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真知道谢绍元是西夏人么?”薛景晏抿了抿唇,风情万种的拨了拨头发道。
宋寒川答道:“他替这些人办事可不是一时半会,这么多年,若说他半点察觉都没有,你会信么?有所察觉却故作不知,更是该死!”
“兴许他还知道什么,回去趁着这个机会再审审。”薛景晏说。
宋寒川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虽然他们心里也都清楚估计这次是问不出什么来的,毕竟西夏内奸是以谨慎闻名的,且不说这计太清是宋人,便真是西夏人,互相之间也是防心重重,不会轻易把自己知道的消息泄露给其他人。
计太清自认为自己是个忠诚不二且知恩图报之人,殊不知自己做的却是卖国之事。
即便跟那些怕得要死的虫子在一起住了一晚,他早已吓得脸色煞白,命都没了半条,却还是把嘴抿得紧紧的,仿佛生来就是个哑巴一样,这种硬骨头,便是连有的西夏内奸也有所不及。
“计先生,你可真行啊,事到如今,你竟还不愿开口吗?”薛景晏瞧着这个人,心底竟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若说此人坏,但他这些人开仓救济百姓之事也并非空口说白话,若说他好,却事事都在把大宋疆土往西夏推。
“你装得也真够好的,难怪我们这几日半点察觉都没有。”他刚刚洗漱过,鬓角还带着水渍,倒是多了几分浪荡不羁,“不过虽然晚了些,好在还不算太迟,你以为自己和他假装见面不识便能天衣无缝吗?区区一个谢绍元而已。”
谢绍元。
听到这个名字,一直垂着脑袋毫无反应的计太清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生生的盯出个洞来。
“怎么?”薛景晏挑起嘴角,笑意微微泛着冷:“是没想到我们能查到他的头上么?”
计太清梗着脖子作垂死挣扎状:“我压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薛景晏彻底收了笑,冷冰冰道:“既然你不知道,好,那就让我来告诉你,他和崇原寺的圆方大师是一伙儿的,你赚来的银两除了赈济百姓,剩下的全在他手里,是也不是?”
计太清梗着的一口气猛地一松,肩膀软软的塌了下来,本就泛白的脸色因过于愤怒而变得铁青。
“不过有件事你倒是肯定不知的。”薛景晏像是故意泄愤一样慢慢道:“他是西夏人。”
“不可能!”计太清断然道。
“为何不可能?”宋寒川忽然出声,那双遍布凉意的眸子紧紧的落在他身上道:“他是西夏人,这是我们绝对可以肯定的事情,他是西夏内奸,那些银两的去处,是西夏境内顺漠谷。”
计太清的脸乍青乍白,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你们定是......定是为了给他定罪随便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这种事情你们又不是没有做过?!”
“对,我们是经常做,但今日这件事,我们有十足的证据。”薛景晏搭起腿,优哉游哉道:“他身上有西夏内奸独有的刺青,这样的人我们抓过不知多少,若他进了刑部,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你以为你们这样说就能让我出卖他吗?”计太清嘴巴硬气,但眼神倒是老实得很,眼珠子不停的四下犹疑,他是在犹豫,在纠结,在他心里到底是恩情重要还是大宋重要。
薛景晏笑眯眯道:“我们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能查到的东西远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况且他已经耐不住性子,今晚便要行动了,我们要想人赃俱获,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至于你,不过就是想让你知道,然后生生闷气罢了,毕竟你死活不肯开口,着实叫我们窝了一肚子的闷火,不发出来,我很难受啊。”
“你......”
计太清手指不住的颤抖,半晌却憋出一句压根没什么用的话来:“我是黄台县的人,还轮不到你们开封的审我!”
“呵!”薛景晏听到这话顿时冷笑起来,只觉得可笑,这人走到穷途末路了还真是脑子都会变得不好使,竟真以为这样的话能吓到他们,这黄台县就算再偏远,那也是大宋的地界儿,他们在这地方待久了,还真以为自己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了了么?可笑至极!
“计先生,你要谋反么?”
一句话如同惊雷平地响起,将他炸了个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懵住了,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顿时心慌着解释道:“我从无此意,你们休想把这莫须有的罪名安到我的身上来!”
“不过区区两个酷吏,竟敢在县衙仗势欺人,你们可还把柏大人放在眼里?”
知道自己已经快要走到绝路,他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搬出了一切可以用到的人。
“哼,就是仗势欺人,你又能如何?”薛景晏冷冷道。
计太清被呛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气得脸红脖子粗,整个人全身都在发抖。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你说的不错,就是欺人太甚,不止如此,虽然你知道的不多,但是我照样能让你站着进去,躺着出来。”薛景晏把这明目张胆欺负人的话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脸上甚至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
计太清顿时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被人抽去了一般,软趴趴的倒在地上,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想活着,就把你知道的消息说出来,或许我尚可留你一命。”半晌后,看够了计太清这副模样,薛景晏才恩赐般的开了口。
计太清眼睛猛地亮了亮,而后又倏地黯淡了下去,他毕竟不蠢,一个把自己弄到这种境地的人,更是不会轻易相信,便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没有任何凭据,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的活路只有这一条,你可以试着赌一把,赌赢了算你走运,赌输了嘛,那也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了。”薛景晏慢吞吞道:“况且,因私恩而卖国,人人皆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