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她该怎么办呢...)

对峙中,许蜜子拉住焦秀梅,小声对她说:“妈,别逼太急了,真给老三逼急了她现在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真豁得出去拼命的。”

焦秀梅咬咬牙,使劲把火气压下去,又使劲端出一副怀柔的姿态来:“老三啊,你信妈,这是妈最后一次跟你要钱,行不行?算妈求求你了,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弟弟无家可归、看着你弟妹打掉咱老许家的一脉单传啊!听话,把手机解开,给你男朋友打个电话,就跟他要这一次钱,好不好?”

许蜜语想了想,说:“好吧,那把手机给我。”

许蜜语接到手机后立刻狠狠往地上一砸,怕它坏得不彻底,又狠狠踩了几脚。

她抬起头,看着焦秀梅说:“行了,你们这回就彻底死了我会跟我男朋友要钱的心吧。”

她说完要冲破五人阵型往外走。但她手里木棒被几个人合力给抽走,焦秀梅一把把她推回去,彻底发狠起来。

“许蜜余你跟我耍横是吧?我是你妈!我不信我还治不了你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个电话你要是不打、钱要是要不来,你就别想出这个仓房门!”

她告诉其他人:“就把她给我锁在这里面,饿两天,我看她老不老实,还敢不敢跟自己爹妈穷来劲!”

她带着其他人退出仓房,又叫许蜜宝去屋里取大锁头来,把门牢牢锁上。

许蜜语想趁他们不注意冲出去,结果几个人又合力把她推了回来。她踉跄着后退,坐倒在砖地上,讽刺地想这家自私的人居然因为对付她会如此团结。

许蜜宝已经把锁头取来,焦秀梅一边在外面上锁一边又交代他:“不让你取大锁头吗,这锁哪够用?她一发疯没准就撞开了。去把外屋最大的锁头也拿来。”

许蜜语坐在灰暗仓房的地上,冲着门外大声说:“你们这是犯法的,你们这是非法禁锢!”

焦秀梅在门外“哈”的一声:“笑话!当妈的管教自己生的不听话的女儿,犯什么法?小多余你今晚上就给我在里头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肯帮你弟了,你什么时候喊我来给你开门。”

许蜜宝把大锁头取回来了,交给焦秀梅上锁。

他在仓房外面说:“妈,里面还点着灯呢,点一宿吗?”

大姐说了句:“要不就点着吧,里边也没窗,关上门一点亮都没有,把灯一闭漆黑一片也怪吓人的。”

焦秀梅却向着儿子说:“点什么点点一宿不费电啊?她要是听话我可以给她点,她现在这么逆子,不点!宝儿,去,去把仓房电闸拉了。”

黑暗带来寒冷的感觉,折腾了一晚上,她现在觉得又饿又冷。

门外许蜜男问焦秀梅:“妈,明天早上谁给老三送饭?”

许蜜宝发狠地说:“她要是不肯帮我,就没饭吃!”

儿子发了话,焦秀梅无条件听儿子的,她立刻说:“对,她什么时候答应给她男朋友打电话要钱,什么时候给她送饭!”

许蜜语听到门外大姐二姐刚刚说的话。

她忽然大声对门外喊:“大姐,二姐,你们真的甘心做一辈子扶弟魔吗?你们从小被灌输要照顾许家独苗,所以你们也针对我。但我不怪你们,我只希望你们也能早点和我一样清醒起来,你们该为自己活而不是什么见鬼的许家独苗!”

许蜜宝在外面踹门:“许多余你再废话我进去把你嘴撕了你信不信?大姐二姐,别听许多余离间我们的话,走回屋睡觉去。”

焦秀梅也说:“这孩子,当初生下来的时候就不该犹豫,确实应该扔了。多养一个她被多罚款不说,还不知道感恩,个白眼狼!老大老二,你们别听她胡咧咧,自古以来男孩就是金贵,你们就是应该照顾弟弟。”顿了顿她又问,“哎?刚才小多余她那包呢?来给我,正好配我那副墨镜。”

他们的声音渐渐小了,是所有人都走去正屋休息去了。

许蜜语只觉得心底比这漆黑的夜还冰凉。

他们把她锁在仓房里,关了灯,没被褥,不管不问她今晚要怎么过夜,却在外面抢占她的包。

许蜜语觉得一切可真讽刺,焦秀梅说的那副墨镜,也是之前从她家里私下拿走的。

她都被锁在仓房里了,焦秀梅还在想着怎么掠夺她。许蜜语为自己感到彻骨的悲哀。

适应了黑暗之后,许蜜语尝试从仓房里突破出去。

可是尝试了好久她发现,她的的确确是出不去的。门锁得严严实实,门和门框也都结实得要命,不论她怎么摇晃撼动,或者是使劲地踹、撞,那门都纹丝不动。她想大声呼救,但邻居与她家隔得远,未必听得见。就算听见了,他们也不会管许家的家事,因为许家人出了名的难缠,他们都不想沾上许家的麻烦。

