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人?”宋寒川拧眉:“我带过来的人只有星玮一个,莫非是......”
“好久没看到灵衣了。”薛景晏的脸色沉沉,表情凝重:“她搜集消息的本事厉害,所以我本是叫她去寻找天下名医,为帮你治病。”
宋寒川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微微叹了声气道:“先叫暮阳过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与灵衣联系,看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好。”薛景晏也顾不得休息太久,刚到这里,事情便一件接着一件的过来,似乎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暮阳听说楚灵衣可能出了事,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他从袖筒里拿出一摞信件,着急忙慌道:“这段时日灵衣一直与我联系,甚至最近还提及她找到了一位名医,若是拜访成功,便带回来,怎么会......”
“把信拿过来。”宋寒川伸手。
暮阳有些犹豫,看向薛景晏,得了首肯才递了过去。
“景晏,你认识灵衣姑娘的字迹吗?”宋寒川问。
他点点头:“认识。”
“你来仔细对一对,若是有人临摹字迹,想必对灵衣姑娘的字有几分把握,否则不敢冒这种风险,关键是看细微之处的不同。”宋寒川说。
薛景晏接过信,仔细的看了几封,刚要摇头,忽然猛地一抬头,翻回原来的那几页再一次对了对才道:“这个口。”
“灵衣写‘口’是合不紧的,但是你看。”他指着信件上带口的字,每一个都写得端端正正,严丝合缝。
宋寒川微微眯了眯眼道:“那就不用提了,灵衣姑娘可能早在数日之前就已经出事了。”
“你说什么?”暮阳的神色既慌张害怕又愧疚难耐。
宋寒川倒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对薛景晏道:“对方有备而来,今晚这趟,我们怕是免不了的。”
“门主,我......”暮阳猛地跪在地上请罪。
薛景晏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灵衣回来了再说,起来。”
子时一刻转眼便到,街上依旧热闹非凡,薛景晏和宋寒川二人却脚步匆匆的往孝女碑走去。
这所谓“孝女碑”,据说还是有来历的,听说是有回水鬼发怒,这地方发了大水,那女子的爹娘都被洪水冲走,女子舍身入河,这才平息了水鬼之怒,但女子死后有不舍,常徘徊此处,人们为了纪念,立了“孝女碑。”
“你听说了吧?这地方死过人。”薛景晏把双手背在身后,神秘兮兮的说。
宋寒川神色不为所动,他凉飕飕的目光瞧向薛景晏,问:“你是在暗示我把你丢下去,也立个‘孝男碑’?”
“那倒大可不必了。”薛景晏摸了摸鼻头道。
“你说这地方阴森森的,他为何专挑这个地方?莫不是以为能靠着个无厘头的传说就把我们吓住吧?”薛景晏觉着有些好笑。
宋寒川倒是四下瞧了瞧,仔细分析道:“这个地方地形特殊,前面的山口呈细瓶口状,守在里面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全身而退,而我们一旦进去,八成会死在里面。”
“你的意思是,他压根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出去?”薛景晏皱眉:“既然这么想让我们死,来的路上不动手,反而在这地方花费这么大的心思,真够没事做的!”
“现在不确定引我们一路过来的人和现在这群人到底是不是同一拨。”宋寒川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厌倦了,他说:“若是前者,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引我们过来,自然不会是取我们的性命如此简单,至于后者,那就不必说了,定是要我们死。”
“那你觉得哪个可能性大些?”薛景晏问。
宋寒川说:“前者,否则费尽心思把灵衣姑娘抓到手却不杀,反而留到现在威胁你我,你觉得有意义吗?”
“那倒也是。”薛景晏长长出了口气道:“听到你这么说,倒是安心不少。”
“你怕死?”宋寒川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摊摊手道:“怕啊,怎么会不怕?当初我那么卑微都想活下来,现在莫名其妙死了,那我多可惜?”
