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拉·克劳馥”们的处事方法常常受到各国政府和其他考古学家的强烈质疑。
虽然民间对她的资料知道得少之又少,但在黑道白道等官面上她被各方批评为是一个傲慢,不近人情和不负责任的人。
一些学者认为,劳拉·克劳馥们这种在没有从文献中获得足够理论支持之前,就野蛮且粗暴地探索遗迹的做法,已给数不清的古迹造成了破坏,他们认为劳拉家族破坏的东西比发现的要多得多,她们所贡献出来的“资料”跟她们自己私人收藏的相比简直就是冰山一角。
还有未证实的消息说,劳拉经常在在没有告知当地国际组织的情况下私自带走遗迹里的财宝,放到别墅中的“藏宝室”中,他们说她与盗墓者别无二致。
他们说劳拉家族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都是“古墓杀手”。
不过,劳拉们并不在意这些说法。
因为每一代的劳拉之所以孜孜不倦的探索古墓,原因其实很简单——就像是毒品成瘾一样,她们永远也摆脱不了古物的吸引力。
就拿现在的第四代劳拉来说,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培养她更关心过去而不是现在或未来。
“超人体质”下,劳拉的身体机能比一般人要早熟得多,大概从记事的五岁开始,她所接触到的所有知识都是跟“古墓”“传说”“诅咒”“秘境”“宝藏”有关,上一代劳拉还会拉着小劳拉在全世界各地进行各种各样的考古发掘工作,带着她亲临一线作业。
那些未知的地域、刺激的冒险、神秘的诅咒、古老的传说所带给劳拉大脑的多巴胺分泌堪比毒品,使得她对于“未知”产生了无穷无尽的痴迷,让她抑制不住的想要找到各种“传说”“诅咒”背后的合理的解释。
而“超人体质”又赋予了她去进行各种各样危险探索的“能力”。
对于劳拉来说,揭开一个古墓的面纱,探索它们的秘密,找到埋葬在地下的宝藏,解开“传说”的真相那种感觉,其实就跟赌狗百家乐押中二十轮庄,钓鱼佬守了一天终于上钩一条巨物,篮球少年日夜训练在全国大赛最后0.1秒投出绝杀球,烟鬼在禁烟环境下待了三天三夜终于抽上第一口烟那样,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特殊的教育,特殊的环境,特殊的天赋加上基因中本就异于常人的好奇心使得劳拉不得不进行一次又一次危险的冒险,才能达到内心的平和。
所以。
现在。
在劳拉面前的,是一座保存完好到甚至可以“养尸”的玛雅文明神庙,她的脑子里装着无数的疑问,无数的困惑,像是蚂蚁一样在她的胸口和身上攀爬,急需探索一遍神庙后找出答案,舒展身心。
八只镇守神庙的可怕僵尸已经消灭掉,虽然能看出这里面有陷阱,但再危险再九死一生的龙潭虎穴劳拉都待过,这里也算不上什么。
因此,想让劳拉乖乖的,不进行任何“考察”的回去?
别说是区区一个“阿杜威慑”摆在那儿,就算是天皇老子来,恐怕也阻止不了。
早在妈港时劳拉就听白老爷子讲过,星启部落突然叛变“神明”更改信仰建造“通天塔”的做法,或许是解开玛雅文明为什么一夜之间忽然消失的最重要线索。
白老爷子说,纵观人类历史文明看来,这是能够排在前五的“未解之谜”。
前五的未解之谜啊……
劳拉看着面前高大的纪念石柱,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兴奋得无以复加。
那本祭司法典劳拉让时天偷出来过后,她有利用自己那超强的阅读能力从头到尾的翻阅过,但上面除了神庙的图示位置以及一些星启部落日常和庆典大事件的记录外,对星启部落为什么“异变”只字未提。
很明显,他们肯定是将这个最大的“秘密”,藏到了眼前这座神殿中。
早在遭遇僵尸袭击闯入正殿时,劳拉就已经注意到神庙中心那根贯穿神殿,高耸入云,隐隐约约刻着文字和绘图的“纪念石柱”,它的位置非常奇怪,几乎照不到任何天花板上射下来的月光,似乎只有站到它面前才能彻底看清上面的东西。
不出意外,这个建造“通天塔”想要“弑神”的神奇玛雅部落的一生,大概都雕刻到了上面。
“劳拉!”