折腾了好一会,却毫无逃生进展。许蜜语累了,也又冷又饿。

借着从门缝透进来的一点月光,她找到一块干净点的地方,坐下去靠在墙上,抱住自己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醒来。门缝透进来的光已经是青白色的。

看来外面的天开始亮了,只是不知道现在到底几点钟。外面很安静,所以时间应该还很早,还没有到起床的时候。

她看着从门外透进来的那一缝光,忽然有点明白,她硬顶着和正屋里面她的那些“家人”对着干,似乎不是很明智的做法,这样只有她一个人在受罪,而她也跑不出去。

她想她应该想点办法,让他们以为她妥协了,然后她再趁着他们放松警惕时跑出去。

跑出去的第一件事,她要报警,她一定要告他们非法禁锢。她对她的“家人”们,现在只剩满腔的愤怒。

这么盘算好了,她想着等下正屋里那些人起床后到院子里来活动时,她就喊人过来开门,假装妥协。

等着等着,她靠在墙上,不知道是晕过去的,还是睡过去的,不知不觉又陷入了一阵昏昏沉沉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她被门外的巨响吵醒。

从昏昏沉沉中努力睁开眼,她忽然看到仓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狠狠砸开。

门锁被扔掉,大门被拉开,从那一个门洞的空间里看出去,天光大亮。有人逆光站在门口,像天神降临一样。

她对抗着这股刺痛,努力睁开眼睛,终于看清站在门口的人,是纪封。

她仰头看着他,意外又震惊,傻傻地问他:“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纪封走进来,把她从墙角小心扶起来,探长手臂去她身后为她拍掉风衣上的脏灰。

许蜜语心头悸动。这么难堪的时候,他还在努力帮她找回干净和体面。

“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关机失联。我本来以为你在医院护理太忙,手机没电了没时间冲。可是一直到今天凌晨天亮,你的手机还是关机,我觉得不太对劲,就想赶过来看看。至于怎么找到这里的,你忘了吗,你把我设成了紧急联系人,你的乘车路线和终点都发到我手机上了。虽然终点地址没有具体到门牌号,但你家人这么奇葩,特征明显,随便问问就知道具体位置在哪里了。”纪封对许蜜语解释着。忽然他语气一冷,“你的家人还真是不让人猜错,还真给我搞出非法禁锢这种荒唐事了!”

许蜜语看到纪封的司机兼保镖正在外面挡着焦秀梅他们。

刚刚纪封没给他们个正脸瞧,冲进院子就闯进正屋挨间找人,正屋没找到又返回院子找斧子砸仓房的门。

那么结实的门,居然几下就给砸开了。门上那些被砸过的狰狞痕迹,把许蜜语震慑住了。她心里软酥酥地一暖。他一定很牵挂、很惦念她,砸门时才会使出那么大的力气。

等纪封扶着许蜜语走出仓房,正脸总算清晰展露。

焦秀梅一下就认出来,这个许蜜语新交的男朋友居然是她工作那家酒店的大人物,也是那个曾经把自己赶出酒店的狠人。

她一方面有些打怵,一方面又有些震惊。没想到她生完最想丢掉的多余孩子,长大后命竟是最好的,一个两个的优秀男人都愿意为她出头。

哪怕她都已经离过婚,居然还有这么好看又多金的男人不惜长途跋涉地赶来,翻天覆地地找她,为她砸开那扇厚厚的仓房大门。

焦秀梅本来忌惮纪封的凶狠,但转念想到儿子,想到吵着房子赔掉就要把孙子打掉的儿媳,她一下子勇敢起来。

她从五位家人阵营里站出来,摆足气势,张牙舞爪:“你是我们家老三的男朋友对吧?行,早晚都是一家人,大娘我也就不跟你多说废话。老三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你想跟她好,也可以,按我们这的规矩,你得给我和她爸交彩礼钱。一百万,现在就给,要不然我不同意你们结婚!”

许蜜语听完焦秀梅这番话,差点惊得昏厥过去。她觉得又羞耻又愤怒。

她听到身旁纪封开口反问:“结婚?彩礼?”

