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发现了,这大宋的人性子都不好惹。
这次他们分了三路去探,不管是哪方,总会有人能走到暮云府。
“宋门主。”暮阳有些不解的跟在宋寒川身后问道:“您为何不让沈霄跟着?他的功夫比我好些。”
宋寒川只是微微顿了顿脚步,头都没回便答道:“因为性子不同。”
他没有把话说得太细,暮阳也不傻,知道他也没打算跟自己解释的太清楚,便“嗯”了一声不再追问了。
他们走的这条路是最为热闹的,路两侧的商铺都点着灯,来来往往的人半分不少,暮阳倒是有些好奇道:“这地方人哄哄的,他们把人关在这样的地方就不担心出事吗?”
“灯下黑罢了。”宋寒川说。
他们一直往前走了很远,两边的铺子虽然少了,可人还不算稀疏,暮阳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整个人身体都紧紧的绷了起来,脸上神情肃杀,一副将要上阵杀敌的阵势,宋寒川微微侧眸道:“还有些距离,不必这么紧张。
“额......嗯。”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脸上竟露出来呆头呆脑的傻笑。
“一会儿不管碰到什么时候都千万不要冲动。”宋寒川叮嘱道:“听我的。”
暮阳知道自家主子和他的关系,便颔首道:“是。”
“还有,护好自己。”宋寒川这句话都不厌其烦的说了好几次,但还是不放心的说道:“此次的事情尽力而为就是,实在做不到也不用太过为难,你的性命比事情要紧。”
他觉得心里暖暖的,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却也只是鼻子发酸的垂下脑袋点着头,闷闷应道:“我知道了,谢谢......谢谢宋门主。”
宋寒川微微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了。
他们快到暮云府的时候先没有靠近,而是在稍有些距离的地方往那儿看了会儿,发现这地方每个角落都有人在守着,真正的是个铁桶,恐怕连只蚊子都很难飞的进去。
“门主。”暮阳也不知道怎的改了称呼,叫得连宋寒川都愣了愣神。
看到他有些不自然,暮阳脸色倏地红了,挠了挠头发道:‘我觉得这样叫的方便,若是你觉得......’
“无妨。”宋寒川道了一句。
“门主,这地方到处都是守卫,守得很紧,恐怕我们进不去,除非打进去。”暮阳把自己方才要说的话接了下去。
宋寒川摇头道:“人太多了,仅靠你我之力,纯属螳臂当车。”
“那怎么办?”暮阳皱起了眉头,手指抓着墙壁,道:“难道就这样无功而返吗?”
“再等等。”宋寒川压低声音说:“虽然守着的人多,可人毕竟不是铁打的,他们定然要换人的,那个时候我们或许会有机会。”
暮阳的脸色这才稍微好了些,他把目光往远处放了放,问道:“你说他们能不能过来?”
“不好说。”宋寒川实话实说道:“这毕竟不是我们的地方,路上到底有多少暗探也说不清楚,万一遇上了,也是没办法。”
“那他们若是赶不到,你进去不是很危险吗?”暮阳又有些发起了愁,他知道薛景晏有多在意宋寒川,若是出事了,只怕自己万死难辞其咎。
宋寒川有些诧异的瞧着他,半刻后缓缓的移开目光道:“我做的跟你们是一样的事,你们既然不怕,我自是一样,不必担心。”
“可是......”暮阳想说他现在是薛景晏心尖儿上的人,岂能和以前相提并论。
但仔细盘算自己说这些话算是出格了,便又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有人出来了。”暮阳的眼睛骤然收紧。
宋寒川也把目光落到暮云府门口,出来的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车上拉着两个大筐,擦着额头的汗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是送菜的?”暮阳说。
宋寒川“嗯”了一声,眉角微微压低,似乎心下又有了别的主意。
“门主。”跟着谷温瑜的韩林慢吞吞的走着,音量也不减半分,他说:“我们这次真要陪他们进去吗?这暮云府守卫森严,您已经安排了人在里面,我们能和国主通上气,为何非要陪他们来涉此险境?”
谷温瑜停住脚步,缓缓的转过身来盯着他,眼神中带着从未有过的警告,他冷下声音道:“我要救国主出来,不是让他一辈子被人囚禁起来,以后此般言语莫要在我面前提起。”
“是。”韩林被他这个样子吓得不轻,登时也没了动作,乖乖的站在当地应了一声。
“走吧。”谷温瑜这才收了怒意,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表情。
薛景晏走的依旧是昨日的旧路,沈霄可能是昨儿被折腾坏了,一路上都疑神疑鬼的,总觉得有人跟着他们,刚走了没几步就回头瞅看四周有没有人跟着。
“都说了没人。”薛景晏勾着他的肩膀,无奈道:“你怎么就不听人劝呢?还是说......你害怕了?”
