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蜜语想,纪封昨晚为什么那么反常?他不仅没有送蒋芷纯回家,还折返回来和她、和薛睿一起喝酒到很晚。
然后他的女友人选,或者说准女友,又或者说其实已经是女友?——第二天来到她面前后,转着弯地来套她的话。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正在发生着什么?
许蜜语猛地扼制住自己的思绪。再设想下去,不仅思绪要脱缰,可能有别的什么仿佛悸动的东西在胸腔里也要跟着失控了。
可那是绝对不可以失控的。她绝不可以有所悸动。
因为没有未来可能性的东西,连失控的资格都没有。
她不想正面回答蒋芷纯,说纪总后来确实和我们单独喝了一会儿。这种无意义的情节何必夹在注定在一起的两个人中间,成为让未来女主人每每回想都会不开心的一根小刺?
但她也不想撒谎。于是面对蒋芷纯的问题“那最后纪总走的时候有没有喝多啊”,她微笑着以问答问:“纪总送您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喝多吧?”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蒋芷纯想听到的,太含混,不够确切。她还想再问些什么,这时酒店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原来是一个老婆婆从酒店门外经过时,忽然晕倒了。
许蜜语赶紧叫人把老婆婆扶进来。她转头找刚刚被叫去打扫外面的手下员工,那人和许蜜语一对上视线就立刻强调:“外面真的很干净,没有水渍污渍,蒋小姐摔倒、这位老太太也摔倒真的只是巧合!”
听到这话许蜜语安心一些,知道老婆婆摔倒晕过去不是地面的关系,她起码心里不用那么内疚。
老人被扶进大堂以后缓缓地醒了,但整个人看起来恹恹地没什么生气。
怕过多的移动会让加剧老人的不适,许蜜语直接让人搬来一把椅子,把老婆婆扶上去坐,再让人拿了一杯水过来给老人喝下。
老人慢慢喝水的时候,许蜜语打量了她一下。
看起来年纪怎么也要七十岁往上了,满脸皱纹面色沧桑,加上洗到褪色的衣着,显示着她的生活并不富裕。
大堂里的人都围着婆婆,关注着她的情况。
酒店外面一辆劳斯莱斯由远及近地开过来。
蒋芷纯看到了,立刻从咖啡厅的座位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去酒店大堂的门口。
“婆婆怎么了?”走到人群处时,她问了一句。
老婆婆还在慢慢喝水,一口一口吞咽得缓慢艰难。
听到蒋芷纯的问题,她停下喝水,抬头看向她,用干涩到发哑的声音说:“跟我作伴的阿花丢了,我找了她好多天了。你们看到过我家阿花吗?”
蒋芷纯立刻说:“您女儿丢了吗?那您不能自己干找啊,得赶紧报警!”
婆婆好像没力气多解释或者纠正她些什么,只是很沧桑难过地又低下头喝水。
旁边接待员邓蓉开了口,对许蜜语也是对蒋芷纯压低声音说:“我知道这位婆婆,她家就在我租的楼房前面的棚户区里,离这儿不远。她一个人住,看样子应该无儿无女也没有老伴,只有一只黄梨花的猫咪作伴。但她的猫咪一个星期前被车撞死了,邻居告诉她她不肯相信,就说是猫咪跑丢了,天天饭也不吃觉也不好好睡地出来找猫。唉,这么大年纪了天天这样身体哪扛得住啊。”
蒋芷纯动容不已,出口的声音都软绵忧郁起来,是每个善良的女孩心软和不忍时发出的声音:“婆婆真的好可怜啊!”
恰这时,纪封从大堂门口走了进来。
他看着聚在一起的人群,沉着脸,皱着眉,冷着声问:“怎么回事?乱糟糟的。”
不等许蜜语和其他人开口解释,蒋芷纯抢先一步对纪封说:“这位婆婆在外面晕倒了,是我让她们把婆婆扶进来的,要是这样会给酒店带来影响,也是我的决定,你别批评她们!”
