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薛景晏站在当地,脸色黑得厉害,似是要追。

“不必追了。”宋寒川出声:“对方有备而来。”

“是敌是友?”

他摇头:“不知。”

“此人杀的都是西夏内奸,做的倒是大快人心之事,不过听他的话,似乎和你见面才是关键啊。”薛景晏似有所指的看着他:“你真不知道他是谁?”

宋寒川微微侧眸瞧着他,幽幽反问:“你觉得我们认识?”

“我就是那么一说而已。”他倏而转了话音道:“若你们真是同伙儿,方才你也不会急着叫我抓他了。”

宋寒川冷着脸不说话。

“这人手段残忍,行踪来去不定,也不知是何来路?”薛景晏自言自语:“看这架势,我倒要怀疑他是穿云楼派来的人了。”

宋寒川拧眉:“穿云楼?”

“穿云楼,江湖人士,皆聚于那处,那地方成名已久,据传江湖高手都在那里,专做刺杀之事,被他们盯上,没有逃过去的。”薛景晏说起这个地方也有些发愁。

毕竟那地方只有名声在外,从没人知道在何处,更不知首领是何人,便是朝廷一直想招安,都不知从何下手。

“穿云楼为何做这事?”宋寒川笑了声道:“莫非他们也想为大宋立功么?”

薛景晏无话可辩,便也只是摇摇头:“我只是猜测,到底是不是还不确定。”

“先别说那些有的没有的,还是先想想赵□□跟江宛儿所说,那件最后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宋寒川转了话音道:“据我所知,西夏内奸做事乃是环环相扣,一人死了便会有另一人接上去做,恐怕此事是躲不过去的。”

薛景晏的注意力明显被吸引了过去,他便推测道:“西夏要派使者过来,而那些人要做的是破坏仪式……”

“接待西夏使者是户部的事情。”宋寒川接上话音。

“吴孟辅!”

“吴孟辅!”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个人。

吴孟辅,户部侍郎,接待使者的事向来都是他亲自操办,如果想破坏仪式,最方便的办法就是杀了他,让宋夏两国出现隔阂,最重要的,他正好住在城东,是赵□□经常能接触到的。

他们片刻时辰都未耽误,直接奔向吴府。

这吴孟辅为人孤僻,不喜应酬,因此并无什么人前去拜访,整座庭院显得冷冷清清。

“我们有急事与吴大人说,请通报。”

管家景福不常出门,对京中的人知之甚少,现下见到他们,只以为是什么寻常文人前来拜访,想求自家大人给点门路,谋个差事,便端着身架拒绝道:“我家大人岂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刑部无定门。”宋寒川把薛景晏腰间的令牌拽了下来,直接举到了景福的眼前:“还不让路?”

景福对于无定门还是有所耳闻的,毕竟自家大人对那个地方也是顾忌得很,莫提他只是区区一个管家,若是进了那地方,岂不是要尸骨无存么?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二位大人。”他忙跪在地上,磕头认罪。

薛景晏从宋寒川手里拿过令牌,端端正正的挂在腰间,绕开景福道:“我们有急事寻吴大人,今日便不与你计较,赶紧带路!”

“是。”景福忙不迭的小跑着在前给他们引路。

吴孟辅是个年方六十的人,须发皆已花白,但整个人却很有精神,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十分清明,不染半分年纪苍老的浑浊。

他们进去的时候吴孟辅正俯首在案面上写着什么,非常投入,甚至没有察觉他们的到来。

“大人,有客到。”景福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声音很柔,生怕惊动了他,说完便躬身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吴孟辅才缓缓的放下笔,拿书籍压住刚写的字,走到他们面前,看了看道:“是什么风把二位给吹来了?”

无定门主要是暗中监察百官,顺带查案,九幽门则专职抓捕别国内奸,可无论是薛景晏手上的无定门还是宋寒川的九幽门都盛用刑罚,而这吴孟辅是文官出身,对他们这套严法酷刑着实瞧不上眼,连带着看他们二人也像是沟渠的臭虫一般。

“吴大人,最近府内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人出没或者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薛景晏早就习惯了这些自称清流的官员对自己的瞧不上眼,倒也不觉得生气。

吴孟辅轻轻哼了一声道:“我府内一向安生的很,若不是二位不请自来,就更安稳了。”

“有人要杀你。”宋寒川是个脾性不好的,可他偏又不常表现在脸上,倒是难得这般冷厉出声。

吴孟辅脸上的神色猛地发了白,僵了半晌后才扯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尽力维护着自己的脸面道:“吴某扪心自问,做事从未昧过良心,又有什么人要杀我?”

“想杀你自是因为你活着很碍眼。”宋寒川一字一句把他顶的无话可说,他道:“可从未有人规定过杀人必须结仇。”

文官长于搅弄风云,勾心斗角,就算要谁的命那也是悄无声息的,明晃晃杀人见血的事情毕竟见得少,被宋寒川这么一吓,更是腿都要软的站不住,全靠手臂撑在桌上架着身子,这才没有狼狈倒地。

“你们到底……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他皱眉,已然失了耐心。

薛景晏这才上前一步道:“过几日西夏要派使者前来,可我们收到消息,西夏内奸要破坏这次仪式,而这破坏的目的嘛,自然是为了让宋夏心生间隙,那么……”

“杀掉你就能让大宋对西夏不满。”他挑眉看向这个已经被吓得有些怔怔的官,道:“所以你还觉得我们来找你是件坏事吗?”

他笑着坐下来,翘起二郎腿道:“说起来,我们的确像索命的,到哪里,哪里的人倒大霉,可是偶尔,我们也是会做好事的,就像这次,我虽然很讨厌你,你的死活也跟我没关系,但是你活着还有用,至少能让大宋百姓安稳过太平日子,您说呢?”

吴孟辅被他一席话弄得燥火难耐,却又发作不得,只能冷着脸道:“证据呢?”

“哎……”薛景晏一摆手,摇摇头道:“吴大人最好还是别轻易说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毕竟我们一走,你横尸此处,那就成证据了,吴大人,你想要吗?”

吴孟辅被气得胡子直跳,抬起手指着他,气呼呼道:“你……”

“半只脚都踩进棺材的人了,就别这么容易生气,小心剩下的半只也踩进去。”他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