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袭营

李定国一马当先,手持长枪,用力挑开放置在营地外侧的鹿角,接着飞跃上前。两千精骑高声呐喊着,紧随其后,犹如一把锋利的钢刀,直插入明军军阵。

这处营地安扎在一处高地上,为临时所设。因为只需要待上三日,所有的防御设施都不完善。而且,周显把防御的重点放在了西边的李岩那里,在东侧只留有临时改编的克己营。最大的问题是,本应该在那里负责指挥的夏魁元却不在前线。

马蹄虽然过了粗布,降低了响声。直到临近之时,才被巡防的兵卒发现。骏马飞驰,等他们完全意识到是敌人来袭时,已彻底晚了。羽箭翻飞,在外的士卒还未来得及示警,便被射死在当地。

两千骑兵掀开栅栏,飞驰而进,来回冲击。火盆被掀翻,帐篷被点燃,到处都是奔逃的官军士卒。李定国看到哪里人多,便冲向哪里。手中长枪上下飞舞,专捡身穿铠甲的官军将领刺杀,片刻之间死在他手中的已不下十人。

看着陷入混乱的自军,周显心中暴怒,上前用力一脚将被两个侍卫押着的夏魁元踢翻在地。大声吼道:“蠢货,看你做的好事。”

说完,周显理也不理他身后惊愕万分的王俊。大跨步向前,转身返回自己的大帐,边走还边下令道:“去营西传令,让谈时迈固守原地,防止敌军从西侧进攻。让孙轩立即率骑兵绕过主营,从侧翼牵制偷袭敌军。”

夏魁元苦丧着脸,刚得罪了周显,却又遭到敌军偷袭。而且看敌军前来的方向,正是他负责的那一块。“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俊也是欲哭无泪,“还能怎么办?老二,你带上我的亲卫,立即返回营中,尽全力挡住敌军。我马上聚集兄弟们,一会就去增援你。”

夏魁元摸了摸脑门上的汗水,“大哥,要不我们逃吧!事后周显肯定会追究,现在逃了还能活命。”

王俊愣了一下,接着大声道:“滚。身边没有一个士卒,我们能逃到哪里去?我们逃了,剩下的兄弟怎么办?老二,如果能挡住敌军,说不一定我们还能活命。别想那些幺蛾子了,赶快去。”

夏魁元看王俊发怒,不敢多说,转身向自己营房的方向飞奔了过去。

王俊大声吼道:“集合,快点给我集合。”

周显为主帅,但克己营为新近整编,周显对他们缺少足够的威慑力。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下,不能再指望他们,只有靠自己直统的士卒才能扭转局面。因而,他选择在第一时间内返回了自己的帐篷。在那里,还有近千士卒,而且战力远比王俊手下的那些士卒强。

周显也来不及穿铠甲,只进帐拿了杆长枪便冲了出去。陈锋牵着马从马棚那里过来,只看到了远去的背影。

溃卒从前面逃下来,挤挤攘攘的到处都是。前面不远处传来了惨叫声,敌骑已有人突进到了中营附近。周显双眼凌厉,似乎要喷出火来。他持枪在败兵群中向前挤,他的亲卒紧紧跟在他身边。看到一骑冲到跟前,他大喝一声,长枪陡出。敌骑冲的正急,没有防备,被直接刺中胸膛,摔落马下。

周显抓住缰绳,翻身上马,大声吼道:“我是周显,是你们的督帅。现在我就守在这里,如果敌军破营,先斩我头。所有将士,速速结阵。”

周围军卒听到周显的大吼,也反应过来,一遍接着一遍的同时齐声大吼道:“督帅在此,速来会和。”

李岩看周显营中火起,淡淡笑道:“没想到还真让他得手了。”

在半个时辰前,前去给李定国送信的士卒返回,并带回了李定国的一封信。询问了之后,才知道这名士卒刚离开没多远便被李定国手下的士卒抓住,并被带去见了李定国。直到那个时候,李岩才知道李定国已经到了这里。他信中言说,今夜他会率部突袭周显营地,让李岩协助。如若不然,两者联盟便行告破,而他则会率部返回徐州。

李岩当然不会相信李定国会撤回徐州,吃到嘴的肉岂会那么容易吐出来。但以李定国的性格,如若李岩不协助,他说不一定会在闯王和孙传庭交战之时冒险进攻闯军,以获得更多的地盘。让李自成专心应对孙传庭是李岩的底线,至少在短期内,这个彼此怀疑的联盟需要继续维持下去。

而且,如若能给周显造成一定的损失,也是李岩所乐见的。毕竟在他看来,如若仅是周显和李定国交战,周显的胜算更大一点。李定国也就算准了这点。李岩想要渔翁得利,就必须先投下足够的本钱。

贺锦在侧,开口问道:“李公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岩道:“出兵。如若有机会,就配合李定国击破周显。如若没有,就从西侧牵制官军,直到李定国安全撤离。”

山东形势混乱,李岩选择将自军抽离出去,收回被刘泽清占取的运河之西的土地。为此,他甚至愿意违背牛金星所下的命令。如若周显和李定国在短期内分出胜负,那他将竹篮打水一场空。让他们二人持续的斗下来,这才符合闯军的利益。

谈时迈和孙轩在营西,听到中营传来的喊杀声,他们立即集合手下的士卒,想要前去增援。但周显的亲卫却突然赶到,传令谈时迈坚守原地,孙轩前去增援。正待二人疑惑时,西侧响起了震天的马蹄声,又有敌军前来。

谈时迈脸色顿变,向孙轩道:“孙守备,你去增援督帅,我挡在这里。”

孙轩道:“你行吗,要不要我给你留下五百骑?”

谈时迈怒道:“哪那么多废话,赶快去。”

孙轩不再多言,转身率部离开。马蹄飞驰,不一会便行远去,从南侧方向绕了过去。

谈时迈面向众军大声喊道:“枪盾兵上前,结阵迎敌。弓箭手立在后阵,准备。无论是谁,后退者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