她眼睛里汪着满满的为别人着想的善良,抢先一步愿意担下所有事情。
大堂里的其他人看看蒋芷纯,又看看许蜜语,全都欲言又止。
接待员小小声地对许蜜语耳语说:“怎么感觉怪怪的?听起来倒是在替我们担事儿的样子,但怎么好事儿也变成是她做的了?”
虽然她说了什么只有许蜜语能听清,但她说话的嗡嗡声却让纪封也注意到了。
纪封扭头向这边看过来。接待员立刻一缩脖子。
许蜜语迎着纪封的审视视线立刻说道:“纪总放心,我们马上处理好这边,不会影响接待到店的客人。”
纪封看她一眼,眉心松了松,不再像刚进来时那么不痛快。越过人群看了看婆婆,他交代道:“如果需要带老人就医,费用直接挂在酒店账上。”
交代完他转头准备上楼,默认薛睿和蒋芷纯会自己跟上来。
等他回头看时,蒋芷纯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一边笑得像个纯真又带点歉意的孩子,一边指着自己的腿说:“我来的时候也摔了一下,伤了腿……就很痛痛的。”
痛到不能自己行走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纪封。期待他在众目睽睽中向她走过来,什么也不多说地一把抱起她,像抱着公主那样把她抱上楼去。
纪封却挑挑眉梢,转头就对薛睿交代:“酒店应该备着轮椅,去推来一个。”
薛睿马上照办。但很快他带回来不太好的消息:“纪总,酒店备着的轮椅很不巧都被顾客借去用了,现在没有富余的。”
蒋芷纯闻声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闪烁着少女心的光芒。
“酒店还应该备着拐,去取一副来。”
——下一秒,谁也没想到纪封会这样交代薛睿。
纪封帮着蒋芷纯把双拐往她咯吱窝里夹的时候,薛睿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蒋芷纯眼里的少女心光芒黯灭了下去。
她的沉默中载着委屈。委屈纪封宁可给她用轮椅用拐,都不肯公主抱她一下。
这位蒋小姐还是不够了解纪封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看着狂拽苏霸,其实连恋爱都没谈过,他懂个鬼的少女心?在路上看到小情侣当众拉手搂抱都会肉麻得要掉他半条命,更别说当众壁咚公主抱之类的举动,这些在他眼里全都是核.爆级别的油腻。
蒋小姐错就错在,要在一个人的忌讳点上设置期待。
夹好了双拐,蒋芷纯跟在纪封和薛睿身后,一起走去电梯里面。
直到三个人的背影消失,大堂里的人们还有些意犹未尽地盯着他们走掉的方向看。
确认人是进了电梯上楼去了,不会杀个回马枪,窃窃私语浮升起来。
“我的天,我是女的我都明白这个时候应该一把抱起蒋美女啊!”
“是啊,可是纪总居然让薛助去拿轮椅?轮椅没有这是上天给他的一个窍,他居然不开窍不说还让薛助去找副拐来,一副拐啊,拐啊!你敢信?”
“而他真的就让蒋美女自己拄着拐走了……救命,这是我的想象力不能承受的画面!”
“真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纪总开窍使出公主抱大招。”
这句感叹一出,立刻招来其他人的智商鉴定。
“你是不是傻?纪总和蒋小姐肉眼可见地般配,他们八成就是会在一起的,哪里还有别的女人的机会。”
那人不服气地争辩道:“那可不一定,没到最后谁知道会不会杀出来一个真命天女让纪总一下子开了直男窍呢?以前那些他不为女人做的事,没准都得为这个女人挨个做一遍,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啊,这个走向,简直想想都觉得带感!”
许蜜语摇摇头:“你闲暇时候但凡少看点言情小说和言情剧,也不会大白天的帮别人做起白日梦。好了都散了吧,各自干活去。”
人群散了,许蜜语等着婆婆恢复了些精神后,叫人带婆婆去吃了点东西,账记在她名下,之后又让人送婆婆回了家。
蒋芷纯这辈子最委屈的时刻,恐怕就是拄着双拐走在纪封身后的时候。
这种委屈在抵达电梯后达到顶峰,变成了不吐不快。
电梯门合上以后,蒋芷纯抬头看着纪封,眼角都委屈地向下垂了,声音也软塌下来:“我刚刚还以为你会背我或者抱我呢。我很轻的,真的!”
