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人的心底都有一种做“坏事”,余宏的打劫之语让云树又是担忧,又是兴奋,刺激着脑神经!
两句话的功夫,那人又近许多,眉眼更清晰。
云树再次望过去的时候,面色奇怪起来,再看他身后的人,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那形貌!!!再看最后面一个,却又有些熟悉。云树揉揉眼睛再看。
未待余宏再说话,云树打马向前冲去。
余宏抿唇,不急不慢的在后面跟着。看得出,那句打劫之语,确实刺激了云树的神经,心里确实也不是个安分的。他不过是想逗逗她,并不相信云树真敢做些什么。然而,很快他就听到了云树既惊且喜的声音!
“黎哥哥!黎哥哥!真的是你!!”
这个称呼很熟悉,余宏在云树那里听了不止一次,只是他有些不相信。不远处那两个看起来还没有自己大的少年,竟然奔驰千里的来了。再想想云树刚才出神远望的样子,那时虽然离得远没认出来,怕是心中想的也是那个少年。
打劫?嗯,劫个色!唉,新年第一愿,树儿的愿望成了真!不过自己为什么要叹气,莫名其妙?
余宏想恢复自己一惯的冷面,可是看到不远处云树眉眼俱笑,喜不自胜的样子,心头的小火苗微微冒起。这小丫头,见色忘哥!这段日子,白对她那么好了!想想就有些来气。做了一番自己是哥哥,要大度的心理建设,余宏才驱马过去。
云树见他过来了,热情的为两人做介绍。
余宏做好了心理建设,冷着脸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黎歌心中却不太痛快:眉儿怎么出门不捡银子,专捡哥哥?一个个都那么。。。京城的那几个就不说了,眼前的这个更是气质超群,英俊不凡,而且看样子,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的出现。
黎歌敏锐的觉得,这都不是哥哥,一个个都是威胁!威胁!!眉儿真的不是故意的吗?眼前的眉儿个子没长多少,身形却愈发消瘦,颚骨分明,一双乌漆漆的眼睛显得更大,让人心疼,不忍对她有所怨气。
云树坐在马背上,幸福的捧着手,晃着脑袋,眉眼笑成弯弯的月,“我刚才还在想黎哥哥,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了!”
“真的吗?”黎歌笑的温文尔雅,若是仔细看,眸底是掩住的狂喜。
余宏暗暗撇嘴。
云树忙不迭的点头,“嗯嗯。”看看黎歌身后只有一个跟班儿明心,还有张元,对明心粲然一笑,“明心!”
明心捧手笑道:“云,云公子。”
“张元?”
黎歌道:“我在路上遇到孟管家他们了,已经托孟管家往家中带了话,孟管家不放心,便让张元送我。”
“黎哥哥是自己来的?黎伯父、黎伯母知道吗?”
“我留了书信,眉儿不必担心。”
余宏挑了挑眉:小子很有主意啊!
云树喜得差点从马背上窜起来。她心心念念的黎哥哥,千里而来,背着父亲母亲而来,只是为了见她,如何不喜?口中却十分规矩道:“那你回去又要受罚了。”脸上却是收也收不住的明媚笑容。未待黎歌说话,云树又道:“能待几天?”
黎歌伸出五指,调皮一笑,“回去学宫正好开课,父亲就没法在家中罚我了。”
余宏暗评:这调皮的样子很眼熟。
张元捧手道:“黎公子已安然送到,我这就回去追孟管家他们了。”
“接住!”云树丢了两块碎银子过去,张元伸手抓住。“谢公子!”
“一路辛苦了。路上小心。回去送土仪时,记得跟黎伯父、黎伯母报个平安,说黎公子回去时我会安排人送他,让二老莫担心。”
“张元谨记在心,公子放心。”
“去吧。”
眼见张元离开了,黎歌满面颓丧道:“眉儿。”
云树回头,满面笑颜,“黎哥哥怎么了?”
“我是从家中偷偷跑来的,你却把什么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你长大的太快,我都要追不上了。可不可以等等我?”
余宏暗哂:竟然还撒娇?眉儿小小年纪做的这些,这不都是被逼的?年前,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力求诸事周全,有多不容易?他竟然还来抱怨?这小子看起来文质彬彬,一表人才,虽然背着父母,千里来看云树,精神可嘉,可是余宏依然觉得自己已经不喜欢他了。
云树倒是毫不介意道:“术业有专攻。我没办法去科考,便只能做好这些事了,不然我这聪明的脑袋都要闲空了。你这一年,书读得怎么样?明年下场,有无把握?”
