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挥了出去,伊甸园实验室给它加装的特别延长设计,一下子被甩开到了极致——切割刀近达两米的刀身在昏暗暧昧的光线里一扫之下,手感却觉得空空的,竟然叫林三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砍中了那个东西没有。
……传说从中世纪的欧洲,就时不时会出现一个身高惊人、没有五官的男人,一直到现在还偶尔会有目击者。被他在树林中跟上的人,或是半夜从床边看见他的人,据说都永久地失踪了。
这当然只是怪谈而已,并不符合事实。
……因为事实是,那并不是一个男“人”。
早就在林三酒受惊的时候掉落在了地上,瓶子一晃一晃地来回滚,使光线也极不稳定;在这忽闪忽闪的光影里,她猛地-优-优-小-说-更-新-最-快x停下了挥刀——因为高个男人忽然不见了。
……周围都是树林,又是一片漆黑,他只要转一个身,就能消失在山林中。
不知何时又会悄悄地走近身边。
眼睛一直盯着他消失的方向,林三酒赶快蹲下身,颤抖的手指摸到了打磨剂的小瓶子以后,再也不敢逗留,转身就朝来时的路上跑。
并不是来路更安全些,而是她刚才在凌乱的光影中无意间一瞥,发现远处山坡上的林子里,每一棵树的顶端都有一个椭圆形的白色东西——
虽然没有五官,但那依然是脸——而树当然是不会长出脸来的。
那些是漫山遍野、肩膀挨着肩膀、静静地站立着、默然地瞧着她的无数个高个男人。
在她受了惊吓以后白光大盛,盈盈地将上半身点亮了,腿部却仍被笼罩在黑暗里——林三酒此时也根本顾不得什么意识力的强度控制了,她只下意识地把开至最大,在肺部一阵一阵的灼热感里拼命朝前飞奔。
连接竹林山景区与车站广场的,只有一条主路;而几栋旅馆和大部分居民楼,都建在主路的两旁。当林三酒闷头冲下山路,跑过便利店——那个纸板人像似乎不在了——几乎快到宾馆楼下时,她一个急刹车停住了。
在自己粗重的呼吸中,林三酒眯着眼在暗中打量,不敢放过一丝异动。
宾馆楼的灯光已经全灭了。之前陈河探出头来的那扇窗子,此时仍然开着,只是黑黑的屋子里再没有人影。
……老布鞋、陈河,或许还有更多的、窥伺着她的东西,有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
在漆黑中,仅凭着一个光线暗淡的打磨剂瓶子,林三酒根本无法照应过来四面八方——更何况,她脑子里正发出一阵一阵的刺痛,似乎是意识力即将见底的征兆。
如果没有了这一点点保护,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声沉重得似乎从另一条街就能听见了,但是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东西却似乎都在装聋作哑。
“陈河,我不知道你自己发觉没有,”林三酒的声音勉强维持着平稳,一边试探性地说说,一边朝前慢慢走了一步。“……你其实已经死了,在数码店里就……死了。我、我可以给你好好安葬……”
她脑子里一片糊涂,连电视剧的台词都想了起来:“……要我给你安葬、烧纸都行,你就安息了吧?”
身周仍然是静静的,也不知道宾馆楼里的陈河能不能听见这句话——如果他还在宾馆里的话。
林三酒侧耳听了一息。
黑暗如同浓雾一般,遮住了一切,什么声息也没有。她心里咕咚一跳,忙趁着这个机会撒步就跑,打算无论如何先离开这片区域再说。
然而未曾想到,她才刚跑了几步,自己却慢下了步子。
前方不远的地面上,正躺着一个用白色布料扎成的小东西。
一看见它,林三酒心里立时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轻松了不少。
“怎么被扔在这儿了,”她急喘了口气,弯下腰一把将晴天娃娃抄在手里,脚下一刻也没敢多停:“……算了,能找回来就好!”
有了晴天娃娃,她就不怕意识力用完了——林三酒心里顿时有了目标,一口气冲回了车站。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即将进入车站广场的时候,她就瞧见了从站门口漏出的白光——车站里的灯光还亮着!
它成了茫茫黑暗中唯一的灯塔——靠近光亮是人类的本能,林三酒顿时安心多了。
她一个翻身跃过了检票口,在刚刚进入候车月台的时候就关掉了,毕竟现在意识力宝贵,万一枯竭的话,她很可能会当场昏迷过去。
月台里似乎还是老样子,安安静静、空旷无人。头顶一个时间显示屏上亮着红光,现在才刚刚过晚上六点而已。
正当林三酒考虑去哪儿找个梯子将晴天娃娃挂上天花板的时候,她忽然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并不是自己太神经质了……她慢慢转过头。
在车站玻璃墙的外头,陈河正站在黑暗里,一脸笑容地望着她。
他抬起手,指了指检票口的方向,笑容更大了——接着冲林三酒点点头,陈河抬步朝月台口的方向走去。
他脚上正穿着那双老布鞋。
陈河要进来——就像那群师生一样——
林三酒汗毛倒竖,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竟然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而就在这时候,月台的另一侧猛然亮起了异样的白光,接着仿佛毫无预兆似的响起了轰隆隆的响声——一辆列车好像感知到月台上有人了一样,从隧道的另一端黑暗中驶了出来。
林三酒愣愣地看着它停进了月台,唰地一下打开了所有的车厢门。
一模一样的车厢、绿皮椅子、日光灯……她甚至还能感觉到门一开,便扑出来了一股冷风。
……要上吗?
念头才刚刚升起来,检票口就传来了“咔哒”一声响,一个人形的影子从转角后面投在了地板上。
上吧!
林三酒不及多想,一头扎进了熟悉的车厢里。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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