她的委屈里带着天真,把不能轻易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变得怎么讲都无罪起来。
是个男人都要栽在这份天真和委屈里了。
偏偏纪封不为所动,问什么便答什么:“大庭广众的,不合适。”
她从纪封说话时极细微的挑眉动作里,发现纪封其实已经开始培育起不耐烦。
再问下去,得不偿失。
出电梯后,他们一起走进套房。忽然纪封看了看她,没说什么,但眼神似乎有些微妙。
蒋芷纯怔了怔神,不知道刚刚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纪封兀自向前走去沙发里坐下。
薛睿在后面好心地压低了声音,提醒蒋芷纯:“蒋小姐,您现在瘸的腿,跟您刚刚在大堂时瘸的,好像不是同一条……”
蒋芷纯脑子里轰隆一声响,一颗名叫窘迫的炸.弹把她炸了个稀里哗啦。
怪不得刚才纪封那样看她。
她干脆把双拐从腋下一撤,塞给薛睿,然后自己脚步矫健地走向沙发,哒哒哒一路走到纪封面前站定。
“我承认刚才我脑子晕掉了,居然想用点小伎俩,希望能得到你的公主抱。结果我绞尽脑汁也没得逞,还演技稀烂,不仅露陷还出丑。怪不得你不上当,也许你早就看出来我是假装的了吧?好吧,我为我的这点歪歪心思向你道歉!但请求你接下来不要笑话我打击我,我真的觉得很丢脸了……”
蒋芷纯说话的时候,脸红得像血要从白皮肤里渗出来一样。
薛睿在一旁看着连连叫绝。这番承认可比刚刚假装腿瘸更显本事。
纪封果然眉眼舒展了很多,刚刚那种微妙的眼神也敛去了。
“你今天要是跟我演到底,明天开始也许我就不会让你再来了。”
蒋芷纯松口气眨着眼,看着纪封笑:“我也很讨厌刚刚撒谎的我自己,我现在可舒服多了!”
她试探地坐到纪封身旁的沙发上去,那样子像个刚做错事想要讨大人欢心的纯真孩子。
纪封看着她,眼尾微动,身体不自觉地想要向一旁撤动。但最终他克制住了。
蒋芷纯见自己的举动没有被抵触后,彻底开心起来。
*
过了两天蒋芷纯再来时,带来了一只绝顶好看的布偶猫咪。
她把猫咪抱到顶楼后,连一向不怎么喜欢带毛生物的纪封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只在猫界能够祸国殃民的主。
但他依然对这只绝色猫没什么反应,表现冷淡,甚至想赶它出自己的地盘。
“怎么带只猫过来?”他问蒋芷纯。
蒋芷纯用脸蛋蹭着怀里猫咪的后背,告诉纪封:“前两天不是有个婆婆晕倒了,就是我让他们把人扶进来的那个。其实那个婆婆很可怜的,她养的猫咪被车撞死了,但她接受不了猫咪死掉的事实,就认为猫咪只是丢了,然后就到处找猫。她是找猫找得心力交瘁才晕倒的。我想着她孤零零的很可怜,昨天跑了整天呢,特意挑了这只顶乖的猫咪打算送给她作伴。”
她说完眼睛亮亮的,一副乖孩子等着被表扬的娇憨样。
纪封听完挑挑眉,看看那只猫。猫和抱着她的人差不多,漂亮,慵懒,也娇贵。
他也没表扬蒋芷纯。这种男女间的小情趣在他看来极为弱智。做点事就一个求表扬另一个使劲表扬,搞得两个人的智商都不怎么高的样子,还腻歪死人。
他只淡淡“嗯”了声。
蒋芷纯没有得到夸赞表扬,略略有些失望。预想里,纪封是怎么都要夸她一句善良、或者体贴、或者难为她生在有钱人家却还能为生活在底层的婆婆着想的话。
但马上她自己给自己重振旗鼓,抱着猫咪说:“我不知道婆婆住在哪里,我想现在把许主管叫上来,把猫咪交给她,让她帮忙给婆婆带过去,可以吗?”
