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准备好了?”程文秋意味深长地望了刘烨一眼。
“我只想知道真相。”刘烨说着,打开了手中黑色的密码盒。
“——?!”
最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密码盒里是空的!
刘烨和程文秋相互对视了一眼,惊诧、怀疑……这一瞬间,两人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数种一闪而过的情绪,然而紧接着,一声震雷般的巨响打断了两人的欲言又止。
灯光熄灭了,相视而立的两人,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发生什么事了?”刘烨皱紧了眉,手中翠绿色的枯木杖于无声中浮现。
“像是敌袭……但是这里是安全等级最高的基地之一,在外围部署的军队没有发出任何警报和反馈的前提下,受到袭击似乎是一件不太合理的事。”程文秋两眼微微一眯,脑海中霎时间转过成百上千个念头,“在你我刚刚达到这里的时候恰巧发动了攻击,而我为了安全起见并没有将本次行动告知上级,如此说来……”
“这里的安保系统是由谁设计的?”
“那个答案难道不是已经呼之欲出了吗?”程文秋的脸上出现了足以令任何人胆寒的冰冷神情,“至高科技。”
雷加尔·马格努斯。
作为全世界最大的科技集团的真正掌权者,金钱对他来说早已只是一个数字,这一点从他脚下这栋豪华到过分的大楼就可见一斑。
这名强壮的男子此刻正身处在一间只有在电子游戏中才会出现的,如同皇宫大殿一般的豪华房间。
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摇着高脚杯里的红酒,嘴角挂着微笑,古铜色的皮肤在金黄色的灯光下闪闪发光,悠闲的姿态与这个正在进行战争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尽管最优异的隔音材料制作而成的墙壁都无法阻挡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雷鸣般的爆响,但雷加尔·马格努斯只是悠哉悠哉地按下了办公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挂在前方墙面上的全息屏。
全息屏上浮现出了一张幽蓝色的地图,那是整个博云城及其周边海域的全景,而此刻在这幅地图上,确实多出了许许多多红色的圆点。
雷加尔·马格努斯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如今全城的混乱正是他的手笔。
“雷加尔,现在就这么做是不是太急了一点?”
房间一角的沙发上,一位体态修长的女子开口说道,白白的肌肤,金色的短发,比起尘土飞扬的战场,她更适合站在聚光灯下展示她的美貌。然而此刻她的双手,却把玩着一把机械感十足的手枪。
“伊丽丝,我不喜欢浪费时间。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尽管前者对我来说早已无关紧要,但后者却仍然是我不得不时刻考虑的问题。”
“我知道,但我还是觉得你太急了些。”面对雷加尔的回答,伊丽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哥哥,在战争的整体局势尚未明朗之前就对他们动手,我不认为是一个很合理的决策。”
“恰恰相反,伊丽丝。必须要在战局的胜负尚未有定论之前就参与进去。”雷加尔轻轻地抿了一小口杯中的红酒,“等到一切都盖棺定论之后我们再行动,就来不及了。”
伊丽丝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
“实验体的行动都还顺利吗?”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伊丽丝扭头看向墙面上挂着的全息屏幕,“除了直奔西六区空军基地而去的001号以外,其他的实验体都已经成功完成了各自的任务,大量的数据正源源不断传回我们的分析中心,经过这一次的实战检验,他们的战斗力应该还能够有进一步的提升。”
“那很不错。”雷加尔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伊丽丝,拥有如此高效的执行能力的副手绝对是所有领导者都梦寐以求的。
“但我不太明白的是,哥哥,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就要把程文秋给做掉?难道他不是还有工作尚未完成吗?在榨取干净所有的利用价值之前就把工具抛弃掉,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不,现在已经不是考虑那些问题的时候了。”雷加尔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青年的背影,“比起他的剩余价值,他可能引发的危险才是更让我担忧的问题。”
与在豪华房间里悠闲地品着红酒的雷加尔不同,国际联合军太平洋第二巡洋舰队,海军上校希斯特利亚小姐此刻正处在常人无法想象的困难境地之中。
鲜血浸润过白色的绷带,在上面留下自己殷红的足迹,然后淌过已经快要变成碎布条的蓝色上衣,在外套的下摆汇聚成一颗一颗有着扎眼红色的血珠,从几十米的高空滴落在被白雪覆盖的甲板上。
“呼——呼——呼——”
单手吊在钢制的栏杆上,咸湿的海风吹动着希斯特利亚金色的长发,平坦的小腹因为伤口迸裂的疼痛一下一下地收缩着,
小臂的肌肉已经快到极限了,可希斯特利亚必须还要依靠它向前做出一个漂亮的空翻,才能安全地到达前方尚且还算完好的金属平台上。
“咯——啦啦啦啦——”
上方忽然传来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板撕裂的声音。
“糟糕!”
