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姑侄之间

夜幕之下,在人们所看不到的地方,胡桃正抱着怀中的小金飞奔。

血液,从她的伤口中流淌而出。也许是太过焦躁的狂奔,让她的伤口久久都没有能够立刻痊愈。而在她怀中的小金则是死命挣扎,不停地想要摆脱她的束缚。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杀人凶手!”

说罢,又是一刀,直接从胡桃的后背刺了进去。这一刀让胡桃奔跑的气息瞬间紊乱。她一口气没有吸上来,脚上打了个踉跄,终于,再也抓不住怀中的小金,松开了手。

“我要为妮妮报仇!报仇!”

跌下来的小金牙关一咬,他双手撑地,再次朝着前方半蹲在地上的胡桃扑去!前面的胡桃眼看这样下去没完没了,终于狠下心,反手一拳,直接轰在小金的肚子上。

“呜!”

拳头,算不上太重。

但这对于现在已经不太受控制的小金来说,似乎还有着些许的作用。他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死死盯着前方的胡桃。即使是这样看着,他似乎也完全忍不住这位姑姑了。

“小金,冷静一点!”

胡桃捂着身上的伤口,努力呼吸,让自己的身体舒缓下来,尽快恢复。可是小金却是完全不理会,等到肚子上的疼痛略微消减之后,他再次握紧双手中的匕首,准备攻上!

没办法了……

眼看这个孩子受到的蛊惑如此之深,胡桃咬了咬牙,抬起手。作为长辈,她重重的一巴掌,直接抡在这个孩子的脸上。

啪!

清脆的声响,划破夜空。而这一声响,也让原本状若疯癫的小金浑身一震,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也是在这一刻消退了些许。

“我……姑姑?姑姑你……怎么受伤了?!”

清醒过来的小金看着眼前的胡桃,一时间愣住了。眼见胡桃身上那些无一不是致命的伤口,他连忙上去扶住他,少年那还显稚嫩的心中,已经充满了慌乱。

“别担心……只要让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看到小金清醒,这比什么都让胡桃高兴。她笑着,轻轻抚摸着小金的头发,在这条无人的小巷中靠墙坐了下来。

随着她的阵阵呼吸,她身上的伤口也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痊愈。小金望着这些,嘴巴不由得张大,瞳孔中也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色彩。

“姑姑!你……你这是……?”

“呵呵,姑姑如果说我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小金,你信吗?”

胡桃的眼中闪烁出爱怜的色彩。她望着这个孩子,轻轻抬起手掌,抚摸着他的头发。

小金张着嘴,看着眼前已经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胡桃。不过,这位殿下还是在思考,经过片刻的思索之后,这个孩子还是冲着胡桃点了点头,说道——

“不管姑姑变成什么,我都知道,姑姑还是以前的那个姑姑。这一点,没有变。”

听着这个侄子说出的这番话,胡桃忍不住鼻子一酸。她连忙忍住,抽了一下。随后,她才继续问道——

“小金,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吗?”

小金愣了愣,随后,这位未来的国王捂住自己的脑袋,咬着牙,思索起来。

“我……我想想……”

漆黑的小巷之中,小金不停地思索着。也就是在这不断的思考之后,那些原本近乎遗忘的记忆,也是一点一点的,从她的脑海中浮现。

“我……我总觉的……很伤心……姑姑。父王死了……突然间就死了……而我……我一下子就从王子……变成了国王!”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都很苦恼……每天晚上睡觉,我似乎都能看到父王就在我的身边……似乎父亲还没有死去……还在这里……”

小金抬起头,望着胡桃。这个孩子的双眼中开始汇聚起些许的泪光,渐渐地,淌了下来……

“姑姑,我很担心!我究竟能不能成为一个好的国王?我究竟能不能像父王一样,成为雄鹿的执掌者?我好害怕……好害怕……一想到原本应该由父王承担的那些事情,一下子全都落在我的肩上……我……我……!”

