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斯那死去，像是在揭幕战时发生过的那样，红皮恶魔残余的血与肉混合红雾，凝结成孟菲修斯的样子。
那巨大的躯体站满整座斗兽场。
红雾流淌之间，隐约挂着一丝白浆。
李阅刹那便感知到那是信源、是天脊的血肉。
因诅咒的存在，李阅的本体藏在地底，影影立刻很体贴地靠过来，随时准备把他收进影空间。
“嘿嘿……”
阿卡的笑声非常刺耳，双枪不自觉地敞开。
斗兽场正以独有的姿态，准备面对恶魔总司令，孟菲修斯。
但孟菲修斯好像察觉到什么，并没有像上次失去手臂时那样，传送而来。
【恶意99999】
恶魔总司令望向地底的李阅，大地开始燃烧。
影影吞掉孟菲修斯的怒火，身体染上一丝红晕。
恶魔总司令的投影跳过正面的那只吸血鬼，望向荒土正中的圆桌，眼神依次扫过宝儿、命运骰、戴门本本……
宝儿嫣然一笑，回应恶魔总司令的凝视，仿佛刹那交流过千言万语。
命运骰凝住不动，像是伪装成圆桌上的一颗盆栽，一件摆设。
戴门本本则有些局促，提起羊皮卷挡住孟菲修斯的视线——羊皮卷上速写了恶魔军团死在斗兽场时的惨状，小恶魔书记官憋不住笑，又不敢当着孟菲修斯的面笑，忍得很难受。
孟菲修斯没有再看其他恶魔，而是转回目光，重新望向地底的李阅。
但依旧无言。
影影被烧红了。
孟菲修斯的目光如有实质，压得斗兽场喘不过气；李阅见孟菲修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便准备藏进影空间里，给影影减压。
然后孟菲修斯动了。
稀薄将散的红雾突然凝固，锁成一杆旗帜，插进斗兽场的荒土。
旗上印着象征深渊巨口的血茧徽记。
【恶意99999】
孟菲修斯消失不见，只有地上的火和再度被烧毁的鸟笼，标记着远征军总司令曾经来过。
【走了哈……】
李阅撤去诅咒，重新披起布袋外套站上荒土。
【它还在吸收信源，它不敢来。】
影影与李阅达成一致。
“总司令的旗帜哈……”布袋恶魔飞身弹跳，来到旗帜前打量着，不明所以。
来都来了，也不打个招呼，插个旗算是什么意思？
李阅用骨剑捅了捅，捅不到，意念也刺不进，更别提熔岩右手、魔狼之牙什么的了。
似乎是孟菲修斯的某种魔法。
“亲爱的斗兽场之王大人，总司令把这里标记为一处等待征伐的地点了呢”宝儿施施然走来，帮李阅解释这面旗帜的含义。
“哈！战争！”戴门本本拍手叫好。
命运骰也重新回复旋转，似乎想对李阅说什么，但没说。
【怎么回事……打也不打，留面旗子，真他魔茧的招人烦……怎么恶魔和人类都这么愿意干这种事……】
李阅一阵膈应。
【嗯？恶魔和人类？】
李阅愣神，总觉得好像遗忘了某个很重要的东西。
【嗯？】
影影也没办法帮助李阅重新想起。
“等到孟菲修斯吞食完神的血肉，这里也会成为远征军的目标”宝儿楼上布袋恶魔的胳膊，“这好像是第一次呢”
“第一次什么？”李阅的思绪被宝儿拉了回来。
“第一次，城里出现两个司令权柄；第一次，远征军被征伐目标设定在魔王城内部”
“哈哈哈哈……”戴门本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把刚刚发生在斗兽场中的一切忠实记录，写在城防会议记录的开头。
“真好笑哈？”李阅摩挲双剑，也对着戴门本本笑。
戴门本本想起双剑的诅咒，手一哆嗦，不笑了。
“很好，我相信这下，大家都承认城防司令官的权柄了？”李阅当然不太喜欢孟菲修斯插旗在这里。
不过怎么处理这面旗帜可以延后思考，反正孟菲修斯嘴巴里面嚼着半个天脊，想要完全消化还要一段时间。
而自己有阿城帮忙，或许可以把这面旗子移到别的地方？
金库？
李阅大概有了个想法，便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当下的会议上。
“来吧，我们好好谈谈哈……”李阅带着影影、蛋蛋和阿卡重新落座。
路过宝儿的座位，宝儿身边的唐乔万尼什么也没说，却默默递给李阅一杯酒，心中写满了崇敬。
矮人、暗精灵也匆匆从桌底爬回座位，不再互相打闹；就连一直表情迟钝的恶魔商人卖卖也不由得戴上眼镜打量李阅，努力寻找着封闭战训时那只阴险的骷髅王子，想要把它和面前布袋恶魔印象融合。
听着在座恶魔们的心声，李阅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此刻他们都非常想听一听城防司令官的发言。
“说吧哈……你们都能为这场战争提供什么？”李阅把唐乔万尼递来的酒顺着孔倒进布袋里的章鱼触手。
城防会议正式开始。
“欢愉之间嘛……还是老样子”宝儿第一个发言，“我会让女儿们游荡在人类的梦境里，提供帝国军的消息和动向”
“比如他们也在重新规划战争策略就在今夜现在”宝儿重新搂上布袋恶魔的胳膊，“明天早上就会有消息”
李阅看看守林人，传念。
【宝儿提供的情报，需要你用森林低语进行验证哈……】
【明白……】
守林人还心疼着地底的树木——刚刚恶魔军团到来的火潮虽然没有刮过地底森林，但高热还是让许多魔植物和魔物不适。
“我也已经挑选了几位公主贵妇恶魔舞会的传奇唐乔万尼将与她们在梦中相见俘获她们的芳心”宝儿另一只手搂上唐乔万尼的胳膊。
“这就是我们欢愉之间的贡献了”宝儿笑笑，“当然了，如果城防军的战士们需要慰藉，我想我的女儿们都非常甘愿为大家带来欢愉”
宝儿的媚眼抛给所有人，那只修长的暗精灵一阵颤抖。
宝儿的发言也非常讲究，没有提到任何数字，戴门本本瞟了她一眼。
“很好。”李阅也没有在宝儿身上期待更多——梦魇女魔的情报能力值得肯定，再加上森林低语验证帝国军的动向，能够保证大部分情报的准确性。
这已足够有用。
而李阅更期待的是金库能为这场战争提供什么。
“哎，到你了哈，先别记了。”李阅打断戴门本本的书写，两只空洞的眼望向恶魔书记官。
“我？你要什么呀？”戴门本本锁链一抖，装傻。
“我要金库为我敞开。”李阅摩挲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