那是意外又反讽的语气。好像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结婚,现在却突然被她妈按头结婚一样。

许蜜语的心猛地一拧。她看都不敢去看纪封一眼,怕从他眼底里看到他惯有的嘲讽和嫌弃。她命令自己赶紧把这种难受的感觉压下去。

“你还挺会做卖女儿的梦的。”纪封冷冷开口,嘲讽回去。

焦秀梅双手掐腰,做足了对峙的架势:“你说卖女儿那就卖女儿,反正你不给我一百万,以后就别想跟她结婚!”

许蜜语简直羞愤得无地自容。谁要上赶着和她结婚了呢?人家或许根本就没想过要跟她结婚,她的父母怎么会这样的厚颜。

她大声制止焦秀梅的信口开河:“你能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吗?你们这样真让我感到可耻!”

她转头对纪封说:“你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想单独跟他们说几句话。你放心,你守在院子外面,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纪封似乎不放心,站着没动。

许蜜语压低声音,几乎求他:“你出去外面,帮我报警好吗?我自己的家事,让我自己来处理吧。太脏太丑了,你别听也别看。”

——也不要再让我面对你无心结婚却要被逼婚这个事实。

纪封抬眼看了一下对面五个人,眼神里含着凛冽警告。然后带着司机走出院子,在外面等。

许蜜语看着纪封走出去,转回身,直面她对面的五个“家人”。

门外有人在守护她,她心里充满底气,她因而敢畅所欲言。

她看着焦秀梅和许光宗,斩钉截铁地说:“从前你们拿捏住我想要得到家里人的肯定和关注这一点,不停地从我身上搜刮。我以为我能得到亲情,但其实我得到的是你们的贪得无厌。现在我终于彻底看破这个亲情骗局了,所以从今天往后,我不仅不可能再做你们的提款机,我对你们连最后的一点亲情也彻底没有了。”

她语气狠下来:“以后你们的赡养费,请你们到法院去起诉我,法院判多少,我给多少,除此之外,我一分都不会再给你们。还有,这回你们对我做的事,我真的不会再忍!我已经让我男朋友报警,我希望你们能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

她的话说话,就像在对面几个人里投下一颗炸.弹。

焦秀梅破口大骂,连声质问:“你敢?我看你敢?!”

许光宗在一旁两眼圆瞪:“你敢这么对你自己的亲爹亲妈?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信不信我去告你,去你单位门口拉横幅,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不养爹妈,看看你丢人不丢人!”

“你们怎么对自己女儿的,都不觉得丢人,我为什么要觉得丢人呢?我就是从小被你们洗脑,不按你们说的去做就是不孝就是丢人,才会活成之前那个蠢样子。欢迎你们之后到我工作的地方继续闹,你们放心,我再也不会因为怕麻烦和丢人而不敢报警了,以后你们来闹一次,我报一次,看最后谁损失更大!”许蜜语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狠厉。

许光宗一下给呛没了声。他从来没想过,他一直没看在眼里的这个小女儿,居然这么不是善茬。

许蜜语的一番话说完,焦秀梅包括大姐二姐和许蜜宝,也都有些被震住了。

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个软乎好拿捏的老三,只要对她冷淡一点凶一点,她就会服软求好的老三,她彻底地变了,她居然已经有了这么狠厉的一面。

许蜜语最后说了句:“好了,就这样吧。”

她说完转身要走出院子。许蜜宝急了:“妈!”他喊了一声。焦秀梅也很无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蜜宝直接冲上前拉住许蜜语:“你不能走!你赡不赡养他们我不管,但今天你不能不管我!”

许蜜语皱眉冷道:“松开,滚。”

许蜜宝愣住了。他没有见过表情这么强势可怕的许蜜语。但一愣之后,他不仅不松手还抓得更紧。

“让我松开,你就想办法保住我的房子!”

许蜜语往下甩他的手,可怎么都甩不脱。

这时纪封从院子外面走进来,走到许蜜语身边,忽然抬起脚朝着许蜜宝一踹,直接把他踹得松了手,后退着坐倒在地上。

焦秀梅一看宝贝儿子被踹倒,立刻开始发疯:“你踹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许光宗倒显得比她冷静一些,一把拽住她,抬头对纪封说:“你得赔我儿子医药费!”

