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川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借着太阳在计太清眼睛上晃了几圈,但这人倒是能装得很,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动。
“你要干什么?”罗荷珠区区一介妇人,居然有胆量去宋寒川的手边夺刀子,宋寒川从小把玩暗器,对于暗器刀刃的掌握早已非常人所能所及,自是利落的转了个圈,刀柄在罗荷珠手腕上转了一圈又稳稳的回到了他的手中。
宋寒川没有碰她,只是冷淡的瞧着她,声音轻慢而不屑:“别以为我什么时候都有这么好的耐心,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选。”
“我......你......”罗荷珠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隐瞒的事情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人识破了,可在场这么多人,她的脸面终究还是挂不住,便低下头,低低的抽泣了起来,不时道:“我虽只是个妇人,但家兄过世,我又怎么忍心让他受此屈辱?大人若是执意如此,那便先将妇人杀了吧,免得我将来到了地下没法跟家兄交代。”
“母亲!”韩永正和韩永新闻言顿时慌张了起来。
宋寒川一抬手,匕首已经落在罗荷珠脖颈间,指尖甚至不自觉地用了几分力,几滴血珠从刃间滚落,他就像是探出利牙的狼,微微咬牙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他把目光落在自己发白的手上道:“我这双手是从血里伸出来的,死的人不止万千,且都是值钱的要紧人物,你这条贱命,又能值几钱?”
“等等!”眼见着宋寒川手上越来越用力,韩永新忙出声阻拦道:“大人,在场的百姓这么多,你真要当着他们的面杀人吗?便是陛下知道,也不会轻易宽恕于你。”
“陛下?”宋寒川弯了嘴角,但笑意却不达眼底:“你算什么?竟敢拿陛下来压我?”
薛景晏闻言倏地笑出声来,他扬声道:“你怕是不知吧?他在陛下那里有特权,莫说杀她一人,便是灭了你全家,他也不会有事。”
“你们仗势欺人!”韩永新咬牙道。
薛景晏不置可否,反而笑得更欢了:“就是仗势欺人你又能怎么样?有本事你也去借势啊。”
“还躺得住是吗?”宋寒川侧眸看着依旧稳稳躺在棺材里的计太清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众人见宋寒川另一只手又拿出一把匕首,纷纷吓得闭上了眼睛,几乎以为计太清马上要被捅了,但没想到他只是把匕首“当啷”一声扔进了棺材里,接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到手心里的药丸给他塞进了嘴里,然后用力把他拽起来扬了一下,逼得他把药丸吞咽下去。
“你做了什么?”韩永新的脸色立刻变得死气沉沉,那几分佯装出来的君子风度彻底消失不见。
宋寒川抬手,笑得春风拂面:“没什么,毒药而已,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来说,放不放也无所谓,但我就是怕他不死,所以帮了一把,想来他到了阎王面前也得说些感恩戴德的话。”
“你......你这是谋杀!”韩永正没有忍住,顿时质问出声。
“我不过区区给个死人喂了毒药而已,最多也不过是落个侮辱尸体的罪名,何来谋杀一说?”宋寒川冷冷的看向他,当下便把他说得哑口无言。
韩永正脸色一白,无助的看向韩永新,再不敢多说半句。
“嘶——”棺材里的人忽然吃疼的叫喊起来,周围的人吓得纷纷后退,有人甚至惊慌的大叫起来:“诈尸了,诈尸了!”
薛景晏笑道:“诶呦,死人吃了毒药居然活了,真是奇迹啊。”
“肯醒了?”宋寒川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笑问。
计太清猛地坐起身来道:“你们想干什么?”
“这话怕是应当我问你才对啊。”宋寒川把匕首的尖头对准他道:“为何装死?”
他垂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宋寒川眸子微挑,他舌尖顶了顶腮帮子道:“你以为说个不知道,你做的事情便能烟消云散?”
“好,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便一一说给你听。”宋寒川垂眸自顾自的说道:“昨晚你派了杀手去县衙,意欲取我二人性命,是也不是?”
计太清梗着脖子嘴硬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是京城来的大官,想欺负我有一个平头百姓那自是再简单不过,想杀就杀,不必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既然不怕死,那又何必做这种戏?”宋寒川坐在棺材上,道:“直接死了不正是干干净净?”