刚踏上通往纪念石柱的台阶,便听到身后袁安的叫喊,劳拉回过头,看向正朝她跑过来的三人,满脸微笑:“怎么了?我已经吃完我那份,出来活动活动不行吗?”
“贼……劳拉小姐,万万不可啊,”差点脱口而出“贼婆娘”的时天突然想起劳拉给她的五百万美金,急忙改口道,“咱们都是下过墓的人,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这墓四周有许多暗格,地面的砖块摆放很不对劲,明显到处都是机关陷阱……正殿的僵尸有八只,看到八方墙壁上的朝向石碑方位的棺木没有?在华夏风水秘术中,这叫‘八星报喜’,这八只僵尸明显就是为了镇守这中间石碑里面藏着的‘正主’,这意味着,如果靠近这块石碑,稍有不慎,就会触发陷阱,后果不堪设想。”
“我下过这么多遗迹,难道这点‘小心’都没有吗?”劳拉看向时天,挑挑眉。
“……就是因为你下过那么多遗迹,基本上一大半都给埋了,我才觉得你……不够小心,”时天认真的看着劳拉,“劳拉小姐,我并不是看在那五百万的份上才出言相劝,咱虽然是下五门的,但也知道一个‘义’字,我们三个人才刚刚结成盟友,以后还有许多可以指教的地方,我知道,如果被阿杜发现,你肯定会将这件事全都抗在自己身上,但作为盟友,我不希望你白白送死……我们发现的秘密和做出的事情太过分,别说阿杜,换成任何一个有血腥的男人都会杀人灭口,而且我不认为你是他的对手。”
“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份心意我也领了,正如你所说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将这件事扛下来,探索古墓是我们劳拉家毕生的使命,不是你们的,我们做出这种事,就已经有了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我很感激你们过来救我,但感激归感激,在搞清楚石碑内容和星启部落的秘密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时天先生你说得很好,劳拉很感激你们的‘义气’,但是正如你们华夏名言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看来我们也是时候分开了……”劳拉收起微笑,从腰包中拿出一根崭新的头绳,将身后马尾辫肮脏的那根替换下来,重新扎紧,而不知何时,泽本也默默站到了劳拉的身后。
“诶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人哪有向着死不向着生的,那我们费力八劲救了你就是图个乐?你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吗?所以说我就不喜欢跟女人打交道……”时天终于装不下去,叹口气,嘴里骂骂咧咧。
“得得得,闭上你的碎嘴,我来说两句,”袁安捂住时天絮絮叨叨的嘴,咳嗽两声,看向劳拉,“其实时天说得没错,我们千辛万苦过来,就是想让你安全的回去,阿杜是星启部落的祭司,同时也是平衡局里‘只手遮天’的编号9,我虽然并不清楚平衡局到底有多大的能力,但按照我的判断,就算编号9不动用平衡局的势力,以他的武功修为,我想‘歼灭’你们整个家族应该不在话下……”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现在我们只是杀掉了这群僵尸,在神庙正殿开了一个洞,放了一把火,就算被阿杜发现,也只是会认为有盗墓贼进来探了一番,说不定不会追究下去……我有直觉,如果你现在执意要探下去,那一定会捅出更大的篓子,我们留下的蛛丝马迹实在太多,整个戴蒙村加我们也就不到十个‘外人’,很容易就被查出来……”
“所以劳拉,你告诉我,这种情况下,你还是坚持要探这座墓吗?”袁安认真的看着劳拉,开口问道。
“要。”劳拉不假思索的回答,目光坚定。
“很好,盟友想要变成患难与共的朋友,就得有这样那样的‘投名状’,是生是死咱们三个人也闯到这儿来了,没道理不陪你继续走下去,对吧?”袁安看向时天。
“你……”时天已经听明白了袁安的意思,伸手指着袁安,想说点什么,却最终还是放下,叹了口大气说道,“事先说明哈,我只会在确保自己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帮点‘小忙’,你们要是把自己搞到九死一生,我跑了之后你们别做鬼找我。”
“嘿,哪可能害死你呀时天哥,”袁安叫得亲热,又看向劳拉,“就当是为了时天这份义气,你能答应我只考察‘真相’不做其他‘傻事’不带一草一木吗劳拉姐?”
