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还是日阳高照的天气,虽然寒风凛凛,但日阳当头总能有点暖意,殊不知刚到雪山脚下驻扎好帐营,漫天的鹅雪就飘然而下。
东方景修手里捧着小暖炉,苍穹枕在他腿上小憩。“就依郡候而言,如此上山也确实不妥。”自从侯谧那日的雪地“负荆请罪”后,东方景修就越发琢磨不定侯谧的心思。侯谧似乎很刻意的在告诉东方景修他会是叛臣,其居心叵测,然侯谧越是这般,东方景修越是想知道侯谧这么做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侯谧谢安后退出东方景修的帐篷,躺在软榻上的岚月睁开那双无尽深渊的墨眸。“父皇,今夜是个好时机。”岚月可没空理会什么狩猎大会,他随东方景修来雪国的理由出了护东方景修周全便是冲着雪蹄莲。既然狩猎大会要推移一天,与其和他们明日上山狩猎,倒不如今夜自己先去山上查探,兴许会有一番别样的收获。
“岚儿,不可。”东方景修轻抚着苍穹的背,让苍穹睡得更舒坦点。
岚月坐起身,倚在软榻侧边。“父皇你是在担心侯谧今夜会有所举动?还是在担心狩猎大会其实是一个陷阱?”吴绪的异变多少会令岚月有些在意,岚月不清楚侯谧用了什么方法让处在异变疯狂中的吴绪恢复神智的,但侯谧这个人确实不能轻视。
东方景修听后微微摇头,“父皇是担心你。”岚月说的固然也是东方景修所在意的,但这比起岚月的安危来还是有所差别。不论侯谧会有什么举动还是狩猎大会是一个陷阱,早在他决定来赴雪国这个约的时候就已走进别人设下的局。“岚儿,出宫之前父皇与你说的话,你所允诺像皇的事情莫要忘记。岚儿当你决定以一个普通人来雪国的时候,父皇给你的是全心全意的担忧。无论侯谧设的这个圈还是蛊教设的局,这一切与你比起来没有丝毫的份量。”若不是岚月在离宫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东方景修保证,东方景修哪怕用绑的也会把岚月绑在帝宫里。只是,整个沧溟还有什么是能束缚住岚月的?东方景修当时被自己那个想法儿不由傻笑,最终还是让岚月随着一起来雪国,条件只有岚月以人族的身份而非魔王。
人族只是人,魔王非人即魔,拥有的力量是欲-望的开端也是贪婪的终结。
“父皇,我为的只有解你寒毒,其他的,与我无关。”今夜是去山顶的绝佳时机,若是等到明日还不知侯谧会在狩猎大会上折腾出什么花样?偏生他答应了东方景修在雪国境内绝不使用魔力,那在明日做什么事都得被别人在暗中盯着。
东方景修每每听到岚月笃定的说“与我无关”四字时,总是会把满腹的话语化为虚无,因同一不知再讲什么才是最适合反驳岚月这四个字。无论怎么想,东方景修都不可能找出反驳的理由,原因很简单,那便是岚月心里眼里只容下了他东方景修一人。“岚儿,父皇可以依你,但必须让父皇一起去。”东方景修不可能放着岚月一人只身冒险,岚月越是在眼前东方景修越是舍不得岚月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刻,哪怕眨眼间都不行。
“父皇……”岚月本想阻止东方景修想跟他一起去山顶的念头,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就像东方景修同样因为他的一句话而令他不再阻止自己今夜的行动一样。“父皇,若有不得已的危险,允诺过你的事情我不会遵守。”这是岚月最后的底线,他不可能置东方景修与危险而不顾,也不可能傻傻的就依东方景修之言死到临头还在压抑自己的能力。
东方景修只笑不语,话已至此,他还有何理由去要求?岚月总是有办法让他毫无借口。
……
时至子时,帐营内几乎都已熄灭烛火,在寒冷的雪夜里入睡。帐营外生起不久的火盆因不停的雪而湮灭,守夜的卫兵围着一堆燃着的篝火取暖,寒风很烈,火势必须烧得很旺才足以与狂傲的寒风抵制。然而做饭这大雪夜里却容易使人困倦,越冷越想睡。守夜的卫兵个个都面带倦容,不是打着哈欠便是半眯着眼睛,灵魄已云游九霄。
雪夜里的夜空与大地白茫茫的一片形成对比,一白一黑的身影在这对比下穿梭着。
耳边呼过冰冷刺骨的寒风,鹅雪不断的打落在他们的身上。“父皇,曾经去过雪山的暗卫抵达山顶的么?”雪之巅这个寓意是不会错的,火龙草在红枫林,夏渚果在寒潭中,只剩雪蹄莲不可能单独搞特殊。虽然东方景修派过不少暗卫去雪山寻过,但因灵虎阻挡不可能都到了真正的雪之巅,顶多也只是空旷的山顶罢了。
“岚儿的意思是……他们并非抵达了真正的雪之巅?”东方景修穿着一双墨青色衣袍,外面裹着玄黑色的毛貂袭衣。岚月则仍旧是绯红锦衣,只是披的那件袭衣遮挡那抹无法忽视的惊艳。他与岚月偷偷从帐篷出来之后直奔雪山,他们现在正在雪山中奔走。周身到处是被雪覆盖了的树木花草,寂静的雪夜里若是再多上一轮皎洁的皓月,岂非美哉?
