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

明棠顿时将纸团与鼻烟壶皆收入掌心,颇有些忌惮地看着门外。

谢不倾竟也不躲,只是将大帽一压,施施然直接坐在明棠床榻上。

这大帽帽檐极宽,压下来便只瞧见谢不倾光洁的下巴,明棠晓得自己是说不动这尊大佛的,他爱坐便坐吧,也懒怠管他了,干脆将他整个推到床榻上去,拿被子将他盖住,随后抬手一收,将床帐的玉钩拿下了,把谢不倾如同个偷藏的美人似的隔在帐幔那头。

下一刻门便叫人撞开了,外头跌跌撞撞跑进来个小郎君。

他生得面嫩,妖冶得不辨男女,瞧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头墨发一点儿没束,披散在身后,脸颊上一道浅浅的伤痕,身上穿着明棠的旧衣,瘦巴巴的。

明棠认出这人就是昨夜带回来的那个受伤少年,见他不过一夜就又能活蹦乱跳起来,有些惊讶地挑挑眉。

这般强的生命力,也难怪能活下来了。

那少年人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明棠,一股子执拗劲。

鸣琴与双采在后头气喘吁吁地追进来,连忙上来拉他:“小郎君,快回去罢。”

他却不听,竟还能甩开鸣琴的怪力,又跑到明棠的面前。

“你醒了?”明棠略退了一步,温和问起。

他点点了头,竟忽然如同小犬一般凑到明棠身边,离的极近,狠狠一嗅。

明棠猝不及防,短促惊叫一声,身后的帐幔里便飞出一股子气浪,掠过明棠的耳边,将他整个掀翻出去。

见他一下子摔倒在地,半晌不动弹了,明棠不由得心想,不会自己冒了半夜的风雪去将他捡回来,倒落得个被谢不倾打死之局罢?

谢老贼下手这般重,晓不晓得这人何等重要!

若真打死了,她这一夜的风雪岂不是白吹了?

明棠两步上前去,轻轻碰了碰他,他却忽然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了明棠的衣袖。

他浑身颤抖起来,一下子抬起头来,一张堪称国色天香的脸上顿时涕泪纵横,惨不忍睹:“呜哇——你的床上有妖怪打我!我好疼!”

他这哭声嘹亮,和四五岁的孩子似的,一点儿没收敛。

鸣琴与双采面面相觑,明棠也惊呆了。

这这这……这位可是静海王的嫡子,沈鹤然,日后上京城最大的造反头头之一,何等心狠手辣、扭曲变态之辈,如今竟和小孩儿似的在她跟前大哭?

明棠的明府外局之中,第一枚重要人物,便是沈鹤然。

沈鹤然乃是静海王膝下独子,当真是千宠万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胄之后,却得了不治寒疾,乃是因其少年时曾瞒着家人偷偷溜到青云山来冬猎,结果失足滚落下山,在雪之中埋了一天一夜才被人发觉。

寻常人等冻上一天一夜早死了,也不知这沈鹤然是何等奇人,竟活下来了,只是落下了寒疾。

明棠来这一趟温泉庄子,用计带上明以渐,正是以明以渐为幌子,遮掩自己救一救沈鹤然,捞个救命之恩,再挟恩图报之实。

但怎么如今……好似救回来个傻子?

鸣琴恍然大悟:“昨夜曾见他头上有伤,许是撞着头了。”

而沈鹤然见明棠动也不动,又拉着她的衣袖,如同撒娇般摇晃:“漂亮阿姊,你怎么不理我……你是不是也被床上的妖怪吓着了……”

明棠被他这一声漂亮阿姊惊着了,狠狠皱紧眉头,说道:“……是哥哥。”

沈鹤然顾不上哭了,一双水洗净了似的双瞳映着明棠的脸,全是怀疑:“哥哥有这样好看?我不信,只有阿姊才这般好看!”

明棠也不急,叫在一边看呆了的鸣琴捧一面水晶镜来,放在二人面前:“你自己瞧瞧,你生的这般模样,怎么敢说我是阿姊?”

论女气,沈鹤然确实比明棠生得女气太多。

沈鹤然似乎也是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大叫起来:“哇啊啊啊啊!我也变成女郎了!”

他大叫着,五官乱飞,脸上还有涕泪,实在惨不忍睹。

明棠耐着性子用哄小子的法子哄他:“这些都是小事,你受伤了,先跟着这个阿姊回去休息好不好?好好休息才能好,回头叫这位阿姊给你糖吃。”

沈鹤然还要不依不饶,那帐幔后便飞出一道白光,一下子打在他的睡穴上,登时将他打昏过去。

明棠终于抽回了自己被沈鹤然蹂躏得皱成一团的衣袖,叫鸣琴速速将他扶走。

几个使女连拖带拽终于将他弄走,谢不倾阴恻恻的声音便从帐幔后传来:“怎么,本督见不得人?”

“怎会!我昨夜曾见那小郎君身有佩玉,玉质上乘,出身非富即贵,只是怕他瞧见大人。我自个儿事小,只是怕他出去乱说,坏大人清誉。”

明棠一本正经地说胡话,溜须拍马世间第一流。

“那便杀了。”谢不倾浑然不在意。

明棠知晓他不是顽笑,若他想杀沈鹤然,确实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功夫,正巧还无人知晓。

只是这原没甚必要,明棠揣摩这祖宗这会子心情大抵不佳,连忙跟着好一顿马屁,上去打起帐幔来,欲亲自将谢不倾扶出,一看差点昏死过去。

她有数条束胸带在床内侧挂着,也不知是不是推谢不倾进去的时候不慎碰着了,其中一条正蒙在谢不倾的脸上。

那条正是她昨日才用过的,明棠脸一下子红了,连忙将束胸带取下。

谢不倾瞥她一眼,品评之:“略有芬芳。”

呸!当她的束胸带是什么花儿不成!

明棠实在不知他哪儿来的这般厚的脸皮,将束胸带收起放到一边,说尽了好话,终于哄得他愿意挪动一二。

却不知他忽然手上用力,将明棠整个拉倒在自己怀中,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俯身看着她,鬓角的发落在她脸上,手却伸上来,竟是欲去解她的衣带,一面慢吞吞地问起:“明世子这般怕,是怕本督与明世子在这庄子私会偷情,叫外头的正主儿瞧见了?”

明棠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脸上,什么私会,什么正主儿,乱七八糟的!

她与沈鹤然能有什么!

明棠心中怄的很,一面抓住谢不倾解她衣带的手,一面恨声道:“苍天可鉴,我与他不过生平头一回见!”

见他动作还不停,明棠不由得再说起:“大人!今日还要起行,不若将方才纸条之事分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