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还有那样的机会吗?

光明广场是凯旋城的第二大广场,当初是和圣凯旋大教堂同步修建的,广场四周的道路四通八达。天还没亮,这些广场周围的道路上便排起了长队,排队的人有疗伤的,有治病的,也有求见圣女寻求赐福的。

广场靠近教堂的位置已经搭起了两个棚子,教堂内的神职人员将排队的人分往两个棚子,一个棚子是医病的,另一个棚子则负责治疗外伤。

上午十时左右,一个肤色微黑的青年人走到神职人员面前。

“你是疗伤还是治病?”

神职人员问道。

“我要拜见圣女。”

青年人说道,他的口音有些怪异,虽然用的是大陆通用语,但口音不似凯旋城附近。

“求见圣女何事?”

神职人员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青年,问道。

“疗伤。”

“疗伤不用找圣女,我们也可以。”

另一个神职人员插口进来,笑道。

“我的伤是旧疾,在脊背上,卧床不起,圣女上次来凯旋城时亲手帮我疗的伤,并说等她再来凯旋城时让我找她复诊。”

青年人微笑说出他找圣女疗伤的原由。

“那你等等,我去禀告一下。”

神职人员说道,既然来人和圣女有旧,他们就必须认真对待了。

黑肤青年倒也不急,便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神职人员去而复返,对他说道:

“圣女让我带阁下去见她。”

这一次神职人员的语气客气了许多,他在前面引路,带着黑肤青年从一个侧门进了凯旋大教堂。

穿过长长的廊道,踏上铺着地毯的台阶,黑肤青年被带到二楼一侧的走廊。这里是圣女的起居处,走廊的出口有专人把守。

“要见主上的客人我带来了。”

神职人员将黑肤青年交给走廊的守卫。

“为了圣女的安全,我们需要搜查你。”

守卫上前一步,就要掀起黑肤青年的长袍,动手搜查的全身。

“他是我的朋友,不用搜身,让他进来吧。”

走廊内传来圣女轻柔的声音。守卫闻言立刻住手,并对黑肤青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对不起先生,里面请。”

走廊的两侧有许多房间,黑肤青年来到了最里面的房间门前。

房间的大门正对着走廊。青年在门口站了片刻,似乎是在平复见到圣女前激动的心情,然后才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宽敞,靠外墙的窗户也很大,阳光透过玻璃照在绣花的地毯上,给人一种暖洋洋的舒适感。

窗边的地面上摆放着一排花木,有的花朵已经绽放,让房间里充满了清新的花香,两个少女此刻正站在一株开着黄色花朵的花木边为其修剪枝丫。其中一个看到黑肤青年进来,悄悄地退出并且关上房门,房间里只剩下仍旧专注于修剪花枝的少女和青年。

“把大剪刀给我。”

少女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头也不回地说道。

青年看到旁边摆着一个工具架,便走上前去从架子上拿起大剪刀递给了少女。

“这是我第一次到凯旋城时,希格教会专门为我准备的花木,曾经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它们了,没想到七年过去了,它们还在这里。”

少女仔细地修剪完面前的花木,站在那里没有回头,语气深情地感慨道。

“我也没想到能在凯旋城再见到你。”

黑肤青年笑道,只是他的声音与之前不同,换成了正宗的大陆北方口音。

“艾伦坎特。”

少女转过了身躯,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飞扬,她精致面容下一双如湖泊般深邃的眼睛望向黑肤青年,语气中充满了欢喜。

“拜见圣女。”

打扮成黑肤青年样子的艾伦微微躬身施礼,他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但心脏仍旧控制不住地剧烈地跳动起来。

看着黑色皮肤掩护下艾伦那完全不同的样子,琴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这一定你那精灵侍女的杰作吧?”

她上前一步,伸手想摸摸艾伦脸上的伪装,吓得艾伦连忙倒退,几乎没把一个花盆撞翻。

“这次出来,我本来计划在教皇国内巡游的,但临行前,瑞本神官告诉我如果来凯旋城会见到你,我才临时改变了目的地。”

琴先是掩嘴轻笑,后又语气幽幽地说道。

“瑞本怎么知道我会来凯旋城?”