纪封冷冷瞪着他们。他的眼神穷凶极恶,就像一个可以豁出去的亡.命徒一样,就像焦秀梅和许光宗如果再闹,他就会要了他们的命一样。许蜜语在一旁都被他的样子惊住了。

焦秀梅和许光宗也被他亡.命徒似的凶恶给吓住,一时全都不敢继续作妖。

纪封环视他们一圈,冷冷地开口:“等下我的律师会来这里配合警方处理你们非法禁锢并且涉嫌敲诈勒索的事,你们几个人,今天一定得进局子。”他森冷的语气令那一家人感觉到了不好惹的可怕。

“还有,许蜜语从今天开始,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了。等你们受完非法禁锢的刑罚出来以后,如果还要找她麻烦,我会让我的律师把你们再送进去里面待着。你们如果不想一直隔着铁窗没办法一家团聚,就把我刚才说的话好好记住了。”

焦秀梅几个人听纪封的话有点听不明白,什么进去出来又进去的。

直到警察来了,把焦秀梅一家带去派出所,告诉他们非法禁锢和勒索是要被判刑的。焦秀梅立刻哭天抢地起来,大骂许蜜语不是东西。

她越骂许蜜语越确定,自己今天的做法没有错。

纪封陪着许蜜语一起做了详细笔录。笔录做好后,纪封的律师赶到了。

他对纪封说:“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

纪封于是转头看向许蜜语,看着她折腾了一晚后苍白的脸颊,他的心和声音一起都软了下来。他揽揽她的肩头告诉她:“走吧,我们回星市。”

许蜜语点点头,心里一片踏实。

临走前,她抬起头,看到了对面坐着刚被问完笔录的许蜜子和许蜜男。她对她们忍不住说了最后一段话:“看看你们的名字,和招弟唤弟有什么区别?名字里就深刻下扶弟魔的烙印,你们不会觉得这对你们的人生不公平吗?现在我清醒了,你们俩呢,什么时候能清醒?你们该为你们自己而活啊!”

说完这些她转身就走,走出那片污糟的过往,走出她不堪的原生家庭,走出那前半人生令她毫无自我的困囿之地。

*

回程的路上,许蜜语坐在车后座,把头靠在纪封肩膀上。

纪封安慰她:“放心吧,相信警方会处理好后续事情的,他们都会受到应有的刑事制裁。”

许蜜语靠着他的肩膀,点点头,对他轻轻地说:“谢谢。”

——谢谢你能来。谢谢你这样保护我。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纪封抬起手臂,绕到她肩头,把她包拢进怀里。

“跟我还客气什么。”

许蜜语笑起来。

她很开心,但也有点难过。

她不知道,原来人也可以同时拥有开心和难过。

她开心他觉得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必客气。可她也有点难过,因为刚刚在许家院子里,他说“结婚?”时,那反讽和不可思议的语气。

那语气似乎证明了他潜意识里的本心,他从来没想过会和她结婚。

许蜜语悄悄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毕竟,他们以恋爱关系相处的时间还短,没有想过结婚,倒也不是多过分的事。她不可以烦恼那么多。

他能在她最无助孤独的时候,天神降临一样地赶过来,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

和糟烂的原生家庭彻底决绝地做了了结后,许蜜语有种又悲壮又痛快的解脱感。

就像从此获得了新生一样。

只是连续几个晚上,纪封那天站在许家院子里说着“结婚?”时的样子和语气,总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发现原来噩梦不只是吓人的梦,还有这种只有两个字的梦。

明明白天她克制自己,不要去回想这句话的,一旦忍不住要想,她也会马上制止自己。可是没想到白天被压制下去的念头,一到晚上就狠狠地冒出来,变本加厉地来冲撞她的梦境。

连续几天睡不好,她眼底开始浮现出黑眼圈。面对纪封的询问时,她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

她总觉得自己的心事越来越沉,总觉得抓不住太多的安全感,总觉得谈起恋爱的这段时间里,都再没有过答应纪封那一瞬时,那种豁出去想要试着在一起的破釜沉舟般的开心和甜蜜。

她努力地反复劝慰自己,就算不结婚,只好好谈恋爱其实也挺好的。

可是又会忍不住想,那么这样的恋爱会不会谈着谈着,突然有一天他就会遇到一个更合适的人,有她许蜜语招他喜欢的特性,又同时具有年轻漂亮家世好的高级配置,到时他会不会就跑去和这样的一个人结婚了,不再和她谈恋爱?

到那时她该怎么办呢?

她渐渐感觉自己是不是谈恋爱谈得有点快抑郁了,快神经质了。

最后她让自己先别去想那么远,既然眼下的每一天,都还是和纪封在一起的,那就认认真真地和他谈好这眼下每一天的恋爱吧。

*

纪封也感觉到许蜜语最近好像有些打不起精神。

他以为她是被原生家庭的事情冲击到了,所以才会这样。于是他想着带她出去参加一下活动,让她见见世面,振作一下精神。

他告诉许蜜语:“把明天下午和晚上的时间空出来,我带你去参加一场高端峰会,拓宽一下见识和人脉。你要打起些精神,因为到时会见到很多业界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