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许家府邸。
许霄与郭嘉二人相对,坐于庭院之中。
“云逸,你当真就什么都不做?任由天子落入其他诸侯的手中?”
郭嘉看着许霄问道。
许霄淡淡一笑,“主公要怎么选是主公的事,在下不过是区区一运粮官罢了,怎能令主公改变主意。”
“区区一运粮官……”
郭嘉哑然失笑,“可就是这个区区一运粮官搅动天下风云,连那些称霸一方的诸侯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许霄随手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在天子所发诏书之中,除了冀州之外还发往了兖州的曹操。荆州的刘表,以及南阳的袁术。一共四方诸侯。”
“奉孝,你以为这四家诸侯一共会去几家。”
郭嘉略微思忖了一下,然后道:“荆州刘表为汉室宗亲,但此人素来胸无大志,心中所忧者,乃荆州一州之地。”
“而去洛阳争夺天子,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与刘表一贯以来的作风并不相符,所以我断定刘表不会去迎奉天子。”
“袁术也不会去,此人志大才疏,愚蠢透顶,乃冢中枯骨尔,若不是仗着出身好,有一个四世三公的袁家作为后盾,凭他袁术也能有今日之基业?”
提起袁术,郭嘉的脸上明显有些不屑。
许霄对此深以为然,袁术这老小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有眼无珠……真的是提起来就气。
他亲自给郭嘉满上一杯茶水,“兖州的曹操呢?”
“曹孟德……”
郭嘉喃喃自语,略微犹豫了片刻之后才道:“云逸,实不相瞒,前些日子颍川荀氏的荀彧曾派人给我送来信件,请我前往兖州辅佐曹操。”
“荀文若直言,曹孟德此人雄才大略,为当世第一雄主,定可成就一番大业。”
“我不了解曹操,但是我却了解荀文若,此人拥有大才,犹胜过我,这曹操能得到荀文若如此评价,可见其不凡。”
“他当看得出迎奉天子的妙用,也一定会去迎奉天子。”
“嗯。”
许霄点了点头,看向郭嘉的目光之中带着些许赞赏之色。
郭嘉的这番推论与历史上所发生的几乎一般无二。
刘表毫无作为。
曹操快马加鞭前往迎奉天子,最终将天子带到了许昌,在之后诸侯争霸之中处处都占据了先机。
最愚蠢的是袁术,竟然蠢到了自立为帝,结果自取灭亡。
郭嘉喝着茶水,手指在石桌上轻轻扣动着,“云逸,四方诸侯之中似乎还有一人……”
“主公?”
许霄眼神一闪,“主公已经决意不去迎奉天子,自然不必多说了。”
然而郭嘉却道:“不,一定要说。”
“事实上,唯有冀州才是我最看不透的。”
“主公不愿前往洛阳迎奉天子,而你许云逸明显是想要迎奉天子的,否则你不会让仲康在议事厅内说出那一番话。仲康代表的就是你的意志。”
郭嘉看着许霄,一字一句道:“这一点,你许云逸无法推脱。”
许霄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郭嘉则接着道:“而你许云逸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你想要做成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失手。”
“所以,这些天来,我冥思苦想,终于让我想通了,你为何明知主公不会迎奉天子,还是能稳如泰山,无动于衷。”
“因为,你根本什么都不必做,主公会自己想通这一切。”
“我们的这个主公,糊涂的时候很糊涂,但英明起来的时候,可不比任何人差。”
“他很快就会知道,这世上不止有他和冀州,还有其他的诸侯。”
“为了冀州,他应该迎奉天子。”
“为了他自己,他不能迎奉天子。”
“在自己与冀州之间,他选择了自己。”
“毕竟,如今主公霸业雏形已成,天子对他而言当然有用,却没有那么有用,而且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种制约。”
“这对于志在天下的主公来说,是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选择不奉诏,不迎接天子。”
“但是其他的诸侯呢?若是让其他的诸侯得到了天子,便等同于掌控了朝堂,以及天下的所有诸侯。”.
“只要主公一天还是汉臣,就一定会受到其制约,从而在诸侯之间的交锋中落入下风,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主公在自己与冀州的衡量之中,选择了自己,但是若加上其他诸侯得到天子所带来的坏处呢?”
“主公会作何选择?”
这是个疑问句,却也是个肯定句。
郭嘉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一字一句道:“我断定主公不久之后会改变主意,会迎奉天子。”
许霄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
这确实是他心中所想。
而且这一切也正与历史上所发生的一致。
袁绍先是拒绝迎奉天子,之后虽改变了主意,但是却已经迟了。
这才让天子落入了曹操的手中。
“如此一来,迎奉天子的诸侯,便成了两家。”
郭嘉接着道:“按理来说,在主公与曹操之中,主公凭借身世以及势力、关系,当仁不让地应该为第一选择。”
“但,若我所料不差的话,主公犹豫的这几日,那曹操恐怕已经到了洛阳,到那时主公再想去迎奉天子,恐怕也迟了。”
“不过……”
说到这里,郭嘉略微顿了顿,目光看向了许霄,“不过,你许云逸既然想让主公迎奉天子,自然不会让这一幕发生。”
“如今主公是没动,但是你许云逸就说不定了,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天子以及朝中百官在洛阳城内不跟随曹操,而是等着主公前去迎接……”
“我想了许久,也没想到一个解决之法,今日可否告知一二?”
许霄摇头叹息道:“奉孝之才天下少有,我心中所想竟然尽数被你料中,真是佩服佩服!”
“不过,你所说的解决之法么……”
“并非在下刻意卖弄,只是此事除了在下之外,还关乎他人的秘密,请恕在下不便相告。”
说完,许霄对着郭嘉拱了拱手。
自双方坦诚以来,郭嘉可没少在袁绍的面前帮许褚。
按理来说,许霄不应该再隐瞒什么才是。
但何太后的身份实在是太过于敏感,就连许褚都不知道。
面对郭嘉就更不能说了。
郭嘉闻言淡淡一笑,略含深意地看了许霄一眼,心中不仅没有埋怨,反而隐隐有些期待。
许云逸的背后果然还藏着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