“这是我说得第二遍了吧,我下过这么多古墓,这点分寸还是有的啦。”劳拉受到尸毒重创,身体只有平时一半不到的力量,就算有泽本帮忙,也不可能事事兼顾。
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古墓中,多一双眼睛就是多一个安全保障,更何况是时天这样经验丰富的熟手和袁安这样的反应其快的打手,劳拉当然很高兴。
“很好,那咱们约法三章,”袁安说着话,飞速穿过劳拉,走到她背后的台阶之上,咳嗽两声,伸出一个食指,“第一,你不管要碰什么东西之前,先要给我和时天说一声,并解释你要这么做的原因。”
“这个没问题。”劳拉看着袁安煞有介事的演讲,不由乐道。
“第二,我知道你的语言天赋很强,这石柱上的乱七八糟的语言对你来说不算难事,所以,我也有权知道,星启部落到底发生了什么,玛雅文明为什么会消失,你翻译出的任何内容,都必须实时跟我共享。”袁安指指身后的石柱,伸出第二根手指。
“小事一桩。”劳拉摆摆手,表示不在话下。
“至于这第三嘛,我们意在‘探秘’并非‘探宝’,这是别人的祖坟,埋葬的都是珍贵的祖物,可千万不要小偷小摸……”袁安若有若无的看着时天。
“妈的你看我干什么,老子已经很久不干盗明器这种阴德事了,还是好好看好这个家里有‘藏宝室’的女人吧。”时天对着袁安竖起中指。
“没问题吧?”袁安看向劳拉。
“劳拉家说一不二,我只是想解开这些年来困扰家族的玛雅文明之谜,至于其他的,我现在还在考试呢,随手带着不方便,就算看到了我也不会动,满意了吧,华夏上三门门主大人?”劳拉做着鬼脸。
“你可要对得起我,不要节外生枝搞出一大堆事弄得众人皆知,想我袁安是剑神徒弟,宗师门后,走得是阳光大道,行得是光明磊落之事,而现在呢?陪着你们挖坟、盗墓、“打听”别人以前的那点家长里短,这要是传出去,传到我那两位师父耳朵里,指不定他们会不会清理门户呢,”袁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让到一边,摆出请的手势,“那,你们探墓经验丰富的先上,我就不添乱了。”
“好啦,不会让你难做的,我保证只看不摸就是了。”
劳拉说着话,走到袁安让出的那道台阶上,刚踏上去一步,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又回过头,踏下来。
伸出右手食指,向着袁安勾了勾,示意要跟他说悄悄话。
袁安也没多想,把脸凑过去。
“我刚想起来,还没有跟你道谢呢,谢谢你来救我,小英雄。”
劳拉轻声在袁安耳边口语一句,随后扭过头,啪叽一声,温软的嘴唇亲到了袁安脸上。
“……”
袁安捂着脸,看着劳拉潇洒离去的背影,直直发愣。
“诶,救你我也有份,凭什么只亲他啊!”
听到声音,袁安转过身,看到了正满脸坏笑的时天。
一个模模糊糊的坏笑时天。
怎么回事?
袁安想要睁大眼睛,却发现眼皮子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伴随着一股从天灵盖到太阳穴有一根神经抽搐一般的剧痛,袁安甚至来不及惨叫,双眼一黑,往后一栽,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袁安!”
彻底昏迷前,这是袁安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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