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蜜语一进到“夜遇”里面,就感觉踏进了另一个世界。
音乐声浪一阵比一阵激昂,带着冲击力轰在人脸上,轰得人精神一震。
她走进酒吧后,立刻就有服务生为她领路到剩余不多的卡座。
服务生帮她选定的卡座前后都已经客满,看样子是群前卫爱玩的年轻人。
许蜜语刚坐下就听到有人冲她吹口哨。
她还是没理,翻着酒单点了杯薄荷冰酒。服务员收了酒单走开了。许蜜语身旁的沙发突然凹陷下去。
许蜜语看到一张已经喝红了的脸,和一头粉红色的头发。
看起来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眼神和气质都不太正经。
粉红头发边对她发出邀请,边往她两条腿上看,还打了声口哨:“真带劲!美女,第一次来吗?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
许蜜语冷淡地告诉粉红头发,自己不是一个人,朋友马上就到,并请粉红头发回去他自己座位那边。
粉红头发像喝高了听不懂人话,非但不走,还上手想拉许蜜语。
但他手爪子刚要碰到许蜜语手臂时,就被人一把抓住了。
紧跟着响起一个泼辣的女声:“赵大少爷,这是喝了多少啊?就又开始犯骚扰漂亮姐姐的毛病了?咱俩之前是不是说好了,你再犯这毛病以后就别来‘夜遇’了?”
赵兴华哎呀呀咧着嘴地叫,刚才的酒蒙子劲儿没了一大半,整个人都清醒起来:“琪姐琪姐!老板老板!饶命啊,快把我手松了吧!我这不是看姐姐漂亮,没忍住么,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
女老板松了手,对他喷了句:“上一边玩你自己的去!”
赵兴华赶紧跑回自己那一桌,继续和一起来的狐朋狗友喝酒。
赵兴华咬着后槽牙:“等着瞧!就算我拿不下,等会儿我干哥来了也一准把她给拿下了!”
朋友好奇地问他:“你和那人刚认识几天啊?干哥都叫上了。”
赵兴华神气地说道:“我哥不是给他招去做助理了吗,他对我哥挺满意的,就让我叫他干哥了。”
朋友羡慕道:“真好,我也想有这么个有钱纨绔的干哥哥!”
这一边,酒吧的女老板把赵兴华赶走后,把托盘里的酒放到桌面上推给许蜜语说:“喏,您的薄荷清酒。”
舞池灯光一阵耀眼,正好照亮女老板的脸。
许蜜语看着那张脸,忽然瞪大了眼。
舞厅灯光又暗了下去,随着音乐起伏而明明灭灭地闪动。
许蜜语听到女老板在对自己说:“第一次来吧?这里什么人都有,你第一次来的话应该叫个伴。再有人过来骚扰你,你就按铃找我。”她交代完就要走。
许蜜语赶紧叫住她:“请等一下!”
女老板站住回身,疑惑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许蜜语站起来,凑近她,看着她的脸问:“你,是李翘琪?”
女老板闻声愣住,拉着许蜜语往卡座外走了两步,借着舞池闪动的灯光看清了她的脸。
“许蜜语?!”
她也惊奇地叫了起来。
“怎么是你?你好像变样了,好纯欲风啊!怎么就你自己来的,你老公呢?”
*
许蜜语看着李翘琪,看着这位大学时的同窗,也是曾经的同宿舍室友,一时百感交集,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曾经她们关系亲密无间,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抄作业一起去逛街。
她们两个人,一个性子软弱,一个泼辣不好惹,互补在一起,是对再契合不过的好朋友。
只是这种好朋友关系,却只维持到许蜜语认识了聂予诚。
起初李翘琪听说她谈了恋爱,提出一定要看看她的男朋友替她把把关。
她就和聂予诚一起请李翘琪吃了顿饭。吃完那顿饭后的晚上,李翘琪回到宿舍早早就睡了。第二天睡醒后她才笑着对许蜜语说:没想到你的男朋友是隔壁名校的校草,他们学校好多女生都喜欢他,结果他居然被你拿下了,你真是为我们的三流学校争光了!
