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那由多在饭店的房间内看电脑,听到敲门声。他不知道谁会来找自己,问了一声:“谁啊?”
“我。”门外冷冷的回答声很耳熟。
那由多转动门锁,打开了门,发现抱着背包和保暖外套的圆华板着脸站在门外。
“你不是回东京了吗?”
“嗯,原本这么打算。”圆华没有征求那由多的同意,就自顾自地走进房间。房间内有两张床,她在其中一张床上坐了下来,把自己的行李放了下来,“我和筒井老师聊了之后,决定再多住几天。”
圆华看完练习之后,坐上筒井的车子离开了。她在离开前说,等一下离开大学后,就直接回东京。
那由多坐在另一张床上:“原来你还需要继续留在这里。”
“嗯。”她点了点头,“和你一样。”
“我?怎么回事?”
“我很在意坂屋选手的事,不知道能不能想想办法。”
“你找筒井老师的事,不是和跳台滑雪无关吗?”
“无关啊,我在调查七年前的龙卷风,筒井老师给我看了很多宝贵的资料,但之后闲聊时,和老师聊了很多关于跳台滑雪的事,我开始觉得坂屋选手有希望获得冠军。”
“有什么办法?”
圆华盘腿坐在床上,抱着双臂。
“问题在于天气、风向。我相信你应该知道,逆风时,有助于增加飞行距离。”
“嗯,这是跳台滑雪的常识。”
“如果条件相同,所有选手都可以平等受惠,所以并没有任何不公平,实际上并非如此,风力和风向随时都在变化。”
“因为这个,原本认为稳拿金牌的选手最后落败的情况也经常发生,但和以前相比,现在的比赛规则已经稍微考虑到这个因素了。”
“我也听筒井老师说了,是不是风因素?”
“对。”
当吹起有利的逆风时,选手的得分会减分;当顺风时,就会加分。
“这样就消除了风造成的幸运或是不幸?”
“多少消除了一些,只是不可能完全消除,因为不同地点的风向和风力各不相同,虽然目前采用在跳台的几个地方测定,然后取平均值,但这种方法并不精确,因为最重要的是选手飞行空间的风。”
“而且,据筒井老师说,不光是飞行距离的问题。飞得越远,就代表飞行时间越长,选手的心态就更加从容,充分做好着陆的准备。”
“没错。”
“而且,也不能忽视着陆时的冲击。如果着陆时吹逆风,就可以像降落伞一下轻轻落地。相反,如果是顺风,风力就会从后方推选手,着地时,就好像被重重打在地上。两脚必须用力站稳,才能避免跌倒,根本顾不了姿势。”
那由多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圆华的脸。
“你和筒井老师聊得真深入,你简直可以当评论家了。”
圆华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别再冷嘲热讽了。”
“对不起。”那由多马上道歉,“我已经充分了解,风因素无法完全消除风对选手造成的幸运和不幸,我也有同感。所以呢?”
“筒井老师说,很遗憾,坂屋选手目前无法靠顺风增加飞行距离,姿势分数也不理想,即使因为风因素增加了几分,也很难获得冠军。只有在逆风的时候,或许还有希望赢。”
“而且要只有坂屋先生跳雪时才吹逆风,其他选手的时候却没有。如果你是说这种上天特别眷顾的情况,不需要你说,我也会许愿,或者说祈求。”那由多跷起二郎腿,叹了一口气。
圆华用力瞪着他。“怎么了?”那由多问。
“有可能。”
“啊?”
“明天完全有可能发生这种上天特别眷顾的情况。”
那由多偏着头问:“什么意思?”
“明天的比赛从上午十一点开始,那个时候是晴天,几乎没有侧风,所以比赛会如期举行。虽然有少许逆风,但在第一轮跳雪期间都很稳定,不至于因为选手跳雪的顺序不同而造成不公平,所以,只希望坂屋选手能够凭实力增加飞行距离。关键在于第二轮跳雪,中途之后,南风会逐渐增强,对那个跳台来说,就是顺风。”
“等一下。”那由多伸出手,制止圆华继续说下去。
但是,她并没有闭嘴。
“影响会逐渐增加。待第二轮跳雪时,会从第一轮跳雪成绩最后一名开始比赛,第一轮成绩越好的选手,就越容易受到顺风影响而失速。而且,不是只有顺风而已,上空的空气会以跳台为中心开始旋转。所以第一轮跳雪时,最好超过第八名,问题在于起跳的时机。”
“你等一下,”那由多伸出双手,“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明天的比赛。”
“这我知道,你说的顺风或是空气旋转是什么意思?筒井老师和你聊了这么多吗?”
圆华摇了摇头:“老师没说这些。”
“那刚才你说的那些是什么?”
“那是……”圆华说到一半住了嘴,露出犹豫的表情,最后心灰意懒地叹了一口气说,“你没办法理解吧?对不起,当我没说。”
“啊?什么意思?你倒是说清楚啊。”
“不可能,即使我说了,你应该也无法理解。有一句话不是叫‘百闻不如一见’吗?明天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总之,我想要说的是,坂屋选手完全有可能获胜,但是,”圆华指着自己的胸口,“需要我在旁边,所以我没有回东京,又回到了这里。”
那由多看到圆华说话时一脸严肃的表情,不禁有点儿混乱。他完全不了解圆华的真正意图。
“所以,”她又继续说道,“今天晚上,我就睡在这里。”
“啊?”那由多瞪大了眼睛。
“有什么关系吗?这里原本就是双人房,又多了一张床,我会负责和饭店柜台说。”
“等一下,我是无所谓,但你应该不喜欢和男生睡一间房吧?”
圆华的一双凤眼瞪着那由多,视线中似乎隐藏着观察的光。她随即摇了摇头说:“不会啊,我也无所谓。”
“那就好……”
“太好了。”圆华在床上开始脱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