岚月手里握着冷魔剑,这是东方景修赠予他世上难寻的古剑。“山顶只是山顶,兴许真正的山巅另有他处,还是先上山顶再说。”岚月丝毫不觉得冷,不断运功之后更是觉得身体发热。这次没有把苍穹带在身边,完全是东方景修不允的。东方景修身边若是有苍穹岚月还能多安一份心,然而苍穹现下正在帐篷里呼呼大睡,岚月不由得失去了原先的安心,多了几分担忧。越往山上走,越是空旷,周身的树木已经逐渐稀疏,直至连半棵树的影子都见不到。
“岚儿,这里已是山顶。”东方景修和岚月停下,在原地稍稍做了调息。
雪山确实很高耸入云,他们用内力奔走都花去近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山顶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浓雾,因寒风猎猎而吹散着想要包裹住山顶的浓雾。“父皇,这里太安静了。”岚月刚做完调息就发现这里的不对劲,雪山的上半段本是灵虎的盘踞地,他们从上半段开始均未见到一只灵虎外就已奇怪。但当时一心只为了抓紧时间到山顶也没太过在意,然而现在却不得不在意,若说路上没有灵虎可以理解,但山顶绝对是灵虎的汇集地,为何一只都没有?
“的确,据暗卫的回报,山顶才是灵虎真正的巢穴,但……”东方景修蹙着眉,灵虎在雪山为数最多不可能一下子全消失。更何况岚月并非真正的人族,他若说这里没有灵虎那决计是没有了。难道侯谧早就做好了举动,可是灵虎难捕,侯谧如何把雪山上的灵虎都驱逐?!
岚月环顾了一下四周,且不管山顶没有灵虎是否诡异,寻到雪蹄莲才是正要的事。“父皇,先不必去管为何没有灵虎了,找……。”岚月话还没有说完,“嗖”的一声打破了岚月要接下去的话,岚月拔剑而挡。比雪还要来得寒冷彻骨的冷魔剑出鞘时,剑身上泛着诡异的纹身,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魔,“叮”箭尖与剑身擦出刺耳又响亮的声音。
“谁?!”东方景修和岚月猛然提高警惕,这场意外真是来得突然。
放箭的人是侯谧还是“蛊教”?或许侯谧和“蛊教”本就是一丘之貉?
东方景修暂时无法判断,若是侯谧他怎会知晓他和岚月半夜偷来山顶?看这箭发的形式不急不躁并非是跟在他们身后立即发的,而是在这里等候了许久才发。侯谧他是早就来这里布置明日狩猎大会的陷阱还是故意等他们的到来?东方景修的思绪稍微有点凌乱,总觉得缺了一个关键点去理顺来雪国仅仅几日内发生的事情。
只是现下危机已然四伏,根本不给他再多点考虑的时间。东方景修看着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一半黑衣人是在贝云岛见过的那样被割耳去舌的教众,为首有三位女使。而另一半不用想也知是侯谧的人,因侯谧和吴绪正从那群黑衣人身后走出,扬着诡异笑容的侯谧做着奇怪的行礼姿势,怪异的姿势定不是向东方景修而做,而是那三位女使。
“陛下,我们可是等候许久了。”
魔王驭夫第一百五十四章另一个目的
雪山上的寒流比山下强烈的多,风在无处可躲的山顶上呼呼作响。
“朕不知蛊教的能耐竟然这么大,几乎在朕的身边埋满了棋子。”东方景修言出“蛊教”一时间让那三位女使感到莫名。仔细想来东方景修也是对着她们而说的,再想到无心和那几位女使都未从贝云岛带回一丁点消息,“蛊教”这个称呼应该是无心随口捏造的而已。
其中一位女使上前了几步,“景帝,本使也不多废话,想来景帝也明白本使的目的,不如交出《寒冰秘笈》下册,也免得在这雪山顶失了帝皇的尊严。”女使的语气十分张狂,似乎笃定了东方景修若不顺从便是有命上山无命下山。
“下册已被朕毁了,如何给你?”东方景修也不奇怪女使会再作此一问,在贝云岛上出现“蛊教”的那批人早已被岚月粉碎成了尘埃,“蛊教”自然是得不到任何消息。东方景修侧头看了眼侯谧,没想到“蛊教”竟会找上侯谧?这其中有什么理由有关朕,看他们的样子,侯谧也应不是第一次与“蛊教”见面了。