宋寒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再说什么了。
晚上的风又干又冷,刺在人脸上生疼,眼睛也迷得睁不开,不过这风声倒是掩盖了二人的脚步声,多少算是有点用。
“嗖!”的一声,利器夹杂着风声的声音顺了过来,宋寒川刚要说话,薛景晏便搂着他的腰转到了粗壮的树干后面,几支箭“唰唰”的钉在了树后。
“有胆子就出来一见,躲在暗处放冷箭算什么本事?”薛景晏压着心头的怒火,恶声恶气嘲讽道:“钻在阴沟里不敢出来见人的是臭虫,莫非阁下真是那么个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薛门主何必拿话激我?你我都是聪明人,激将法这种七岁小儿都不屑用的法子,实在太拿不上台面了。”那人终于舍得出来,脸上的银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寒光:“我方才不过是试试二位罢了,毕竟要合作,总要知根知底的才好办事,你说呢?”
薛景晏毫不客气的冷笑了几声道:“放屁!刚才我们要没躲过去,现下不也躺在这儿?”
“那倒是。”那人赞同的点点头道:“不过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我费这么大力气引你们过来,岂不是很不值吗?”
“哼!”薛景晏不说话,冷冷的看着他。
“隔这么远不好谈论,二位不如进来说话。”
宋寒川道:“阁下出来也是一样。”
“宋门主,你果然聪明啊。”那人笑得爽朗,却收得很快,他伸手从后面拽了个人上来,推到前面来道:“你们有人在我手里,怕是还没资格跟我讲条件吧?”
薛景晏看着上面的人,微微眯着眼,道:“果真是下作手段。”
“哪里?”那人不恼不气,反而笑意盈盈道:“这种手段在二位面前不过小儿科,是我班门弄斧了。”
“如何才肯放人?”宋寒川开门见山问道。
他正色道:“进来一叙,其余免谈。”
他们这地方距离山口还有些距离,闻言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越往口子上走,风越大,似乎在撕扯着他们的身体,把他们直往里卷,迎面而来的都是干涩涩的风,让人连嘴巴都张不开,只能摸索着进去。
薛景晏一直紧紧的抓着宋寒川,生怕他离开自己身侧,一直走了好长一段路,这才觉得风稍微小了些,宋寒川抬袖擦了擦眼睛,眼前便出现了几间可以称得上简陋的石屋,戴银色面具的男子就站在上面笑眯眯的看着他们,甚至热情的招招手道:“我等了你们很久,终于见面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薛景晏脸色沉沉,若不是不允许,只怕现在就想上去把他摁住狠揍一顿。
他朝身后比了个手势,没一会儿便有个个子很矮,看上去却很精明的尖嘴猴腮的人下来了。
“两位门主这边请。”他弓着身子客客气气招呼。
“他到底搞什么名堂?”薛景晏提防得紧。
这人垂着眸,胆小的缩了缩脖子道:“小人从不过问主子的事情,两位门主上去便知道了。”
“你敢不说?”宋寒川猛地伸手掐住他的脖颈。
他倒像是早就习惯了一般,甚至都没有挣扎,只是轻声道:“这地方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就是杀了我,你们也是离不开的。”
“照你的意思,横竖我们都不能活着离开,那拉个垫背的也好。”薛景晏冷冷道。
“薛门主误会了,我们主子对二位并无恶意,既然死都不怕,不过见一面罢了,不敢吗?”这人果真聪明,几句话便让薛景晏软了下来。
刚进了屋,一股清幽的药香便传了过来,薛景晏紧张的退后一步。
“薛门主不必紧张,只是普通的草药而已,无毒。”那人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轻轻地扇着风,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笑了。
“有话直说吧。”宋寒川走进去开门见山道。
他放下扇子起身,客客气气的作揖道:“在下姓谷。”
谷......
宋寒川微微抬眸,道:“无风门少主?”
“正是。”他笑着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简单,虽说西夏和大宋不是一路,可无论是你九幽门还是薛门主的无定门,亦或是我的无风门,都不完全是朝廷的附属,怎么着也算是半个江湖势力。”
“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规矩。”他笑着往桌上摆了三个茶杯,缓缓的添满了茶道:“抛开朝廷那码事,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的。”
宋寒川面无表情道:“据我所知,无风门既无钱也无势,你拿什么跟我们合作?”
“我可有比钱和势更要紧的东西,宋门主想听听吗?”他阴阳怪气的笑着凑近宋寒川的耳边说道:“世人都说这穿云楼立于朝堂之外,江湖之上,以搜集情报为主业,但可没人知道穿云楼做的主要营生是暗杀啊。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