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兄,这可真跟我无关。”祁青豫苦笑着道。
当真不是他指使的,他要算计的是周砚庭,杀一个小丫头有屁用?
那个妇人真是坏事,早知道她发疯,就该将她关起来,以免她来坏事。
周砚庭冷笑不语,心中对祁青豫的戒备愈加深重。
见状,祁青豫只好瞪着冯家主,“冯家主,你到底是怎么管束家人的?那妇人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祁青豫的质问,冯家主只能赔笑,“祁仙师有所不知,此妇人是我那死去侄儿的生母,丧子之痛,难免悲愤,一时失控也是情有可原呐。”
“如此说来,倒也是情理中事,”祁青豫不想过多纠缠这件事,“今后万不可这般失礼。”
“是是是!”冯家主也不想破坏计划,当即附和。
周砚庭神情微凝,心中愈发肯定祁青豫跟冯家勾结设计他,心思暗转,便打断了祁青豫欲出口的劝和,“失礼?原来在你眼中,杀人只是失礼而已?”
祁青豫想用失礼两个字,轻飘飘掠过此事,周砚庭岂能如他所愿。
“周师兄,这……”祁青豫自知不占理,心中暗恨蠢妇坏事,却又不能当众表现出来,只好做出一副歉然的样子,“这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周师兄生气也是应该的,只不过当下还是毒源的事更要紧,周师兄可否暂且搁下此事,待解决了毒源,再来处理这妇人?”
周砚庭见他居然咽下了这口气,心中警惕更甚。
祁青豫算计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不过没有一次成功,因此周砚庭虽然不喜祁青豫,但除了照常防备他,倒也没做多余的事。
这次却有些不同寻常,能毒死修士的毒,百年前就出现过,当时修仙界大乱,丹阳门也颇受冲击,亏得当时丹阳门的门主处置得当,外加绝仙门力挺,才安然度过那次的风波,饶是如此,上一任的门主在解决了毒源之后,也公告天下,若再出现这种事,丹阳门义不容辞,一定协助追查毒源。
这也是昨晚周砚庭明明不喜祁青豫,也答应了调查毒源的原因。
祁青豫这次明摆着又在算计他,还扯上了消失近百年的毒,哪怕是周砚庭,沾上了这种事,也要慎重再慎重。
但他现在实在没有恰当的理由拒绝调查,心中不禁有些沉重。
难道非要踩这个坑不可?
见周砚庭迟迟不语,祁青豫心中把握更大,便保证道,“周师兄放心,只要解决了毒源的事,此妇杀人之事,我定会给周师兄一个交代。”
周砚庭心下一沉,愈发觉得不妙。
祁青豫越是催促,他就越警惕。
不过,还没等他回答,之前想杀周嫣的妇人开始扯着嗓子喊,“什么交代,凭什么要给他交代!”
周砚庭虽然踹了她一脚,但只是将她踢开,一来没用灵力,二来那妇人被人接住没摔在地上,因此并未受伤,缓过来就恨极了阻止她的周砚庭,看着他的目光十分怨毒,再看祁青豫竟然说出服软的话,如何不发疯?
周砚庭虽然厌恶这个女人,但这会儿居然有些感激她冒出来搅和,冷冷扫她一眼,“你杀人在先,还问凭什么?”
“明明是这个贱人先用毒害死了我儿,我这是为我儿报仇,杀人偿命,她害死我儿,我叫她偿命何错之有?”这女人振振有词。
“杀人偿命?说得好,你既然如此讲道理,我也摆明车马跟你讲道理,你儿子死前杀了那么多人,按照你的理论,你儿子该给人偿命千百回了,嫣儿的父母更是被你儿子活活打死,别说嫣儿没害你儿子,即便是她,也不正应了你说的,杀人偿命?”周砚庭嗤笑道。
“那些贱民怎么能跟我儿子的命相提并论?我儿子可是要成仙的!”
周砚庭神情一冷,不欲再跟这蠢妇做无谓的争执,一道灵力打过去,封了她的嘴,以免她再说出什么令他恶心的话。
“祁青豫,毒源一事,查自然要查,只不过我尚有重任在身,实在无力追查此事,是以,昨晚我已经去信师门,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前来调查。”
祁青豫没料到周砚庭居然通知了师门,这下就有些棘手了。
心思一转,便道,“周师兄,残害修士的毒源,自然是越早查出来约好,以免毒源传播出去,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听出祁青豫言语里的威胁,周砚庭面色不改,“若要这么说,我倒是有话要问你了,当年我师门查出来的毒源丹方药方都是交由伏魔宗销毁的,按理来说毒源在药方丹方销毁之后,已经不太可能出现,如今不过百年,毒源重现,你又师承伏魔宗,实在令我不得不多想。”
祁青豫脸色有些不好,心知计划怕是不能成功了。
“昔日丹阳门上任门主有言,只要出现毒源,丹阳门下都义不容辞,周师兄一直找借口推诿不查,莫不是想违背门规,袖手旁观?”
软的不行,干脆就来硬的!
