霍氏身上倒是看了许多。
齐婶子还好些,最起码没太坏的心眼儿,算计就算计,这个霍氏就不一样了。说她心眼儿歪都是抬举她,那就真真正正就是一个坏人了。
对待心术不正的一心想害你的人,程木槿不会手软。
她本也没指望着霍氏能给月银,只是打心里头不想让她好过罢了。
既要装了老封君的款儿,那就要拿出老封君的月银来才行。如今这样,算哪门子呢?
程木槿脸上便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来,大大的杏眼里也隐含着恼怒。
“二娘说的哪里话来?我怎么听不明白了?往年在家里的时候,日子不说比得上那些大户人家,可比许多小户人家也强多了。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二娘说身体虚,想要进进补,还每日里喝燕窝吃鱼翅呢。我瞧着父亲也没说什么银钱紧的话儿,反而顿顿叮嘱着多用些,咱们家不缺这个。怎地这会子就连一点点月银都拿不出来了?况,我也不是要的多,就跟京里普通人家的小娘子一样就行了,怎地就实在拿不出来了?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不成?”
说着,她就紧盯着霍氏的眼睛看,一副紧张的样子。
她倒真想听听霍氏怎么说!
郑侯爷说过,因着程云儿自家得罪了县太爷,败光了从母亲处得来的家产。可程信和霍氏自打来了,却全没跟她提起过。
这里面的缘由不过一个:是怕她和外祖家亲,一听说他们败光了母亲的家产,就闹腾罢了!
闹腾什么的木槿还真不会,可闹腾也分文武。以前的程木槿她不知道,可她自己有她自己的办法。
那两口子不想听什么,自己就真不问?
世上哪里有那样的好事?
对不住了,她还真想知道呢!
她虽不会那些玲珑巧言,也不爱计较这些,可既说的是正理,这话也是说得出口的。
且还很顺畅。
既是这两口子耍心机瞒着不说,那她也就真当不知道,正好这会子就问出来,听听霍氏怎样说。
霍氏就被一双清得像蓟州河的河水一样的大眼那样看着。
心里不由很是懊恼的同时,又有一丝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