“押回县衙受审。”见计太清还是不说话,他便果断道。
这次宋寒川用的是“押”字,那就意味着这次计太清一旦落到他们手中,绝不可能毫发无损的出来,至于是小伤还是重伤,全看他们心情。
“无凭无据,你们为何抓人?”韩永正站在人群前面仰着脖子质问。
“想抓就抓,莫非我们还要跟你报备不成?”薛景晏一脚踹在他的腿弯,韩永正猛不迭的扑倒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爬起来生气的抬起手指笔直的指向薛景晏,他偏着脑袋吐了口唾沫道:“你竟敢......”
“敢什么?”薛景晏抓住他的手指,用力的向外掰,“咔嚓”一声,他的指头断了,疼得立刻捂手到处乱转。
韩永新上前一步,拧眉拱手道:“二位大人,永正年纪尚小,说话难免有不合礼节之处,您大人大量,莫和他计较。”
“那就让他滚!”薛景晏当胸一脚把韩永正踹了出去,厉色道:“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柏梧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吓得战战兢兢,半句话都不敢说。
“还不派人押回去?!”薛景晏对着柏梧桐厉声喝道。
他忙点着头道:“是是......”
柏梧桐战栗地抬手晃了晃,把方才带过来的几个人招上来,让他们把计太清从棺材里拖出来,一路像拖死狗一般拖回了县衙。
“计先生,真是走得快,来得也快啊。”薛景晏翘起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茶,语气中含着几分嘲讽。
计太清被绑着跪在地上,歪过头去不言不语。
“你是不是真以为昨日那么情深意切的演个戏我们就会信啊?”他抿了口茶,嘴角撇了撇道:“说实在的,你演的还不算烂,奈何我们就是不信啊。”
“哼!”计太清从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声。
“昨晚你派过来的人是谁?”薛景晏放下茶杯问道。
计太清紧抿着唇不愿开口。
“不是我说,你可真够费尽心机的啊,这么多年在外人面前装自己孤寂凄惨,你看,一到这需要人帮的时候,总有人跳出来,比如你那个义姐,你们的关系实际上不差,甚至是很好的,可为了不影响你,甘愿过那么多年苦日子,不容易啊。”薛景晏把腿伸直,鞋尖不住地左右摇摆。
“不过可惜了,人总是怕死的嘛,就算是她,也不例外,不是吗?”薛景晏笑着摇摇头:“否则她也不会因为害怕匕首而放弃袒护你。”
计太清像是有些忍不住了,便出声道:“谁都怕死,你也不例外。”
“那可不一定。”薛景晏笑着收回脚道:“若让我为寒川去死,那我不仅不害怕,甚至乐意的很。”
计太清脸上的神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半晌都骂不出口。
“你派来的人究竟是何来历?”薛景晏重问。
他依旧绷着脸不言语。
“别以为每次你都能尿了裤子就出去。”薛景晏毫不留情的冲着他心窝子捅:“这次你若是还不肯老实交代,那就做好把命丢在这里的准备。”
“二位大人,你们是不是觉得当官的就能随便杀人了?”计太清冷笑着抬起眼来。
薛景晏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或许别人不行,但我们可以,况且我们杀你是有理有据,何来随便一说?”
“有理有据?”计太清顿时激动起来道:“理在何处?据在何处?”
“恶意哄抬盐价,意欲杀害朝廷命官,足够拿你的命了。”薛景晏冷笑道:“再不然,你私通外敌,意图谋反。”
“你......”计太清原本平静的眸子顿时地动山摇起来,他奋力挣扎道:“你们这是诬陷,这是诬陷,我不服!”
“啪!”薛景晏抬脚将他踹的向后倒去,整个人像乌龟翻了身一样,不停地挣扎。
薛景晏站起身,用力的踩在他心口道:“落在我的手里,由得你不服吗?我看昨日真是对你太留情面了,才让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善人。”
“啊!”薛景晏忽然拿出匕首,用力的刺进了他的左臂,计太清立刻疼得满地打滚,那条胳膊不停地抖动,额头上的冷汗像雨珠一样往下滚落。
刚等他缓过精神,匕首便被用力的抽出来,刺进了右臂,整个院里都是他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说不说?”薛景晏把守放在刀柄之上,轻轻的转着圈,计太清胳膊里的肉被不停的翻绞,疼得整个人都翻起了白眼,似乎下一刻便要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