“毁了?”被黑纱蒙着脸的女使只露不可猜测的眼睛,那双眼睛只闪过一瞬间的狐疑,随后所属她刺耳尖锐的笑声响彻空旷的山顶。“景帝,明人不说暗话,在本使面前撒谎也得挑挑时机,景帝认为现下的时机能够让你用一个谎话而逃脱?”《寒冰秘笈》下册今夜她必须得到,主上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等待了。女使想起主上的时候,对东方景修只带嘲讽的眼里迸发着虔诚的尊崇和甘愿拜下的臣服。
女使的冷嘲热讽在东方景修看来只是自傲过满罢了,向来都是骄兵必败。“朕话已至此,你信与不信都与朕无关。你若执意要《寒冰秘笈》下册那便化为灰烬随着而去。”东方景修可不是在玩笑,至于侯谧与“蛊教”勾结的事情他也不想再追究什么。只因他察觉出来自岚月的不耐烦,想来岚月会有不耐烦的情绪是因对东方景修的允诺。这里个个都是高手,岚月若不用魔力,必须逐个解决。即便东方景修与岚月的武艺再高,东方景修又有寒冰掌在身,但那也是寡不敌众,要是他们来个车轮战术,精疲力竭的只会是他们。
“你!”女使顿时怒火趋长,她对侯谧使了个眼色。“既然景帝不肯配合,那本使也只有硬抢,没有《寒冰秘笈》下册也没关系。只要捉住了你这本活秘笈,还怕撬不开景帝的尊口?!”女使话音刚落,只见她一摆手,众多教徒一哄而上将东方景修和岚月拢成圈形。
岚月紧蹙的眉久久未展开,他厌恶这种被胁迫的压抑感。“父皇,这种情况下还要岚儿遵守答应于你的事情么?”岚月的神情与冷魔剑的凛冽在恍惚间叠成了重影,那黑如深渊的墨眸似要把一切都淹没殆尽。
“岚儿,与父皇并肩作战的滋味不如好好享受一番?不要总是忘记了父皇并非弱者的这点,父皇是岚儿的父皇,父护子,天经地义而非天地不容。”东方景修的这番话连半点紧张和担忧都没有,反而还增添了几分愉悦在里面。
东方景修的狂傲在岚月眼里任何人都及不上,即便是天父也没有如此。父护子?在天月只有强与弱的分别,并没有所谓的天经地义。“父皇,我护与父护都无需分得太清,我与父皇之间并非是父子之情。”东方景修与岚月的谈话只有他们自己听得见,这惹得围困他们的“蛊教”与侯谧这两拨人自然而然的认为他们是在密讨如何逃脱的计策。
“岚儿说的极是,是父皇糊涂了。”东方景修侧身反手出掌,本想从后面偷袭的一名教徒刹时成了一座冰雕。“想要赢得最后的胜利并不是在人数上取以多少,而是靠智谋、胆量与自己足够的实力。”东方景修这话像是在说给岚月听也像是在告诫那些敌人,没有耳朵的教徒自然听不懂东方景修在说什么,他们也没必要知道别人在说什么,只要女使一下命令他们只顾着拼命就是。而那三位女使黑纱下的脸色倒是一变再变,反观侯谧和吴绪二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令人猜不出侯谧波澜不惊的脸下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岚月明白东方景修说的意思,东方景修说得这套分明就是与他对弈时总不离口的兵家之法,不懂他们之间的事情自然是听不懂。“父皇,棋永远要下到最后面方知输赢。”冷魔剑毫不留情的划破静谧的雪之上空,呼啸而过的寒风如同利刃割碎着敌人的每一寸皮肤。
女使看着被剑气所致死的众多教徒凝眉,“一群没用的家伙!”女使这会才细看岚月手中的冷魔剑,剑气冷冽,剑身如魔。这是传说中的绝剑--冷魔剑?!冷魔剑是由曾经的武器世家上官剑凛所打造的,上官剑凛并非只打造出这一把冷魔剑,在他为世几十载中,他所造就的武器不下百件,其中最满意的绝情刀与冷魔剑。但绝情刀和冷魔剑在一次武林浩劫中早已失去了踪迹,后生的武林中人也没有任何人见过绝情刀,只当绝情刀是个传说。就如同《寒冰秘笈》上下两册失全一样,武林中人都把这三样捧成至宝,却无一人识得真面目。
据传上官剑凛早就绝情刀和冷魔剑里蕴藏着一个绝大的秘密,关于天地间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被后人传来传去已经变成藏宝图或者比《寒冰秘笈》还要来得厉害的武林绝学,但这在现在的武林中,一切都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这些传说是真是假无人去证实,不少以此作假的武林中人倒是多的很。“蛊教”曾经费了五年的功夫寻找绝情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