纪封听到她想叫许蜜语上来,眼神一动,但声音很淡地回道:“随你。”
蒋芷纯马上请薛睿把许蜜语从大堂叫上来。
许蜜语很快赶到。她很知节守礼地先对纪封问好,态度恭谨极了。问好时视线也微微下垂不直接往他的脸上瞧。
然后就转去和蒋芷纯薛睿打招呼。
纪封看着许蜜语,慢慢眯起眼睛。
蒋芷纯抱着猫咪走到许蜜语面前,告诉她这只猫咪是打算送给婆婆作伴的。
许蜜语错愕了一下。
那猫咪眼睛蓝得像海洋,毛色润泽,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贵重小猫咪。这种小猫咪适合养在大小姐怀里撒娇,但却不适合养在穷婆婆身边作伴。
她正沉吟的功夫,蒋芷纯已经快要一锤定音:“那么就这么说定了,许主管?等你下班的时候,就帮我把猫咪送去给婆婆吧。她今晚有了猫咪作伴,一定能睡个好觉了!”
许蜜语犹豫了一下,叫了声:“蒋小姐……”
蒋芷纯笑容甜蜜爽朗,打断她:“你是想替婆婆谢我吗?没关系的,千万别这么客气,能为婆婆做点事,我也很开心的。”
许蜜语怔了下。她并没有要道谢的意思啊,其实……
“蒋小姐……”
她的话再次被蒋芷纯打断:“哦对,猫咪的健康情况我还没有说是吧?你让婆婆放心,猫咪性格绝对的乖,还有昨天我也带它去打过针了,身上没菌没毒,是个超级健康漂亮的小宝贝!”
许蜜语连番被打断,已经无奈得忍不住想笑了。
“蒋小姐,”这回她果断地说下去,不再给蒋芷纯打断和表现的机会,“是这样的,昨天下班之后我和另外两个同事一起去了动物救助中心,已经领养了一只小猫给婆婆送过去了,所以您这只……”
她刚顿了口气,话头一下被蒋芷纯又截了过去。
“啊?你昨天给婆婆送猫了?可是,领养的流浪猫哪里有布偶乖巧可爱啊……”
她坚持要许蜜语把布偶送去给婆婆:“好歹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为了选一只能让婆婆看一眼就喜欢上的漂亮猫咪,我昨天真的走了好多家猫舍的。”
许蜜语不想在这里因为无谓的事情耽搁太久,楼下大堂还有一堆工作等着她去做。那才是她的分内工作。待在这里帮老板哄小女孩,可并不是。
于是她直白地告诉蒋芷纯:“蒋小姐,虽然布偶好看又可爱,但它真的不太适合婆婆养,婆婆养不起这么贵重的猫咪的。”
蒋芷纯脸上浮现出孩童般清澈纯真的疑惑:“婆婆怎么会养不起猫咪?”
许蜜语告诉她:“因为婆婆买不起猫粮。”
蒋芷纯立刻惊讶地张大眼睛:“买不起猫粮?那婆婆给猫咪吃什么?猫咪,不都是吃猫粮的吗?”
许蜜语告诉她:“乡下的小猫一般都会喂些吃剩的米饭白粥馒头什么的,还有一些便宜的小鱼。婆婆虽然生活在城里,但也是城中村,养猫的方式和乡下是一样的。”
蒋芷纯震惊:“天,怎么可以给猫咪吃那样的东西?猫咪会营养不良的,婆婆再困难……也不会差这点猫粮吧?”
许蜜语叹口气道:“婆婆是困难户,养活自己都很不容易,她的确是差这点猫粮的。”
蒋芷纯更震惊了:“这怎么可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啊,怎么可能会连猫粮都买不起呢?”看没有人附和她,她只好冷静一下说,“那好吧,就算婆婆买不起猫粮,没关系,我赞助婆婆好了!”
