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追踪

一路上唢呐伴随着锣鼓声震天响彻。

封芊亦无力的蜷缩着身子,全身使不上力气,靠在轿子里苦不堪言,肚子上还感觉隐隐作痛。

她虽然不能像皇梧一般感应到人的精神力,但是敏锐的直觉让她觉得这个地方阴气森森的。那些人随便一个动作就把她的力气抽走了,显得极为古怪,心中不由得起疑。

现在周围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她现在反而有点期待当初那些绑她的人出现了,好歹是跟她一个世界的,也不知道那些人现在都去哪了。

说起来那些人捉她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是不是跟这个地方有关?那这又是什么地方?她身体虚弱,可是脑子还是快速的转着。

在这段路上,她隐隐猜到这可能不是什么简单的穿越,但具体是个什么地方她也不是很清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到了目的地,城主府。两个婆子将轿子上的人扶了下来。

眼前的城主府巍然而立,一砖一瓦都由汉白玉堆砌而成,斗拱交错,黄瓦盖顶。府前是数十根雕刻着飞龙的石柱高耸入云。

大片红色的花海在脚下绽放,一路延伸到城主府邸的门口,挂在房檐上的灯刹那间亮了起来,似在欢迎女主人的到来。

封芊亦虽然被红盖头遮住了视线,但也能感受到外界的变化。如果她是与自己心爱之人一同踏入婚烟的殿堂,并有如此盛况,那她一定会很高兴。

但她一不知道城主长什么样子,性格如何,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周围无一认识之人,心中剩下的只是迷茫和不安。

皇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轿子的前方,紧跟在封芊亦身后,她还是一贯的装作低眉顺眼,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她的存在。

那个绿点此时光芒大盛,就在正前方闪烁着,在那个城主府邸里。

跟随着迎亲队伍进入城主府内,一路上奢华的布置让人目不转睛,封芊亦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忐忑。

没有酒宴,没有闹新娘,封芊亦就直接站在了这间喜房内,胸膛内的心脏在不停的跳动着,是紧张的情绪,一触即发。周围就剩下两个婢子,其中一个还是由皇梧伪装的。

“过来。”她听到前方传来一个有些低沉磁性的男声,很是好听。

封芊亦听到这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你说过来我就过来?我就不!她感觉自己突然就浑身暖洋洋的,之前的那种无力感消失了,稍微有了点底气。

这是皇梧帮她消除了那些人施加的影响,顺便给她手腕上的绳子松了松,这时她只要轻轻一挣,就能摆脱了。

之前之所以不帮她解开绳子,是怕她乱跑,不能顺利来到绿点的位置,破坏她的计划,此时到是可以放松对她的控制了。

封芊亦也感觉到手腕上的束缚变松了,她心中一喜,迅速解除了禁锢自己的东西。

她一解开那东西就把自己头上的红盖头给扯了下来,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屋内布置的极为素雅,黑白两色充斥在这个房间,同时墙上,窗上挂满了画像。,地上,桌上沾染着未干的墨痕。屋外满溢着喜气的氛围,但屋内却与屋外隔出一条界线,成为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画中所呈现的人物全是同一个女子,或笑或哭,或喜或怒,动静姿态各有不同。仔细一看,那少女的相貌与封芊亦还有几分相似。

屋中那男子站在一副画像前久久凝视,乌黑长发束一半束起,一半披下,玄衣长袍穿在身上更显气势不凡。

感受到封芊亦许久不曾动作,他缓缓转过身,那张面孔就这样暴露在所有人眼里,他的五官如同水墨般淡淡的漾开,似近似远,仿佛不在人间。

封芊亦看到那张脸,心跳不由得停止了一拍。

这生的实在太好看了,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物。

稍稍晃了下眼,封芊亦很快回过神来。哪怕长的再好看,也不能否认他们俩根本不认识,而现在她就要成为一个已婚女子,想到这她就一头黑线,什么好感也没了。

而皇梧的关注点则是那绿点的位置,就在对方身上。她稍一感应,就发现这男子也没有精神力。

身体里的世界树对面前这个男子传出隐隐的渴求,她想起了那个摆渡老人说的话,有了些想法。

在场的这几个人就这么僵住了,维持着现在的站位不变。封芊亦强装镇定,但其实心里紧张的要命。皇梧低着头,排除外界的影响。另外一个婢子的表情自从进了这个房间就开始变得呆滞。整个空间透出一股凝滞的氛围。

那男子转过头来单单盯着她看,不过一会儿,却吩咐人送上来一壶茶,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

他像是完全忽视了房间里剩下的人,一边自顾自地悠然喝着茶一边继续看着那幅画。

眼下的这种情形让封芊亦有点不知所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试探性的向前一步,也许这个男人能好好交流呢?