当时她还在傻乐,后来才反应过来——李翘琪怎么会那么了解邻校聂予诚的事?
再后来她和聂予诚一起吃饭,经常会叫上李翘琪。慢慢地从聊天的细枝末节里她察觉到,原来在她认识聂予诚之前,李翘琪就已经认识聂予诚了——她很早去邻校听讲座的时候,聂予诚作为学生会干部曾经维持秩序和暖场讲话。
许蜜语还察觉到李翘琪其实很喜欢聂予诚,她回想起,她和聂予诚初次相遇的那个联谊会,就是李翘琪拉着她去的。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那次,李翘琪就是奔着聂予诚去的,只是没想到最后是她入了聂予诚的眼。(06章)
察觉到李翘琪也喜欢聂予诚后,她陷入纠结中。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身上会上演这么狗血的剧情,她和好朋友喜欢上同一个男生。
她不敢直接去问李翘琪,你是不是喜欢我男朋友?问了又能怎么样,别人的喜欢放在心里面,她还能硬拉出来踩碎掉说不可以吗?况且李翘琪对聂予诚的喜欢比自己更早。
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情况下,她也没办法在和聂予诚出去吃饭逛街时,再像从前那样叫上李翘琪一起。
再后来,大家都忙着毕业和实习,她们越发地渐行渐远。也是那时候许蜜语才知道,李翘琪家里很有钱,她和自己这样的平头老百姓是不同的。
毕业后她们两个就好像有一种不说破的默契似的,因为一个男人,彼此保持距离,不再联系。
毕业不久她就和聂予诚结了婚,然后一直到今天,她才再次遇到李翘琪。她怎么也没想到,李翘琪竟然就是这家“夜遇”酒吧的老板。
*
许蜜语看着李翘琪,百感交集。
曾经因为一个男人就断了一份友谊,如今看来是多么的不值得。
她有些动容,看着李翘琪发自肺腑地说:“翘琪,真是好久不见了!”
李翘琪“哈”地一声笑:“还真是好久!”她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上涂着鲜红的指甲油,衬得那手和手上的动作都一起艳丽起来。那根手指往许蜜语肩头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你还好意思说好久不见?毕业之后你和聂予诚结婚,你们都没叫我去!”
“我叫你了。”许蜜语辩解了一下,“在Q.Q上。”
“哈!”李翘琪又笑一声,声音穿破震耳音乐,带着掩不住的戏谑,“毕了业谁还上Q.Q?真想叫我,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啊!”
许蜜语说:“我打了,一直关机。”
李翘琪愣了下,拍拍脑门:“哦对,我毕业吃散伙饭那天喝多了把手机弄丢了。”
她顿了顿,刚矮下去的气焰一下又升高了起来:“那你也不是百分百诚心想叫的,你要是诚心叫我去,你想什么法子也都能叫我去了。”
许蜜语看着她,平静地问:“那我当时如果真的想尽办法联系到你让你来,你真的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你敢说你不是故意不上Q.Q、不是故意换了新号码吗?当时你的潜意识里根本就不想我能联系上你,不是吗?”
李翘琪站在那半天没作声。半晌后她拦住路过的服务员,从他托盘里抢来一瓶酒。服务员冲她叫:“琪姐,这是客人点的!”
李翘琪也冲他开喷:“客人点的怎么了?我这个老板不能截一瓶吗?你再回去吧台拿一瓶不就得了!再走一趟能累死你啊?”
服务员连声说着好的好的,灰溜溜跑去了吧台。
李翘琪把从自己地盘打劫来的酒往许蜜语卡座里的小几上一墩,对许蜜语说:“不管怎么讲,你都是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好朋友,今天你要是把这瓶酒喝了,咱俩就都把过去那点事掀过去,一瓶酒抿恩仇;你要是不喝,咱俩就还像这几年一样,继续当对方是陌生人,别联系,你今后也别来我这耍。两个选项,你自己选!”
