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现在正在办正事呢。”
秦风的声音有些低沉。
王科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对了，陈歌，我们正在找一些人，他们——”
他说到一半，却发现秦风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还没有发现吗？”
“发现什么——”
王科说到一半，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慌，弥漫了身心。
他注意到了车队，注意到了车队上的俘虏们，这些俘虏们眼神涣散，被恐惧填满。
他的内心，变得极为冰凉。
陈歌轻描淡写的说：“我们杀死了敌人，解救了幸存者们，可是幸存者们宁愿相信奴役他们的人，也不愿意相信我们，如果是在以往，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解释，但——”
“但是，大尸潮没能被阻止，如果让大尸潮挺进过来，就是一场天灾。”秦风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他杀死了丧尸之王，但不意味着解决了问题。
他杀死的，是头目。
但丧尸这种特殊的结构，就算头目和高层死光了，也会诞生出新的头目出来。
会有新的变异丧尸，填补高层的空缺。
王科干笑着说道：“秦风，你在开玩笑的吧？陈歌，之前的死者跟你没关系吧？”
陈歌的全身出现了电弧，平静地说：“很抱歉，让你失望
了，所有的幸存者基地，全都是我动的手，我给过他们机会逃离，但他们并没有相信我。”
“为什么！”
王科怒吼道。
“没什么为什么。”
回答的人是秦风，他的语气也带着悲凉，“王科，你是不是忘了我在四天之前做了什么？”
王科顿时觉得手脚冰凉：“你，我，那是他们该死，那些人对军队出手，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但也差不了多少。”
秦风低声说道，“我们，没有资格指责任何人。至少，他们还给了这些人一个获救的机会。我只是觉得，有点讽刺，竟然从兄弟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一直保持平静神态的陈歌，此刻也绷不住了：“秦风，你该不会也……”
秦风点了点头：“杀了一些该死的人。我直到现在，都没有后悔杀死他们，就算重来一次，我也不会犹豫，甚至可能会让他们死的更痛苦。”
陈歌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但是，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总归是让人难受的。”
王科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还能说什么？秦风就在几天前，当着他的面杀戮了十万幸存者，有罪的幸存者。
没想到，在同一时间，他的另一个室友陈歌，也做了一样的事情。
指责他
们滥杀无辜吗？
陈歌对身后的人说：“你们先走，我跟朋友叙旧，过一会儿就追上去。”
士兵们点头，车队离开了这里。
秦风拿出了一些凶兽肉，也不顾风沙，就在这里点火烤了起来：“王级凶兽肉，吃了没坏处。”
嗯，王科点的火。
陈歌默默地坐在烤肉架旁边：“原本是想找你们的，但没有时间，直到后来，你们的名声越来越大，我就知道，我不需要再刻意找你们了。”
王科苦笑：“同宿舍兄弟里，就我最差劲了吧？”
从陈歌身上，他感受到了和秦风一个级别的气息，那是“队长级”的感觉。
秦风拍拍王科的肩膀：“怎么会呢？别妄自菲薄了，人生是长跑，你已经跑在很多人前头了，别管是怎么跑的，总之保持优势，不要落后就行了。”
陈歌声音平静，手指却轻微颤抖：“执剑人在黑暗光柱附近，和敌军进行僵持战，天罗地网在境外作战，想要组织和限制敌人的入侵，取得了很大的成果，但敌人太多了。”
秦风翻动烤肉的动作停了下来：“所以，你就采用了坚壁清野的策略？”
陈歌点头：“对，或许有其它办法，但这个办法是成功率最高的，也是最可行的，那些人
已经被洗脑了，我们去救他们，竟然还遭到了他们的攻击。”
王科苦笑：“在雪域神宫，幸存者集中的地方，我们挖出了两千套军服，没有尸骨，因为已经被吃了。所以，风子杀了他们，其实我也应该动手的，但没那个胆气。”
陈歌苦笑道：“本以为只有我，遇到了这种事，没想到你们遇到的更残酷。”
秦风摇头：“我杀的都是有罪的，没你惨。接近四十万幸存者啊！真怀疑你是不是武安君转世了。”
“除了超凡能力，我比武安君差远了。”
陈歌自嘲一笑，一直维持的平静姿态，终于在两个舍友面前破防了。
他想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没人能理解，他在杀戮时候的恐惧。
生命的逝去，是大恐惧。
亲手葬送那么多生命，更是来自灵魂的伤痛。
更加讽刺的是，好不容易遇到了失散几个月的室友，没想到对方也经历了一样的事情。
似乎，有点讽刺。
几人就这样，平淡地聊着天。
过了一会儿，陈歌声音带着颤抖和恐惧：“风子，你说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会各自变成什么样子？我做出了这种事，都变得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谁知道呢？但人总是会变的。”
秦风想要
安慰，嘴里却蹦出了这种话。
陈歌嘴巴翕动，却没说什么。
王科递过去了一块儿烤肉，陈歌接过肉块儿大口啃着，似乎是在宣泄着什么。
凌汐一行人就在远处看着，没有说话。
三人大约聊了十几分钟，陈歌就向秦风告别，跟上了车队。
“收队，不用追查了。”
秦风下达了命令。
“队长，你真的支持他们这么做吗？”
沈天佑忽然开口问道。
“不赞同，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杀死那么多幸存者的事情，我都不会支持这么做。不管有什么理由，屠戮这么多人，都是丧尽天良的事情。”
秦风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秦风。
他们没想到，秦风在选择了不追查之后，竟然还给出了这么个答案。
他这是在承认自己徇私吗？
“如果有人要指责的话，那就尽情指责吧！”
秦风话锋一转，“因为你们还活着站在这里，所以才能去指责，就像幸存者可以指责救援队救援不及时，指责军队没能保护他们一样。
因为敌人被挡在了国门外，所以国门内的幸存者，可以去指责陈歌的残忍。雪域高原的敌人和叛徒，都已经被杀光了，因此，青州的幸存者也可以指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