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被包围了,所有路口都亮起红灯的感觉。
“抓紧了,我要往前冲了。”
“不能从左右两边走吗?”
“那里的数量更多。”
越野车面对尸潮冲锋,勇敢地冲撞过去。
加速的路段约有200米左右,越野车冲进尸潮,猛地撞出一个空隙。
过去应该从来没人做过这个实验,一辆越野车,如果全速面对人山人海的旅游区开过去,到底在碾死几個人之后,车身会被彻底卡死。
这是个只有在电脑模拟里才能做出来的实验,因为在实际的情况里,越野车卡死之前,游客们就会朝着四面八方逃难,给这辆疯狂的汽车让出一条路来。
但丧尸不会产生“畏惧”的情绪,它们疯狂的朝着越野车拥挤过来,前面的被碾的粉身碎骨,后面的仍然前仆后继地铺路。
它们的骨头碎片和肉筋肉膜卡进了轮胎的缝隙,它们压在了前车盖和后车盖上,甚至主动朝着轮胎里挤,把自己的手臂和脖子伸到转动的轮胎里。
肉沫飞溅,轮胎好似变成了绞肉机。
尖长的指甲在车窗上刮动,丑恶的脸上是腐烂的牙床,青黑色的尖牙,颧骨因为腐烂暴露出来。
车灯的光完全被尸潮给淹没了,只有车内的暖橙色的灯还在亮着,照亮了车窗外那些丑恶的脸。
京元死死踩下油门,发动机轰鸣着,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车子像是在淤泥里前进一样,一点点地往前推动。
但看不到任何可供前进的路,前面只有无穷无尽的丧尸潮,没有可供通行的道路。
耳边充满了丧尸那毫无意义的呻吟声,它们像是饿鬼扑食般涌过来,在前车盖上抓出刮痕,在玻璃上抓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车门不断地响着,某种黏黄色,如浓痰般的液体,从丧尸的嘴里流出来,溅到车窗上,仿佛这就是地狱。
京元死死地踩着油门,可车子不能再往前进一步了。
唐雪抱着小白,嘴唇咬的发白。
京元扯断了身上的安全带,车子已经没法用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肉身突围,踩着这些丧尸的脑袋跑出去。
他是不在乎丧尸的攻击,但唐雪和小白如果被丧尸给抓伤,就会感染霉菌。
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被感染了,他还能想办法换血,可如果车门被攻破,让那些丧尸闯进来,那就真的无路可逃了。
“把安全带解开!”京元大喊,右手覆盖上菌群,在车灯的照射下,露出金属般的光芒。
他握拳砸向正前方的车窗,玻璃碎片炸裂。
他硬生生把车窗砸开了,从那里爬出来,站在前车杠上,用手抓住一只丧尸,把它当做扫把一样挥舞,使劲抡动,把丧尸前车盖附近的丧尸全部砸下去。
那只丧尸咬住了他的手臂,青黑色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袖口,伤口流出血来。
他一只手把这只丧尸的脖子拧断了,接着疯了一样甩动它的尸体,试图把靠近的东西全部赶走。
但他只有一个人,海潮般涌来的丧尸,咬住了他的脚踝,抓住了他的小腿。
他捏紧拳头用力地往前砸,全身的肌肉紧绷,硬生生把一只丧尸撕裂开,拿着那些尸块挥舞,他身上没有菌群覆盖的地方,出现了伤口,青黑色的血流出来,但他并不会痛。..
他用上了手,用上了脚,用上了牙齿,像是野兽一样撕扯这些家伙的肉和骨头,他把骨头和腐肉嚼碎,咽进肚子,他比这些丧尸更像一个可怕疯狂的怪物!
“快出来!”
终于制造出一个狭窄逼仄的真空区,他对着车内大喊,唐雪把小白递出来,接着才从碎玻璃渣里往外爬。
她的手和脸被玻璃给割破了,血腥味从伤口处渗出,引的丧尸群更加疯狂。
京元把瑟瑟发抖的小白塞到衣服里,又背起了唐雪,双脚踹动,把那些爬上来的丧尸踹下去,一跃落在车盖上。
他的鞋子已经被抓掉了,露出了苍白的双脚,脚面和烂掉的裤子上,有很多的伤口,甚至被咬下一块肉。
从上往下望去,四面八方都被丧尸给占据包围,如同迁徙的海蟹般密密麻麻。
“闭上眼睛,抓紧我。”
“嗯。”
京元跳了出去,巨大的反作用力,让越野车都为之一振,车盖凹陷下去,他如同荷叶上跳起的青蛙般,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他踩在了丧尸的头盖骨上,双脚覆盖上了漆黑的菌群,伴随着头盖骨的碎裂声,他再次跃起。
他笔直地朝着前方跳过去,每跳一下,就有丧尸的头盖骨裂开。
但好像找不到尽头似的,到处都是涌动的尸群。
黑暗之中,充满了嘈杂的声音,让他狂躁,几乎触手可得的鲜血味,让他快要失去理智,一切都好像催化剂一样,让他身上的化学反应加剧。
他不知道自己踩碎了多少只丧尸的头盖骨,只是最后一次跳跃,踩到的是泥土而不是丧尸的头,他才发现自己挣脱了泥潭。
身后,丧尸群仍然朝他涌动而来,似乎永远不会停歇。
他不管不顾地往前奔跑,只有一个念头,往黑暗里逃命。
是一声咳嗽声让他回过神来的,唐雪的咳嗽声。
周围寂静无声,他听到这声咳嗽,忽然之间想起自己是谁,接着停下了脚步,把唐雪放下来,把衣服的拉链拉开,把羽绒服里塞着的小白搁到地上。
唐雪发了高烧,面色发红,不断地咳嗽着,她不是刚才发出的第一声咳嗽,她咳嗽很久了,只是他只听到了那一声。
她的脚被抓伤了,伤口处的肉变的苍白,月光下,血管清晰可见,如叶脉般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出乌黑色的痕迹。
她又一次被感染了,连意识都不清醒了,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地咳嗽着。
京元喘着气,颤抖着凝聚菌群,他身上也有很多的伤口,一停下来他就觉得很累,很疲倦。
但没时间休息,必须立刻做换血手术。
夜晚的冷风拍到他的脸上,这里是户外的一处荒野,没有大床,没有空调,没有酒精,没有温水和手帕,甚至连他的意识都不是很清醒。
他跪在地上,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那上面满是凝固干掉的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