希斯特利亚拼了命地调动起全身每一块肌肉的力量,像一条挣扎的鱼一样,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划线,滚落在了前方的金属平台上。
身后不远处,几片连带着栏杆的金属板坠落到了地面上。
(好险……)
还没等希斯特利亚喘上一口气,脚下的平台就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咚!只听一声闷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希斯特利亚所在的楼梯竟然整个断裂了开来,从塔楼上分离了出来。
海军上校托着受伤的躯体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急速下坠的楼梯上奔跑着,在她来到了楼梯的尽头时,小腿猛地一蹬,整个人收束成了一条优雅的直线,向着几米开外的塔楼边缘飞扑了过去。
然而,希斯特利亚不是超人,只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军人。
七米的距离对她来说太远了。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点。
希斯特利亚的指尖与平台边缘在相距不过十几厘米的地方擦肩而过。
(完蛋了……)
这里距离甲板平台至少有五十米,从这样的高度坠落到合金地面上,绝对无法幸存下来。
(可恶……难道就连这点任务都完不成了吗……)
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希斯特利亚的手掌。
金色长发掩映下的蔚蓝色双眼里,倒映出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我以为你们是一伙的。”
西六区的国际联合军空军基地内,刘烨和程文秋奔跑在过道上。
“的确如此,但是员工对于雇主来说,难道本来不就是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吗?”程文秋一边用捡来的步枪的枪托一把砸烂冲过来的机械警卫的头颅一边说道,“不只是我,其实很多人与至高科技一直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对于雷加尔·马格努斯的背叛,我是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雷加尔·马格努斯?”刘烨举起枯木杖凌空一扫,前方被塌方的混凝土堵塞的道路立刻豁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这些机械警卫是疯了吗?它们为什么全都奔着我们过来了?!”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这次进入档案室的行动可是没有上报过的,也就是说,此处基地的访客名单里可没有我们两个的名字。”简单明了的枪身和着闪光,程文秋将视野里最后一个机械警卫的脑袋打成了蜂窝,“在安保系统的眼里,我们和入侵者的身份是一样的。”
“那我们是怎么堂而皇之地通过大门走进来的?”
“一些简单的把戏,大多数时候,骗过人总是要比骗过机器简单。”程文秋道,“话说回来,我建议你少用一点那神秘学的力量,不然很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轰!”
一道炽热的火柱击中了两人前方的道路,猛烈的气浪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不清楚是烟雾还是建材粉尘的灰白色的云团蒸腾而上,混凝土被从下至上向火山爆发一样炸飞,无数的碎片雨点一般砸落下来。
瞳孔中掠过土黄色的光晕,然而在抬起枯木杖的那一瞬间,刘烨却忽然有一种思维陷入了泥沼的感觉。
就像是长久劳累之后注意力无法集中的症状,明明需要使用的阵列就在脑海里旋转,可刘烨却无法将之抓住,魔力很听话地在他指间跃动,可能工巧匠也无法完成没有图纸的工程。
刘烨和程文秋立刻同时向右一跃,躲到了墙体背后,程文秋把手伸向墙上一个蓝色的按钮,猛地排下,厚重的金属隔墙瞬间落下,爆炸掀起的气浪猛地冲击在了隔墙上,只听轰隆一声,隔墙那头传来二次爆炸的巨响,就像是被狂风吹坏的雨伞那样,金属隔墙向内侧凸起了一大块,而且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纹。
不过好在,两人都没有受伤。
“可恶……怎么会在这种时候……”
“看来对我们来说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尽管说着足以让人感到绝望的话,程文秋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还带着微笑,“反魔法网络已经开始了运转,你所引以为傲的那些神秘力量,现在都变成无根之萍了、”
约翰·克鲁伊夫呻吟着从昏迷中醒来。
这里是哪儿?
昏暗的房间,很浓的腐臭味,耳朵里能够听到轻微的水声,应该是在下水道附近,作为优秀的雇佣兵,约翰·克鲁伊夫迅速分析着可以得到的信息。
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材质应该是化学纤维,坚韧、耐高温,想靠单人挣脱是绝对不可能的。
屋子不大,但非常暗,唯一的光源是铁门上的黄色应急灯,然而灯泡上还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其他地方没有窗户没有灯泡,上方是深不见顶的黑暗,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影子。
(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约翰·克鲁伊夫用力咬紧了嘴唇,他们接下的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押运任务,四十六个全副武装的特种兵运送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距离还只有短短的三公里。
说实话,一开始克鲁伊夫还以为自己被人看扁了。
即使是在代号为“”的清扫活动开始之后,暗部组织“佣兵”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意任人揉捏的存在。
(好臭……)
约翰·克鲁伊夫皱了皱眉,这股沉重的气味让他莫名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股腐臭味可不仅仅是垃圾腐败的味道,常年和黑色产业打交道的雇佣兵对这种又像是血又像是铁的味道非常敏感,那是尸体的味道。
“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非常稚嫩的声音,听上去绝对未成年,口音有些生涩,就像是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一样,很多单词的重音都很奇怪。
但却透着一股难以置信的冷漠味道
克鲁伊夫抬起了头,一个瘦小的身影背着光源正对着自己。
由于逆光,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那绝对是个少女的身材。
一对赤红的眼睛,从正面盯着克鲁伊夫的脸。
“希望你,不要,像,其他人一,样,浪,费我的时间。”
(其他人……?)
“说实话,说谎,都好,保持沉默,也可以,你脑子里的活动,瞒不过我。”
尽管说起话来别扭得很,但约翰·克鲁伊夫却没来由地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猩红眼睛简直就像是恶魔一样让人坐立不安。
“你想知道什么?”
克鲁伊夫的脑海里迅速闪过自己曾经受过的审讯训练,关于如何用真诚的语气说出虚假的情报,他们有一套经过无数次实战检验的可靠方法。
“看来你,没有,坦白的,念头。”
那人向前走了两步,出现在克鲁伊夫视线里的果然是一个留着长长的红色双马尾的少女,她的手上明明什么都没有,身上也只穿了一件很干净贴身的银色紧身衣,但特种兵却闻到了一股无比浓烈的血腥味。
(她想干什么……等等,我不是已经表露出了坦白的意思吗?为什么她却会做出相反的判断?)
“我说,过你,的念头,瞒不过我。”
用宛如百灵鸟一般的声音诉说着恶魔般的低语,少女如同乐音般的嗓音就像唱起了一首挽歌。
她抬起了纤细的手指,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约翰·克鲁伊夫的身子就直接掉了个个儿。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地狱般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