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冉和刘勋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彼此对望。
其实方冉早就发现了。
从家里出来，到市政府大院的一路上，她看到了许多高中生、初中生，却唯独没见过小学生。她遇到了社区大妈，遇到了刚退休的大爷，却没有见到80岁以上的老人。
是黑域通过第一轮游戏，直接把所有老人和孩子全部淘汰了吗？
如果在黑域眼中，老人和孩子都是不具备游戏资格的存在，那人类的未来……
这个问题方冉和刘勋都不愿意去想，所以两人全都保持了沉默。
“可能，只是巧合吧，我主要是想说，也许妇幼医院那边会有没人照看的婴儿，所以……”女医生没有再说下去，可能她也清楚，自己提的要求有些太多了。
然而方冉却点头答应道：“我们会去看看的。”
互相添加完好友，刘勋和方冉便和女医生挥手道别，然后骑着摩托返回市区。
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整座城市也像是浸泡在墨中，沉寂冷清得可怕。
经过一栋商场大楼的时候，刘勋拍着方冉的肩膀，示意她停车。
方冉明白刘勋的意思，车直接停在了商场门口。
商场大厅空旷寂静，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大楼里轻轻回荡着，就像低吟的鼓点。
找了家女装店，方冉脱掉了身上满是血的运动服，换上一件紧身运动背心，黑色T恤，外套一件黑色薄羽绒夹克。下身换了一条保暖性更好的黑色冲锋裤，脚下一双抓地力极强的黑色马丁登山靴。
再来一顶黑色棒球帽和黑口罩，从头到脚一身黑，绝对可以完美融入夜色。
刘勋也在店里找了件棉服换上了。
虽然季节还是初秋，但灰暗的穹顶遮蔽了阳光，气温没有随着白天的到来而回暖，反而寒意更甚，估计再过几天，气温有可能会降到零度以下。
两人都换好了衣服，又打包了几件替换的，但刘勋似乎还是对方冉的造型有些不满意。
她托着下巴研究了一下，最后视线停留在了方冉帽檐下那一头乌黑长发上。
“你头发不能这么散着，得换个发型。”
方冉点了点头，想要扎个马尾辫，但犹豫了一下，干脆取出刀子，将长发一刀割断。
刘勋看得一愣，她是真没想到方冉会将长发直接割掉，毕竟从高中那时起，方冉始终是一头及腰长发，几乎从没有太大改变。
重新将帽子戴好，方冉神色平静地说：“走吧。”
再次回到康复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楼下没有见到刀疤脸他们，孔繁丽和林欣予也没闲着，他们用桌椅柜子把前后门都堵了个结实，结果给方冉和刘勋开门的时候，足足忙了十分钟。
在相互介绍之后，四个人就在医院里简单吃了些东西，同时商量了一下后续的安排。
由于方冉这边的特殊情况，刘勋不太想回军医院了，方冉家里也不安全，康复医院又很容易成为刀疤脸那类混混进攻的目标。所以经过一番商量，四个人决定先去妇婴医院，之后兵分两路，林欣予跟刘勋回家，而方冉则和孔繁丽一块去发电厂打前站，在那里等刘勋过来汇合。
行动顺序商量完毕，孔繁丽和林欣予开始在医院里收集药品，而刘勋和方冉则利用这段时间抓紧休息一下。
方冉本想再睡一觉，但一闭上眼，脑海中就全是排行榜，索性起身又把手机拿出来查看起来。
以综合能力A-的评价，拿到全球头名玩家的分数，这个意外来得着实不是时候。
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的评分上，没想到这1300分竟然还有明细：
单回合内破解陷阱游戏奖励：800分。
击杀高等级玩家奖励：100分。
策略表现：350分。
战斗表现：50分。
方冉心中一动，根据得分明细不难看出，全世界玩家当中，应该只有她一个人做到了在一回合内破解陷阱游戏，也就是粥说的无尽游戏，因为全球榜第二名的玩家得分只有780分。
而从击杀玩家得分和战斗得分的情况来看，黑域似乎并不鼓励玩家通过武力战斗去攻略游戏，更希望玩家多动脑子。
“靠！”
方冉眉头蹙了蹙，低声骂了一句。
“不是吧？咱们班的文艺女神也开始说脏话了？”躺在对面沙发上的刘勋投来好奇的目光。
方冉轻叹一口气，摇头说：“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我好像在不知不觉间踩中了黑域埋下的陷阱。”
“什么陷阱？”
“这个排行榜。”方冉摇了摇手机，神色凝重地说：“黑域弄的这个东西，感觉就像在有意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人们忽略掉死去的人，忽略掉末日，把一切当成一场游戏。刚才，我竟然真的在研究这个排行榜，研究我为什么会成为榜一。”
刘勋侧躺着眨了眨眼，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看来，那四年时间它是一点都没浪费。”
“你是说，黑洞？”方冉问。
“也只能是它了，反正我是想不出别的可能。”
轻呼一口气，刘勋转了个身，仰躺着将双手枕在脑后，闭上双眼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们在研究黑洞，黑洞也在研究我们。如果把黑洞看成外星人的武器，那我们现在就是外星人的玩具，有可能现在正有几亿双眼睛隔着屏幕看着我们，在我们身上下注，赌谁能活到最后。”
方冉笑了笑，轻轻摇着头说：“你说话的语气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谁呀？”刘勋忽地转过头，眼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似乎从方冉的语气中嗅到了八卦的气味。
“一个棋友，他也……”话音一顿，方冉这才想到，粥应该给自己留言了。
于是她急忙打开好友列表。果然，粥的消息已经堆了99条。
赶紧打开聊天框，结果看到的却是一大串各式各样的表情包轰炸，而且现在还在发。
“对不起，才看到，消息太多了。”方冉急忙打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