看着男人没反应,她开口了,“那个,你好啊,请问怎么称呼?”

那男子还是不说话,看也不看她。

封芊亦见试探无果,随口打了个哈哈,视线飘向门口,继续说道,“那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哈。”

说完这句话,她就抬脚往门的方向走去,一步,两步,没反应,很好,封芊亦心中一喜,眼看自由近在眼前,脸上控制不住的扬起一抹笑容。

但等她去推门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打不开,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搞什么!

她看向那男子,摸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看着一副不在意她的模样,结果却不让人走。

既然如此……

她一个旋风横扫,就往那门踹去。不过那门却是纹丝不动,封芊亦感到一丝尴尬。

不过此举终于引来了男子的一个眼神,只见他一个招手,就把封芊亦勾了过来。

就在此时,皇梧动了。跨步向前,似想拉住封芊亦,然而早已蓄势待发的第三只手由虚变实,直直地攻向那男子的心脏处。

男子一时不防,竟被穿胸而过。那空荡荡的胸口里什么也没有。他突遇变故,却面色不变,完全不在意胸前的大洞,瞟了皇梧一眼,便化成一缕水流游荡开来,卷走了那些画像。

皇梧感到自己抓到了什么东西,然而转瞬即逝,那东西倏地从她手里划过,消失不见。

整个世界开始剧烈的震颤着,那个婢子早已悄无声息的倒下,如同停止发条的人偶。

封芊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不太明白这个侍女为什么突然出手,但不妨碍她连忙躲到角落处,防止被四处飞舞的木头碎片溅到。看着杀“人”不眨眼的皇梧不敢乱动。

皇梧寻着那丝感觉追去,原先封芊亦死活打不开的门此时被轻易地推开。

外面的世界此时已经完全崩溃了,天空出现一丝丝裂隙,建造在水面上的建筑慢慢地开始倒塌,脚下的路开始崩毁,皇梧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封芊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来一看,却发现整个世界骤然破碎,变成一块块碎片,水流再次蔓了上来。

她昏迷前不由得想到,要是能平安出去一定要去给列祖列宗们烧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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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碎片在她周围飘散着,皇梧游走在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意外的在那些世界碎片里发现了解放社的那一帮人,他们此时已经醒了,分别在不同的碎片中。

世界树终于派上些用场,它随身的小空间将皇梧包裹了进去,以此避免了被吸入碎片世界中。

皇梧被站在世界外,看着他们在碎片中的举动,不由得有些奇妙。

这次的行动周青砚没有参与进来,自从进了景县,他们分散行动之后就没有见过他的人影了。

皇梧感觉是路宇飞故意隐瞒,原先只是稍有怀疑,现在周青砚的身份更显的可疑。上面似乎不想让他接触这种略显黑暗和危险的任务。

她擒住飘过她身边的一块世界碎片,里面的人影是封芊亦。

皇梧后来不断回忆与那摆渡老人接触的情形,那人想让她照顾的人应该是封芊亦。

于是她将这块世界碎片收好,等着那摆渡老人再次找上门来,支付她的酬劳。

皇梧打开世界树的地图功能,上面显示她的位置依然是在景县的神山,但是所处的空间方位略有不同,是从神山延伸出来的一个界外小空间。

她有些好奇地用第三只手探入那些碎片中,这是用幻象凝聚出来的一个个空间,能够幻化出人心中最希望出现的场景,只见解放社的那群人在其中沉沦,感受着各种情绪,体验一次次轮回。

退了出来,她没忘记现下要找的是那绿点所代表的东西。

根据世界树传过来的消息,那东西是无量玄净水,能够保护它以种子形态在虚空中生长,吸收养分,加速自身的恢复,抵抗莱维斯特的侵入。

她刚刚所触碰到的应该是无量玄净水的核心。它早已生出了自己的灵智,不能再为人随意驱使。

再次确定了绿点的位置,她破开这些碎片的阻碍,直直朝那地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