许蜜语二话不说,连讨价还价都省了,拔开酒瓶塞子仰头就喝。
*
纪封和薛睿带着井田先生和蒋芷纯很快到了“夜遇”。
服务生上前来接待,井田拜托蒋芷纯帮忙翻译:请把他们带去一个热闹的卡座。
他还笑着对纪封解释:既然来玩,当然就要找个热热闹闹的地方,您说是不是。
纪封皱眉。当然不是。这里简直吵死了。在这么吵的地方还要再挑一个热闹的位置,怕不是得把他震死。
他后悔了,几乎想扭头就走。
但薛睿却拉了拉他,然后朝着某个方向一指:“老板,看,蜜语姐。”
他抬眼望去,舞场灯光正变幻到强白刺眼,不仅把舞场里照得通亮,也把舞场外的卡座区照得清晰可见。
他看着许蜜语站在不远处的卡座旁,举起一瓶酒仰头就喝。
脖子被她仰头仰得细长,长发波浪一样披散在背上,身体曲线在夜遇里亮如白昼的灯光下,被勾勒得凹.凸毕.现。
纪封眯了眯眼。
薛睿在一旁唏嘘:“哇塞,蜜语姐今晚好辣!”
强光灭掉,整个酒吧又在明明暗暗五彩斑斓的灯光下变得时隐时现。
纪封刚刚看到许蜜语所在卡座不远处似乎有个空位子。他告诉服务生,就把他们引到里的卡座去。
*
许蜜语仰起头实实惠惠地喝起酒来。
但刚喝两口,她手里的酒瓶就被李翘琪一把夺下。
“你傻啊?让你喝你就喝!”
许蜜语笑起来,笑得有一点点娇憨。那笑容让人怎么都对她再生不起气来。
李翘琪叹息一声,拉着许蜜语回去沙发前坐下。
沉吟了一下,她问许蜜语:“你和那谁,聂予诚,你们俩怎么样了,有小孩子了吗?对了,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
许蜜语看着李翘琪,平静地笑一笑后,告诉她说:“我和聂予诚离婚了。”
舞池里的音乐正好响出一个震天的音阶,李翘琪没听清。
“你刚刚说什么?”她大声地问。
许蜜语凑近她的耳朵也大声地答:“我说——我们离婚了!”
可就在她大声喊的这个刹那,音乐又走到了一个静止音符上,同时全场灯光大亮。
全场喧嚣后的瞬间寂静,一下把许蜜语那句话衬托得像在用扬声器放声大喊。
许蜜语愣在那。
李翘琪也愣在那。
不远处的一桌,蒋芷纯也愣了一下。
原来那个许主管,离过婚的。说不上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在心里松了口气似的。自己之前高看了她一眼,从她那里甚至嗅出了一丝危机感,现在看来真是没有必要。
以纪封的身份地位和品味喜好,他怎么也不至于对一个离过婚的大龄女人有什么的。
蒋芷纯放下心来。一直无形悬在胸口间的一点戒备和在意,此刻全都卸下去了。
音乐声又响起,灯光也变明为暗,光球闪烁,满场都是明明灭灭的灯红酒绿。
李翘琪已经缓过了神,瞪着许蜜语唏嘘起来。
“想不到你们已经离婚了。”顿了顿,她坦白地说,“其实,当年我也喜欢他。”
许蜜语点点头:“我知道。”
李翘琪也点点头:“我知道你知道。”
说到这里,两个人竟相视而笑起来。
李翘琪问:“你们曾经感情那么好,怎么会离婚的呢?”
许蜜语回答她:“聂予诚和他的年轻女客户好在一起了。”
李翘琪极度意外:“他婚内出轨?”
许蜜语轻轻点点头。
“刚离婚的时候我很怨恨他。”但现在,在她努力改变自己的过程中,她从自己身上也发现了问题。她的婚姻的确是受到了原生家庭的拖累,她也的确是没有和原生家庭摆清关系,才导致婚姻的最终失败。“不过现在,我觉得我也有问题,我没有处理好我娘家那边的事情,让他们对聂予诚提了很多无理要求。”
李翘琪扬着声说:“可不管你娘家那边怎么过分,这也都不是婚内出轨的理由。他实在受不了可以先离婚,离完婚之后再找别的女人给他慰藉啊!”