胡桃身上的伤口,此刻已经渐渐痊愈。她看着这个侄子,品味着他心中的痛苦。当下,她张开双手,一把将小金抱入怀中,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我知道……小金……这种就像是突然间被丢进荒漠中的感觉……我知道……”

趴在胡桃的怀中,小金回想起木渎的事情来,渐渐开始哭泣。胡桃则是抱着他,继续安慰着他。以一个亲人的身份,接受他……

“你一定很害怕……很孤独吧?也许,你身上承受的压力是我永远都无法想象的。我也明白,你是多么的想要逃避这一切。这些,我都能够理解……”

胡桃怀中的小金点点头,说道:“姑姑……我很害怕……我想要逃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妮妮……妮妮她……邀请我出来玩……然后……然后妮妮就突然不见了……他的家人来陪我了……然后,他们就带着我去那个名叫‘兽女’的酒店。他们说……这样能够让我发泄压力……然后……然后……”

在这一瞬间,小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猛地从胡桃的怀中钻出,那双小栗色的瞳孔有些怀疑的看着胡桃,面容,也有些扭曲。

“姑姑!你……杀了妮妮?!”

“记忆,终于连贯起来了吗?”

胡桃笑了笑,说道。

小金退后一步,他摊开双手,脸上充满了恐惧的气味,大声道:“姑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妮妮没有对我做过任何事,为什么你要杀了她?!”

“杀?”

胡桃轻轻摇了摇头。她略微张开嘴,露出口中的利牙,笑道——

“小金,你刚才杀掉我了吗?”

恢复记忆的小金望着眼前的胡桃,看着她身上那身黑色的紧身裙。也许是由于颜色深吧,那些鲜血已经看不出任何的踪影了。而刚才那些对于一般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伤口,现在却已经统统愈合,没有半点的伤口。

“这……这!”

“我说过,小金。我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同样的,你的小女朋友也和我一样,不能算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了。”

胡桃站起身,将那两把枪插入腰间的腰带,伸手甩开自己脑后的那条马尾,继续道——

“我们已经被时间所遗忘。从今往后只能成为黑夜的住民。我们不会死,区区的一颗子弹,或是你的这些刀伤都不可能对我们的身体造成多大伤害。也许,你的小女朋友的血统没有我的纯正,所以她恢复起来会比较慢。但我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你如果再和古德塞家族走近,那你今后绝对还会再看到那个名叫妮妮的女孩。同样的,你也会再次陷入和今晚一样的这种危险处境。”

“危险?”

面对小金的疑问,胡桃歪着脑袋想了想后,慢慢呼出了一口气——

“啊……也许,我可以给你讲讲看吧。不过很明显,不是现在。”

胡桃拍了拍小金的肩膀,她竖起耳朵,倾听着那边传来的声响,说道:“有人来了。可能是古德塞家族的人。小金,现在我要你立刻回城堡,然后绝对不要再见任何古德塞家族的人。我知道这个要求也许有些无礼,但希望你能够信姑姑这一次。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告诉你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做的。”

小金虽然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个孩子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撒开双腿朝着小巷的另一边跑去。等到他跑掉之后,胡桃呼出一口气,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那个金手镯……

她的眼神中略带着些许的黯淡,情绪也有些低落。

她那太长时间没有碰触过阳光的肌肤显得苍白的可怕,和她那一声黑色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艳红的唇,此刻轻轻开启……

那尖锐的獠牙衬托着她脸色的白,也衬托着她服装的黑。

在略微叹出一口气之后,这个女孩终于拔出枪,对准小巷的那一头,开出一枪。然后,立刻调转头,往小金相反的方向跑去。

“……你,就这么不想接我的电话吗……?”

一边跑,她手腕上的镯子一边晃动。轻轻地,她叹了口气……

……

……

……

叮!

一颗子弹在墙上炸裂,白痴醒觉,立刻贴着墙壁,仔细观察。在他身后的托兰见状,立刻要求冲出去,前往追击。

“慢着。”

白痴喊住托兰,略微想了想后,立刻掉转头,向着子弹传来的方向的相反方向跑去。

“咦?为什么?主人?”

“因为在这样的夜色中,我们几乎找不到人。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怎么想都可以明白这是故意的引诱,想要我们误入歧途。所以,向相反方向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