黎歌按住脑袋道:“初一到初五,我见师长亲友,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云树大笑,“那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眉儿相信我,我就有把握。”
余宏暗评:油嘴滑舌。
云树笑愈盛。“我相信你!”
回去的路上,云树与黎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余宏端着一张冷脸,明心安静的在后面跟着。
云宅前,云树跳下马就去牵黎歌,有说有笑往里走,边走边问: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要不要先去洗漱一番?让云奇带明心先下去休息,让柏香去收拾屋子,让紫韵先捧茶、上点心,再准备吃食、热水。
前些日子那个高举着小手,踮着脚立在车下,一脸明媚等着扶自己下车的云树,如今热情体贴的全部转移阵地,余宏忽然觉得有些没劲。眼见云树带着黎歌去了风华院,自己便转进大书房。
黎歌将自己母亲做的点心,献宝似得捧出来,结果一路颠簸已经碎成了渣渣。黎歌很是不好意思。“我走得太急,没有照看好点心。”
云树依然很开心,自己吃了一块,又给黎歌塞了一块。“黎伯母做的,宏哥哥不远千里送来的,就是最好的点心。”
“母亲本来想安排人小心的给你送来,我裹在行李中偷带出来的。”黎歌小声解释道。
云树又给自己塞了一块,粲然笑道:“我觉得更好吃了。”
眉儿总是那么捧自己的场,言行带点顽皮,情意却最是诚挚。黎歌望着云树心潮起伏,“眉儿,你真好。”
“黎哥哥,你也好。我希望你能来,却没想到,你真的来了。”那双诚挚的大眼睛深情的望着黎歌。
“眉儿瘦了好多。”黎歌握着云树瘦弱的小手心疼道。
“我身体很好,黎哥哥不要担心。”
桂妈妈费心的给云树调补了一个月多,云树依然没能胖起来,这反让桂妈妈掉了不少头发。
一个人在大书房看了一下午的书,云树都没去“烦”他。晚饭的时候,云树让紫韵叫他去吃饭。他说云树与黎公子久别重逢,自己就不去打扰了,在书房单独吃就可以了。云树竟然畅快的答应了。晚间回到风华院时,后院仍然笑语声声,直到桂枝催了几遍,黎歌才出来。
走到前院的黎歌看到窗子上映着的人影,他自然知道是谁,心中又觉不快。本以为他是住在这人对面的,没想到桂妈妈竟然引着他出了院子!!
严世真与辛坦之所住的正儿八经的客房,上午刚收拾好,正适合居住,柏香就将黎歌的住处安置在了客房,距离风华院有一段距离。黎歌心中更像是堵了东西,面上却不露分毫,客气的向桂妈妈道谢。
送走了桂妈妈,黎歌的脸色就变了。
本来见了公子心心念念的云姝小姐,应该是万分高兴的,可是公子的样子,实在距离愉快十万八千里。公子不开口,明心也不敢开口,安静的照顾他洗漱。
洗漱完毕后,黎歌在屋子里转了好多圈,才上床休息。
多年养成的读书习惯,第二天,黎歌早早醒了。洗漱完毕,想找云树一起读书,追忆一下当年一起早读的情形,可是风华院中早没了人。
黎歌很是惊讶,拦住洒扫的小厮,“你家公子呢?”
那小厮见是小主人昨日客气迎回来的客人,恭谨道:“这个时间,公子应该在后院习武。”
“习,武?”云树昨日并没有说自己习武之事,只是瘦弱小手似乎是有一层薄茧。眉儿有这样大的变化,自己竟然忘了询问,昨日都在想些什么?黎歌懊恼不已。
“是的。”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
那小厮见东方红日正升,是个好天气,遂歉意道:“公子习武的地方,我是不能随意靠近的。”见黎歌面色不佳,忙补救道:“公子若是想伸伸筋骨,我可以带公子去另外一个地方。”
“另外一个地方?”
那小厮也是个懂看脸色的,见黎歌似有所动,“嗯,公子请随我来。”
那小厮带黎歌去的也是后院,青砖墁地,场地比较敞阔,大大小小的人列的整整齐齐,拳拳脚脚耍的正是虎虎生风风,一个教习一样的人,腋下夹着一根柳条一样细软的教尺,走来走去指点拳脚。
“杨教习功夫很好,人也很好。我去请杨教习过来。”
黎歌挥挥手说不用了,让他先去忙。其实,这会儿,黎歌的脑袋有些乱:眉儿这是怎么了?文不成,便全心攻武了?不仅自己习武,还让所有的仆人都习武!可是,她一个闺阁女儿,习武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