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降梯虽然关闭了,却拦不住林三酒。
飞快地扫了一眼显示屏上“2-3”,她从卡片库中找出了一只金属质地的拳套展开了,在轻微的“咔咔”声中,它们迅速包裹咬合住了她的右手,顿时让她右手增大了好几圈。这是她从湖底翻出来的一个东西,只找到了这么一只,左手套不知去了哪儿;尽管它不是特殊物品,但质地出奇地轻盈刚硬,似乎是用某种新型合金做的。
当初留下它,就是觉得它很适合用来干一件事:砸东西。
“我、本、来、就、只、剩、十、分、钟、了!”
伴随着每一个怒意燃烧的字,林三酒的右手都重重地砸在了升降梯门上,力度震击得让它嗡嗡直颤,尖锐的金属撞击声充斥了整条走廊;当这句话一顿一顿地喊完时,升降梯门终于在“呛啷”一声巨响里,一块门板轰然落了下去,在门上留下了一个大洞。
她喘着气后退了两步。
“我也忍你们很久了!”
当她厉声吼出了这句话的同一时间,林三酒蓦地凌空一跃,一脚踹上了门洞——那扇饱经蹂躏的升降梯门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吱嘎噶地从框架里脱裂开来,朝后一歪就掉进了电梯井里,发出了一连串沉闷回荡的巨响。
她纵身跳进了那一片幽黑中,“咚”地落在了一只正徐徐下降的方形升降箱上,顿时叫钢索与电线摇摇晃晃地摆了几摆。
“有本事你就现在回到卢泽身体里去,”林三酒咬着牙关,含混不清地咒骂了一句,甩了甩戴着拳套的右手——紧接着那一拳像流星般猛地砸进了穿了他当时只是尽忠职守,与她没有私人仇怨,本来也没有要置她于死地——
那双眼睛里露出的茫然之色,一下子叫她的心坠进了谷底。
“谭章……?”她轻声叫了一句。
男人的眼珠回应了,朝她转了一转。
林三酒忍不住垂下了头,长长吐了一口气。
“你怎么没走呢?”她像是苦笑似的,轻轻地说道,“我都要跟着飞船一起死了,你还留下来干什么?”
谭章慢慢地张开了嘴,嘶哑的气流从唇齿间虚弱地化成了字句。
“不是……她不是……”
“什么?”
“组织里有同伴……在这里……”他的气息是这样微弱,叫林三酒不由担心他会像许多电影里一样,话没说完人就死了。“我……我要为她开飞行器,所以才……但是……”
“但是什么?”
“我怎么现在才发觉呢?”谭章的眼睛慢慢挪开了,停在天花板上。“现在一想,她……她其实根本不是我们组织的人啊……她甚至不属于这艘船……奇怪,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以为、我以为……”
林三酒慢慢坐直了身子。
“那是谁?”她嗓音干涩地问道,心里已经隐隐地有了答案。
“是我啊。”
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在控制室门口轻快地响了起来,带着她一向热情跳跃的尾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