许蜜语又叹口气,已经不想再讲下去了。
婆婆需要的是一只皮实的小猫给自己作伴,而不是可爱归可爱却娇气得很、需要人铲屎梳毛喂食洗澡处处得精心伺候的小猫主子。
这件事,要跟一个不太懂得穷人是怎样生活的富家小姐讲明白,好像有点难,她选择放弃。
纪封这时开口了,许蜜语竟觉得他好像是在给自己解围。
“算了,既然老太太已经有猫了,你就把你带来这只抱回家自己养吧。”纪封对蒋芷纯说道。
蒋芷纯转去看着纪封,软软地“哦”了一声。
乖巧听话之余,还有着些委曲求全的惹人怜。
纪封却直男病发作,忽略了这时女孩子需要一点慰藉,只翻手腕看看表,然后对蒋芷纯说:“我等下要带薛睿出去开会,司机我给你留下,你可以在这吃完午饭再让司机送你走。”
蒋芷纯又哦了一声,说好的。
然后她趁着薛睿整理文件包时,抱着猫咪走到纪封面前,软软地对他说:“它真的很可爱的,真的,你摸摸它,很治愈的!”
她边说边把猫咪往纪封身前举送。
纪封低头看着被递过来的猫,皱起眉。
他实在不喜欢这些猫猫狗狗的小玩意。
猫咪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喜欢,于是立刻回敬过去一爪子——小猫趁着没人觉得它会挠人的时候,突然伸出小爪向着纪封的手呼撸过去。
蒋芷纯吓得手一松把猫一放,猫咪跳到地上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开始给自己舔毛。
蒋芷纯松了猫后就去抓住纪封的手翻来覆去地看,边看边焦急地问:“怎么样,挠坏没有?天啊,这只坏蛋猫怎么突然这么不听话,气死我了!你被它伤到了没有啊?”
纪封居然难得好耐性地由她翻着自己的手看,也回应了一声:“没伤到。”
但只有薛睿听得出,他给蒋芷纯的回答其实很漫不经心。
薛睿抬眼看了看纪封,更加确证了自己的想法——从刚刚到现在,原来纪封的眼神一直在看向许蜜语。
许蜜语在猫咪伸手去抓纪封的时候,猛地提了口气。
她发现自己好像很害怕纪封会受伤。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害怕,她制止自己去想。
然后她看到蒋芷纯抓住他的手不停翻看检查。
不知怎么,她一下子想起自己第一次无意中抓到纪封衣袖时的情景。那时他远不像现在这样温顺平静,她记得清楚,纪封当时看着自己时,愤怒又抵触,就好像他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碰到了一样。他还冷冷地吼她问:谁允许你碰我的?
而现在对于蒋小姐的碰触,他很甘之如饴。
她不许自己在心里把某种感受发散开,她遏制自己去胡思乱想。
抬眼间她看到纪封在看向自己。她连忙笑了下,又顺势对他弯腰行礼,说句没什么事她就先下去了,然后转身离开。
纪封看着许蜜语撤出去的背影,又皱了皱眉。
今天从她一出现在这套房里,他的注意力好像就若有似无地绕在她身上。
他总觉得她现在像有两个人格,一个是恪尽职守的员工,懂礼貌识大体到了几乎刻板的程度。另一个是那晚在酒吧里的性.感女人,放肆恣意,鲜活有趣。
可是出了那间酒吧之后,她的另一个人格就被她收起得严严实实。
于是当她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总想看透她刻板守礼的人格下,什么时候会藏不住那个“夜遇”里的肆意人格。
但她居然没什么破绽,让他几乎要怀疑,那晚和他一起喝酒的女人,是另外一个叫许蜜语的人。
纪封看着许蜜语离开的背影消失掉,回了神。
低头发现蒋芷纯正抓着自己的手翻来翻去地看。
他立刻抽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