“我只是谨慎一些罢了。”沈霄扒拉开薛景晏的手,嘴硬道:“我才没害怕呢!”
薛景晏笑着摇摇头不走心的附和道:“好好好,你不害怕。”
“看来确实是甩开那些人了。”走了许久都没有任何不对的动静,薛景晏道:“不过那些人很不简单,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发现端倪,然后追过来,所以我们还是要尽快。”
“是你太慢了。”沈霄道。
薛景晏真是觉得自己碰到克星了,初次见这个孩子的时候只觉得话少,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很难对付,谁曾想这句句不饶人的性子才更叫人头疼,简直和宋寒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祖宗。
“好好,都你说得对。”薛景晏叹了声气。
眼见着三人都分布于暮云府四周,互相也都瞧见了对方,暮阳压低声音道:“他们都过来了,可方才你说的办法他们都还不知道,我们还要继续趁着那些守卫不注意的时候潜进去吗?”
“自然。”宋寒川道:“他们那个方向都是明的,换人的时候他们也没机会进去,只有我们这里是有死角的。”
在这里大概等了三刻钟,才看到外边的人有了些许动静,宋寒川立刻道:“带我上外侧屋顶。”
他们卧倒在瓦片上,小心翼翼的瞧着下面走过来的一队人,他把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到:“两者聚在一起的那个时候进去,不能早不能晚。”
“我明白。”暮阳打起了十二分的心思,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下面的人。
他们刚走到门口的人身边,宋寒川道:“就现在!”
暮阳二话不说带着他飞了下去,两人趁着这点时间躲进了侧面的死角里。
府内很快归于安静,被换下来的人也退了下去,他们一直憋着气,待人走了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谷温瑜之前给他们说过关押西夏国主的位置,所以他们基本没费多少时辰就找到了,宋寒川还是不安心,便在屋外把窗户戳了个小洞,确定里面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打开门进去。
“你们是谁?”一个很年轻,甚至可以说还很小的人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来,一脸的警惕。
宋寒川言简意赅道:“谷温瑜让我来见你。”
“温瑜?”西夏国主依旧狐疑的瞧着他们:“朕看你们不像大夏人。”
宋寒川直言道:“我是大宋使者,奉我主之令前来询问和谈事宜,得知国主被困,特意前来相救,我相信他已经跟您说过了。”
“原来如此。”他这才舔着嘴唇松了口气,但身子依旧没有放松下来,并没有全心相信他们,不过宋寒川也无需他多信任自己,只要该办的事情办到就是。
“这儿可有出路?”宋寒川无意与他多言,直接询问正事。
他摇摇头道:“不知,朕自从被关到这里从未出过这个门,哪里还知道别的?”
“关押国主的人可是......”宋寒川微微皱眉道:“是梁太后?”
西夏国主被这样对待的似乎已经麻木了,闻言既不伤心难过也称不上为难痛恨,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道:“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呵,帝王家便是如此,哪有什么真情意可讲?即便是亲母子,她依旧容不下朕。”
“国主不必如此心灰意冷。”宋寒川说:“总会有办法的。”
他抬眸看向宋寒川道:“朕是愿意与大宋议和的,可你看朕现在......”
“我们便是为此事而来。”宋寒川道:“您被关到这里的时候可知四周还有没有别的机关或者陷阱?”
“母后做事很小心,不会只留一手的,否则温瑜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束手无策,况且......”他无力地垂下手臂道:“朝中多数人都在母后和国舅的控制之下,朕能调动的人力十分有限,恐怕帮不了你们多少,不过若是大宋愿意出手助我,朕可以答应你们别的条件,一切皆可商议。”
“我做不了那么大的主。”宋寒川道:“不过您先跟我们走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
西夏国主闻言脸上神色更为难看,他道:“阁下既能来到这里,为何不能与大宋皇帝再谈谈?”
“国主,若我大宋出兵相救便违背了和谈的初衷。”宋寒川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幻想,直言道:“此次我之所以前来相救乃是出于私心,并非我大宋皇帝的意思。”
他的脸色更是黑得难看,语气也不甚好:“你想做何事?”
“国主应当还记得你盖了私印的那个东西。”宋寒川不疾不徐的提醒他:“只要国主还活着,并且能主事,那个东西就会作数,我要的就是这个。”
“那你方才的言语究竟何意?”
宋寒川坐下来,凑近他面前道:“国主,跟我做交易可比跟我大宋皇帝要划算多了,毕竟若是出兵了便是与夏国为敌,那和谈的意义便也不存在了,这样的事情,你觉得他会做吗?”
“你与宋国皇帝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