许蜜语看着李翘琪,心叹她真是一个摆得清的女人。
李翘琪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许蜜语。
“现在回想,我们当年因为这么个男的,互相刻意疏远彼此,真是够多余的。”
两个人碰碰杯,相视一笑,双双仰头把酒一饮而尽。
过去种种好像就着这杯酒,都烟消云散掉了。
许蜜语感觉自己的胃和身体都被酒精蒸腾得热乎乎的,连思绪也是。
她想有些事就是这么巧,她打算出来给自己找点娱乐、找点交际圈,没想到老天爷效率这么高,一下就让她撞上了大学室友,曾经的好友闺蜜。
她这都应该算是心想事成了吧?
许蜜语由衷地笑起来。
李翘琪突然抬手捏许蜜语的脸:“还跟以前一样,一笑就能夺人魂儿似的媚气。怎么离婚也没让你会勾.人的道行受损呢?”
许蜜语不由愕住,指着自己问:“我?会勾.人?”
李翘琪气急败坏似的用力捏她脸一下才撒手。
“瞧瞧瞧瞧,你这种对自己优势一无所知的女人,真是可怕!”
许蜜语又笑一下。
她环顾这间热闹的大酒吧,对李翘琪说:“你真厉害,三十岁就能开这么大的一间酒吧。”
李翘琪一摆手:“这哪是我厉害,是我爸妈厉害。是他们给我的钱。”
顿了顿,她问许蜜语:“我这酒吧开了好几年了,你怎么才来?”
许蜜语笑道:“没离婚的时候前夫不让我进酒吧,说这地方不正经。”
李翘琪呸了一口:“真是直男癌。你说我年轻时候怎么能喜欢上一个直男癌呢?我一定是有点眼瞎。”
许蜜语笑着摇头:“我不也是一样。”
“那你现在来,是想跟你前夫对着干?”李翘琪又问。
许蜜语摇头:“不是因为他。我只是想改变一下我自己。以前嘛,我把日子过得,嗯……”
她顿了顿,想着这话应该怎么说才能贴切表达出她的想法。
“……嗯,以前我把自己过得太听话太闭塞了,渐渐地就连自我都失去了。现在我想试着活出点自我,也活出点自己的风格,所以,”她看着李翘琪,指指自己的红唇,指指自己性感的V型领口,又指指自己及膝裙摆下露出来的白花花的小腿,眼底亮亮地说,“今天我就很想造作一下。”
音乐忽而又激昂起来,好像在衬托着许蜜语和李翘琪此刻的心情。
李翘琪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对许蜜语伸出一只手:“走,我这就带你造作去!”
*
李翘琪拉着许蜜语走进舞池里面。
震天响的音乐里,她教许蜜语怎么造作出过瘾舞姿来。
许蜜语学得很快。她发现只要把韵律节拍找对,再循环做几组动作,自己也可以成为舞池里的速成舞者。
她跟随李翘琪在音乐里一起摆动自己的身体。
越摆好像越能够和节拍契合在一起似的,又开心,又痛快。
李翘琪凑头过来,贴着她的耳朵,在音乐声里抢出点音量来对她说:“许蜜语你就是个小妖精!你说你不会跳舞,可你看你现在扭的,都要把旁边男人的魂儿给勾走了!”
许蜜语愕然地顿了顿,转头四顾一下,发现果然有好多异性正在她周围围着她跳舞。
她先是有些无措,但马上学着让自己坦然下来。她看着李翘琪有些畅快地笑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么有吸引力。这感觉真的是太好太好了,这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人老珠黄的离异怨妇,她还可以活得很精彩。
不远处的卡座里,在昏暗又闪烁的光线中,隐藏着几个人的眼神。
纪封不知怎么,眼睛扫过舞池后,视线就被那个波浪长发紧身黑裙的女人抓了过去。
他看着她在变换交织的灯光和震耳刺激的音乐里,摇摆身体,轻舞手臂。
不知怎么胸口就有一点透不过气,让他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似的。他皱起了眉。
耳边响起薛睿企图压倒音乐的大声说话:“老板您看那边!看舞池里,蜜语姐正在那边跳舞呢。我噻,她今天可真辣!”