艾伦心中吃惊,难道教廷已经提前预知自己的行踪了?

“我猜他是胡说八道,但我还是忍不住来了,没想到你也真在这里。”

琴的笑容变得比春天的阳光还要灿烂。

“你和瑞本很熟悉吗?”

“算是吧。他现在是教皇宫和圣女宫之间的联络神官,在梵斯顿每天都要听到他那令人讨厌的声音。”

艾伦哦了一声,表示了解,然后替瑞本解释道:“他很聪明,可能只是故意惹你讨厌,毕竟他是教皇的人。”

“不提瑞本,说说你的事吧。”

“从何说起哪?”

“先说你为什么主动来这里,不怕暴露自己吗?要知道,拉斐尔这次坐镇在凯旋城就是为了对付你。”

琴转回身,拿起一旁的水壶开始浇花,并示意艾伦也过去帮她。

“你一到凯旋城就召见了希格和蛮族的使团,我哪敢不主动来见你?”

艾伦一边拿起另一个水壶帮忙,一边微笑道。

“你担心我把驿馆掘地三尺,挖你出来吗?”

“他们只是用来转移拉斐尔注意力的。”

“说说那天早上的事吧。”

琴叹了口气,说道。

“那天嘛”

艾伦停下了手上浇花的动作,目光望向窗外,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跟着他简单地讲述了自己那天早上没有等到琴却等来了一群杀手,然后他一路北逃躲避追杀最终被精灵所救的经过。

“那天早上我本来是去找你的,但途中遇到了老师,他说如果我不去找你他就任你离开。”

琴再次将目光投在了艾伦身上,她的眼中有晶莹的泪光闪动。

“你的老师一直在欺骗你。”

艾伦回望着琴,冷笑地说道。

“也许吧。”

琴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茫然。

“你不在乎?”

艾伦讶然地问。

“在乎又怎么样?老师是教廷的中流砥柱,他关注的是天下的苍生,无论你我在他眼中都是可以牺牲的蝼蚁。”

“天下苍生在他的眼中恐怕都只是供驱使的蝼蚁而已。”

艾伦冷笑道。

“你只看到了他不择手段的一面,但不知道是,没有他压制着教廷的欲望,大陆的局势或许早已失控。”

琴无视艾伦的讥讽,摇摇头反驳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艾伦的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他隐约感觉到琴的话语中隐藏着一种不祥。

“你应该知道,四百多年前教廷曾经发生过一次内战,内战的主要原因是教廷内部对于教义理解的分歧,但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当时教廷掌握的军事力量太多,如此庞大的军力无法集中管理,落到一部分背弃教义的野心家手中,最终酿成大祸。所以从那场战争之后,圣骑士便接手了圣骑士团的管辖权,并且严格控制着圣骑士团的兵力不能超过十五万。”

听到琴提及教廷内战这段被隐藏的历史,艾伦立刻明白她所言非虚。但他的心也立刻悬了起来,现在圣骑士已经被自己消灭在龙神山上,如果野心勃勃的帝斯赫本得知消息,岂不是要立刻大肆扩军。

“圣骑士现在哪里?”

艾伦揣着明白当糊涂地问道。

“不知道,老师已经失踪快一年了,我曾试图隐瞒消息,但最终还是被教皇知道了。我不清楚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但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琴叹息了一声,无奈地说。

“巴登城的雷米尔牧师求见主上。”

房门外传来刚才离开的女仆的声音。

“我该离开了。”

艾伦浇完了最后一株花木,拍拍手上的灰尘,转身道别。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我们还有那天早上的一样机会吗?”

琴的声音十分轻微,但是落在艾伦的耳朵里却仿佛一道霹雳,将他定在了那里。

“等我忙完手中的事,可能要很久。”

艾伦怔怔地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语气艰涩地回答道,说完便欲离开。

“等等。”

琴再次唤住了艾伦,道:“你要小心拉斐尔,他并不容易对付。”

“我知道。”

艾伦点点头,终于迈步径直离开。琴呆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手中水壶的水浇湿了鞋子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