周砚庭神情不愉的看着祁青豫,祁青豫说这话的时候,就做好了激怒周砚庭的准备,毫不避让的与之对视。
周砚庭冷着脸,陷入沉默。
丹阳门开山祖师灵虚真人,是开创丹道飞升的第一人。是以,修真界所有丹修,都以丹阳门为尊,不管是否出身丹阳门。可以说炼丹一道,丹阳门在整个修仙界丹修心中的地位,无异于圣地。
自五百年前,灵虚真人忽然陨落,丹阳门如日中天的气势陡然受阻。
当时的修仙界第一仙宗,突然改换门庭,自号魔门,宗门的名号不但改成了绝仙门,还公然的带着门中弟子,疯狂的攻击伏魔宗的弟子。
五百年前那场风波很是混乱,过了百余年才平息,但至今为止,伏魔宗跟丹阳门和绝仙门之间的关系都十分紧张。
百年前,突然有大批修士被毒杀,这种毒是修士炼制出来专门毒害修士的,而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提起丹道,众人都会下意识的想起丹阳门,毕竟丹阳门是开创丹道的宗门。
当时的丹阳门门主闻讯,立刻站出来公布了门规,其中一条便是不可炼制毒药。
没多久,伏魔宗查出这种毒是从丹阳门流出去的,整个天下哗然,丹阳门几乎陷入人人喊打的状态,直到绝仙门干预进来,拿出人证物证,公告天下,毒的丹方药方是丹阳门的,但炼制出这种毒源的,是伏魔宗。
伏魔宗派人偷了丹阳门的丹方药方,制作出这种毒,就是为了陷害丹阳门。
但这种罪名,伏魔宗自然不会承认,最终丹阳门污名洗清,伏魔宗极力甩锅,也还是没能摘干净。
因丹方药方出自丹阳门,当时的丹阳门门主表示,今后只要事涉残害修士之毒,丹阳门下修士会全力协助调查,并且处决凶手,销毁毒源。
周砚庭身为当代门主的唯一弟子,下一任门主的继承人,他是不能大庭广众说出自己不管的话来的。
可让他被祁青豫压着帮忙调查,他心里也膈应的慌。
“祁青豫,调查毒源一事,也不是必须由我出面吧?你为什么抓着我不放?你伏魔宗跟我丹阳门恩怨由来已久,我实在是不得不怀疑,你们是不是想故技重施陷害我丹阳门。”周砚庭心思一转,你给我扣帽子,那我也无需跟你客气,反正两大仙门之间的恩恩怨怨,整个修仙界无人不知了。
祁青豫也没想到周砚庭会这么反击他,脸色很不好看,“周师兄这是何意?什么叫故技重施?”
“昔日你伏魔宗陷害我丹阳门一事,甭管你们撇得多干净,我丹阳门上下都心中有数,”周砚庭也懒得跟祁青豫拐弯抹角,“你算计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祁青豫,各自门清的事,还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吗?”
言下之意,你再纠缠不清,我就要把你之前算计我的事,都公布出去了。
祁青豫惊愕的看着周砚庭,心中也不清楚之前算计周砚庭的事,到底有没有留了把柄在周砚庭手里,一时间竟然有些进退两难。
“祁青豫,你放心,我师门得到消息,定会尽快赶过来,不出两三日就能到唐阳,你若是这点时间都等不得……除非你是真的在暗中算计我。”周砚庭见祁青豫吃瘪,面上就带了几分笑意。
“周砚庭,你适可而止!”祁青豫终于撕破了虚假的面具,不再称呼周砚庭为周师兄,而是直呼姓名。
指名点姓的称呼他人,这其实是在骂人。
周砚庭一直连名带姓的称呼祁青豫,就可以看出他对祁青豫的厌恶,而祁青豫一直还在维系虚假的面具,直到现在,终于撑不下去,露出真面目。
周砚庭冷笑,“到底是谁该适可而止?你之前几番算计,我都没理会,你莫非还真当是我脾气好?”
这话说得祁青豫脸色愈发难看,周砚庭却不会理会他的心情,“祁青豫,这次最好是最后一次,否则,哼!”虽然没说后果如何,但这个留白也给了人足够的想象空间。
撕破了脸皮,周砚庭干脆带着周嫣离开,回到荒宅,见没了外人,周嫣才对周砚庭道,“砚庭哥哥,那个祁青豫为什么要算计你啊?”
仅仅只是因为师门之间的恩怨,也不至于三番两次,每次都咬着周砚庭算计吧?
“祁青豫出身伏魔宗,我出身丹阳门,伏魔宗和丹阳门的恩恩怨怨,自伏魔宗创立开始就没断过,百年前爆发了一次冲突,虽然最后还是伏魔宗吃亏,但其实对我丹阳门也有影响,这个祁青豫为何算计我,其实我也不知,他对我的算计一次比一次狠毒,这次牵扯出来的毒不一般,我又不知他准备了什么后手,为了避免中招,干脆跟他彻底撕破脸皮,省的把自己搭进去。”
明知有坑还往里头踩,不是聪明,而是愚蠢。
“这个祁青豫,真是个坏蛋!”周嫣本就不喜欢祁青豫,听了周砚庭的解释,就更讨厌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