纪封从桌上拿起一个酒杯,直接塞进薛睿嘴里,杯子的玻璃璧碰在薛睿的牙齿上,硌得他嗷嗷地叫,再也顾不上点评。
但薛睿的声音弱下去了,井田的声音又扬了起来。
“舞池里那个波浪长发的美女身材真是超级棒,腰那么细还有那么大的胸,真是极品,我要过去认识一下!”他用日语大声地叽里哇啦地说。
纪封直接转眼看向他。
他本意想找点什么由头制止井田过去找许蜜语,但出口的话却扭曲成:“你找她干什么,她刚才自己大声说自己离过婚的。”
他的话让蒋芷纯在一旁又默默安了安心。她再次确定,纪封是不会看得上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的。而这次的信心,不是靠她猜测,是纪封亲口传递给她的。
井田先生却哈哈大笑,回答纪封说:“纪总你认识她?哈哈,怕什么,我又不打算跟她结婚,就是认识一下开心开心嘛。”
他说完起身就要往舞池里走。
纪封一把拉住他。
井田疑惑看他,纪封也疑惑问自己,他这是在干什么。
“如果她拒绝你,”纪封顿了顿,正色说,“你不能勉强她。”
井田愣了愣,说了声当然。纪封松手,他挤进舞池里去。
薛睿喝掉纪封强塞进他嘴里的酒,放下酒杯,一转头就趁着灯光明亮的一瞬看到纪封的眼神无比冷峻犀利地盯着舞池某处。
他转头看向舞池,灯光暗下去,他确定不了纪封到底在看着什么。
转回头再看纪封时,灯光亮起,但他的眼神已经恢复如常。
薛睿总觉得在刚才明暗交织的两个瞬间,他看到的是两个不同的纪封。一个是平常的纪封,一个是和平常远远、远远不一样的纪封。
但到底哪里不一样?刚刚的烈酒冲钝了他的神经,让他一时之间参悟不出。
舞池里,井田挤到许蜜语身边,用音调奇怪的中文打招呼:“你好!”这是他仅会的中文,接下来他又开始叽里哇啦说起日语,“能和你认识一下吗?我们一起过去喝一杯怎么样?”他边哇啦边做邀请喝酒的手势。
许蜜语瞪大一双眼睛,满脸的懵懂,一副活灵活现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井田换上英语,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许蜜语还是懵懂摇头,像个傻瓜美人一样。
卡座里的纪封看到这一幕,无声地撇着嘴角一笑。那一笑里竟流露出一丝松口气似的。同时好像一种莫名紧绷着的力量、一种好像随时要冲出去的力量,也松懈了下来。
——她真是长本事了,连扮猪吃老虎都会了。
纪封在心里戏谑地想。
井田开始用肢体卖力比划:
能不能、请你、过去那边、一起喝一杯——他指了指舞池下的卡座,灯光一闪间,许蜜语看到那个卡座里,居然正坐着薛睿、蒋芷纯,和……纪封。
她不由怔了怔。
她的视线几乎是对撞上纪封的视线。所以他应该在她看向他之前,就已经看到她了。
而这个日本人,指着纪封那一桌,很明显他是和他一起来的。她想起前两天听薛睿说起过,最近要来一位日本客户,到时可能还需要她帮忙接待一下。
所以,眼前这个日本人是和纪封一起来的合作客户。
所以,他就那么乐见其成地看着他的日本客户过来对自己撩骚吗?
这一刻许蜜语说不上心里是种什么感觉。她也不想去深究这种感觉的成分。
她收回眼神,对日本客户继续一脸懵懂地摇头再摇头。
她傻笨笨的样子直接把日本人搞得没了耐性失去了兴致。他没好气地说了声算了算了,转身回去了卡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