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根本不去理会贾里德的质问，依旧在那里扯着脖子喊叫。
贾里德也意识到情况不对了，但这时候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逃？
根本不可能。
他们贴着墙爬了10几个小时，现在原路逃回去，没等爬到洞口就会累瘫。
而且山也不会给他们逃出去的机会。
眼看着意到了山背后的眼镜男。
眼镜男没有出声，但却目光坚定地看向方冉，并朝她伸出了右手。
方冉的背后背着那柄阿瑞斯的长矛，眼镜男伸手要的显然正是这把武器。
没有时间思考了，方冉将绳索在腰间勒紧，腾出双手取下背后的长矛，接着双脚用力一蹬墙壁，像荡秋千一样将自己荡向眼镜男。
距离到极限的时候，方冉双手用力将长矛投掷出去。
山注意到了方冉的举动，但长矛的飞行高度不够，对自己并不能构成任何威胁，所以他根本没在意，依然对着下方的巨熊“哦吼哦吼”地嚷嚷着。
或许是眼镜男的重量太轻了，也可能是10个小时太久了，久到山已经忘记了背后还有一个人。
眼镜男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了方冉扔过来的长矛，接着对准山的脖子狠狠将长矛扎了过去。
山根本没有防备，被长矛结结实实刺入了后颈。
剧烈的疼痛让山发出一声惨叫，双手一下没抓稳，从洞顶掉了下去。
30多米的高度不一定将他摔死，但足以摔他个重伤，但在山背后的眼镜男却必死无疑。
在他们双双下落的同时，眼镜男朝着方冉伸出了左手，但那显然不是让方冉抓住他的意思。
“北京！崇文门曹院胡同！李浩然！”
眼镜男扯着嗓子喊道，但他的喊声很快就被山的怒吼吞没了。
在下落的过程中，山先是一把拔出了插进后颈的长矛，接着又伸手抓向背后，直接捏碎了眼镜男的脑袋。
喊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便是山落地的闷响。
砰的一声，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暗红色的血呈发散状崩溅了满地。他的腿骨折断了，内脏也严重受伤，但他还是摇晃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试图唤醒沉睡中的巨熊。
但他的声音对那20多米长的巨熊来说就像蚊子叫，而且后颈的伤口就像安装了一个泵，开始汩汩向外飙血。
山见巨熊没有醒来的意思，便想用手捂住脖子后面的伤口，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很快，失血加内伤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他爬了几米，便侧躺在地上不能动了，任由鲜血不断从后颈向外流，直到彻底停止呼吸。
方冉抓着绳索，双脚踩在岩壁上，冰冷的双眸没有看向山，而是盯着同样悬在岩壁上的乞丐老头。
贾里德用神之子的名义哄乞丐老头配合行动，现在神之子死了，而且是被他们杀死的，那么乞丐老头无疑就是队伍中最不稳定的因子。
果然，老头瞳孔地震似的紧盯着山的尸体，接着便发狂一样瞪向了方冉。
方冉心一横，已经做好了将这乞丐老头丢下去的准备。
然而这时，贾里德却突然指着神之子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他将我们带到了伟大的生灵神面前，黑域游戏的最终目的就在于此，为了见到生灵之神。”
老头的目光顿时变得飘忽，他迟疑地看了眼已经死去的巨人，又看了看沉睡中的金色巨熊，眼里的愤怒渐渐转变成了狂热。
贾里德朝方冉使了个眼色，随后将自己腰上的安全绳卸下，然后将绳索垂向地面。
“让他下去朝圣吧，那就是他的归处。”贾里德对方冉说道。
雀斑妹忙问：“那我们呢？他下去了，我们就只剩三个人了！”
贾里德摇头说：“留下他，我们可能最后连三个人都剩不下，反正也不可能凑够六个人了，先把不安定元素排除。”
他的话说得很直接，也不在乎乞丐老人听不听得见。
其实那老头也已经不在乎周围的声音了，他狂热地望着那巨兽，向前伸展着手臂，真的要去拥抱圣灵的模样。
方冉朝着雀斑妹点了点头，接着自己沿着岩壁向下爬，同时一点点将绳索向下放。
距离地面还有3米多高，但老头已经忍不住了，挣扎着解开了腰带。
落地的时候，老头的脚发出咔嚓一声轻响，显然是扭断的脚踝。但他丝毫不在意，而是满脸兴奋狂热，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金色的巨熊。
方冉一边爬回洞顶一边向下看去，就见那老头颤颤巍巍来到巨熊的嘴巴，跪拜、匍匐，然后一点点摸到巨熊的嘴边。
巨熊像是嗅到了老头的气味，鼻子动了动，将山洞门一样巨大的嘴巴张开了。
老人顿时激动地颤抖起来，接着便在方冉他们三人眼前做出了惊人之举——他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无比虔诚地走进了巨熊的嘴巴里。
轻轻的，巨熊闭上了嘴巴，就像在睡梦中吃了一口点心，吧唧了几下嘴，又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这个吃人的动作怎么看都不像是偶然或巧合。
方冉爬回洞顶，隔着雀斑妹看了一眼队尾的贾里德，压低声音说：“山这些年一直在给熊王喂食，我们就相当于是零食，是点心，那些留在帐篷里的装备就是他害人的证据。”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贾里德很是不解。
方冉回答说：“因为他不想离开这个副本。”
“不想……”
贾里德似乎还是没想明白，但顿了顿，他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确实，如果山真的是一名玩家，那他肯定知道副本之外的世界有多糟糕。相较于现实，有些玩家或许真的宁愿永远留在副本里，成为黑域游戏的一部分。
山做到了，他坑害了所有试图离开这个副本的人，牺牲“队友”，换取自己的永久居住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