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卸掉权柄的话，我们可以不选择将藏书库和斗兽场从魔王城分离，直接造个新的天空舰就好。”
“反正都是骨头、铁、土什么的，现在钱多，完全复刻或者重做一个也不是不行。”
“到时候把血腥回廊工作间、材料、大藏书室、雷池、黄昏蚯蚓什么的都搬进来，骨导炮排满……”
“除了没有魔力和杀戮渴望供养，强度差一些以外，其他都一样……”
“这时候就体现出我们尽量不依赖魔力运作的优点了。”
“就是麻烦一点。”
“里面的恶魔长得也会慢一点。”
“但是胜在安全。”
汤姆当然没什么意见——毕竟他的晋升更依赖学者的研究和研究材料，对魔力或者杀戮渴望的字样没有太大需求。
三位恶魔之子也一样。
影影已经晋级，蛋蛋有门托送营养，这阶段的李阅需要的也只是感知和解构更多。
至于脑灵、米尼米妮、皮哥和骷髅们的晋级……就没那么重要。
“只要我能卸掉权柄……我们就能自由。”
卸下权柄有坏处，但可以摆脱魔王的掌控，不用上贡，更不用完成像“杀死七河”这样的魔王任务。
成为恶魔这么久，实际上，李阅很少享受过自由的滋味。
现在打造天空舰成为可能，可以生活在云层之上，无疑增添了自由的吸引力。
李阅说完，影影、蛋蛋和汤姆一齐望向那片虚无书页。
“卸除权柄的方法，也许就在这里。”李阅也凑上去一起看。
原本在李阅的认知中，想要从权柄解脱只有被新的恶魔推翻，进而“死亡”一途。
至今也没听说过哪个权柄之主安然无恙退下来的。
除了布迪博格算一个。
还是因为灵魂祭坛使他死去又重生，这才依旧占据一点点藏书库的权柄，属于特例。
经过这么久的时间，比例虽然趋近于零，但还存在。
灵魂祭坛是专属于脑灵的重生装置，在藏书库里面研究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使用它的方法，只能当成是脑灵的一个复活点。
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这张虚无书页上，记载一份有关权柄的知识。
“光之坟茔因深渊的压力而衰退，大支柱倾斜而沉睡，光之坟茔复归无主之地，等待下一位权柄之主……”
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李阅结合所了解到的一切，延伸出这份信息的具体含义。
“光之坟茔从前是大支柱，对吧？”李阅与另外三位讨论。
“那里的权柄之主应该是骷髅王利德瑞克，对不对？”
“但是我们活这么久，有看到光之坟茔的权柄之主吗？没有。因为利德瑞克在梦乡沉睡着。”
“那么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就在说，利德瑞克沉睡后，就卸除了权柄？”
“所以我，骷髅王子斯科尔瑞克才会一路唱着凋零之歌，来到藏书库，接受封闭战训，寻找成为权柄之主的方法？”
恶魔们对李阅的身份认知非常模糊，但在场的影影和蛋蛋很了解李阅，没有被他这句话绕晕脑袋。
汤姆则重点在理解李阅想讲的逻辑。
“所以那三只骷髅二世祖才会参加远征军获取功绩，为的也是在骷髅王沉睡时，继承光之坟茔？”
“所以就像我推测的那样，只要你去梦乡进入沉睡，权柄就有被他人和平继承的可能，你就可以卸下。”汤姆总结李阅的想法。
“对。”李阅说，“而且我甚至不需要久睡，就稍稍睡一下，然后用欺瞒之杖骗个什么东西当斗兽场的权柄之主，和布迪博格分摊一下，再醒来就可以……”
“这个道路可行。”汤姆从学者的角度给出建议。
“可这并不稳妥。”影影摇头，“如果魔王非要抓你重做权柄之主的话……你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徒劳。”
“只要权柄一松，你们就叫醒我，我逃得远远的，魔王也抓不到。”李阅摊摊脑子，“虽然我们不知道梦乡是怎么运作的，但必须承认，这是一条路径。”
“一条能直接脱离魔王城和帝国掌控的路径。”
汤姆和蛋蛋都没说话——李阅已把三条路放在眼前，有资格评价的只剩下诺莱摩尔。
“方法我明白了。”影影起身，挥散虚无书页问李阅。
“可是……你真舍得放弃权柄吗？”在影影的理解中，所有的恶魔都期待获取更多力量，从没听说过有谁登上权柄之主后还想下来的。
“我们要明确目的。”李阅摇摇头，“放弃权柄不代表放弃变强，假如权柄成为拖累我们的因素，我们当然没必要揪着不放。”
“这又有点像当初门托给我的选择……是选可憎与瞩目，还是选隐匿与汲取。”
李阅在成为城防司令官后的这段时间里，设想过很多未来的情况。
沿着藏书库、斗兽场、城防司令官的路径走下去的话，未来必然要面对的孟菲修斯和魔王——现在已经被孟菲修斯插了好几次旗，等恶魔司令官醒来必有一战。
虽然有阿卡和阿城的帮助，几次面对孟菲修斯都没吃太大的亏，但那毕竟是能驱使远征军的司令官，比较他这份权柄而言，城防司令官只是暂时的。
甚至连大部分兵源都是从深渊巨口“借”来的。
而就算想办法干掉了孟菲修斯，下一个魔王任务会不会是毁灭塔斯帝国，毁灭高塔？
到时是选暗星会做对手还是选魔王做对手？
这是个很难被回答的问题。
李阅是从未来的角度考虑，想趁着这座战车发动之前，抓紧最后改变方向的机会，想清楚到底怎么走。
是走这条“瞩目”与“可憎”之路，一条道走到黑，直接面对魔王？
还是想办法脱离魔王城，走“隐匿”与“汲取”之路？
这是李阅提出第三条路的目的。
“我明白了，你在征求我的意见，寻求我的支持。”影影坐回到李阅的身边，“第二条路是与所有人对抗到底，第三条路是看他们互相对抗，我们偷偷变强，但是会麻烦一点。”
“呃……可以这么理解。”李阅没想到影影把问题简化成这样。
“哪个挨打的机会多？打得狠？”影影晋级后，蛋蛋觉得轮到自己了，也想发言。
然后被影影吞进影空间。
“这是你的选择，无论你选哪个，我都是你的影子。”影影缩到李阅脚边，顺便把汤姆也藏了起来，放李阅自己做出选择。
李阅坐在空荡荡的藏书库上层，望着透出灼热气息的干瘪洞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