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纪封正式接管了斯威酒店。
虽然只是家酒店,但也是正主换人,许蜜语莫名就觉得这有些像过去时代的王.朝更迭。
星纪集团的老板再吃进一家五星酒店,免不了要收到好多采访邀请,一如既往,纪封自己并不出镜,通通交给他集团旗下的公关部发言人去处理。
酒店内部也波涛暗涌了几天,所有人都开始努力回忆,自己对顶楼这位贵宾有没有过怠慢的地方。
餐饮部的送餐员李昆仑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连很多管理层的领导都开始请他喝茶吃点心,尤其是通过裙带关系进入酒店的大小领导们,知道魏思源大势已去,一个个惶恐不安,企图从李昆仑那里打探出新老板的性格和喜好,因为之前一直是他在帮这位新老板送餐。
但他们的打探并不能挽救他们的职务。
纪封上任后,首先做的事就是针对之前发现的各种问题对酒店内部管理进行优化整合。
那些依靠裙带关系进入酒店成为管理人员的,只要发现其德不配位,通通拿下;曾有中饱私囊情况的在位者全都交给集团纪.委去清查处理;不完善的规章制度通通更替为集团的制度,由集团进行统一严格的管理。
纪封特别要求每一位在职人员都要做到各司其职,高位管理者不可以胁迫低位职员做任何超越职位边界的事,比如陪酒,如有发现,必定严惩不贷。
斯威酒店原来就像个华丽的花架子,外表富丽堂皇,内部管理混乱。
现在经过纪封大刀阔斧干脆利落地修理整顿,酒店的内部骨架一下变得扎实牢靠起来。
许蜜语一边旁观着酒店这次变革式的飞升,一边更加感叹纪封的真实实力。
他当真不只是一个顶楼挑剔住客,他更是个能让问题企业重焕新生的魔术师。
和他的强大能力相比,他再难搞的性格都变得不怎么是问题了。
这期间,薛睿终于找到一位新的大厨,因为和之前走掉的陈大厨师出同门,所以他做的东西,纪封吃得下去。
但纪封私下悄悄觉得新厨子做的很多大菜,尽管工序复杂卖相好看味道也不错,可其实并不如许蜜语烧的简单家常菜更下饭。
不过他不想对一个女人过度依赖,所以还是让许蜜语走了。
从此许蜜语不必再到顶楼照顾纪封的饮食。她轻松了好多,但隐隐地也有些怅然若失。她想这也许是因为她再也没有高昂日薪可赚的缘故。除此之外,一定没有别的更复杂的原因。
秋雨季总算过去了,星市不再日日阴雨,天气渐渐晴朗起来,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松快起来。
纪封终于可以不依赖许蜜语的录音就能睡着了,也找到了新的厨子替代她。他在生活中对她的那点依赖终于可以彻底解除。
不知怎么,他为此大松一口气。仿佛如果依赖不解除,早晚会有什么不妙的大事发生。但不妙的大事到底是什么,他压制着潜意识不去仔细深究。
她之前以为那天傍晚纪封替她出头,告诉冯凯鑫:你不能开除她,她不是你们部门的人,就在刚刚,她被调入前厅部了。
——她原以为这句话就是说说的,是当时话赶话赶到了那里。
可万万没想到,纪封居然随口说说的话也要说到做到,后面她真的被调入了前厅部,且还不是以普通员工的身份。
前厅部原来的前台主管是靠着和某位高管有亲戚关系特招进来的,高管又是和冯凯鑫一样,是靠着和魏思源有些亲戚关系才位列高管的,这两个人的能力也和冯凯鑫一样,真本事基本没有,把好好的事情搅和得乌烟瘴气的能耐倒是很大。
纪封接手酒店后,要求清查裙带关系和失职人员,一下把这个高管以及靠他进入酒店前厅部的前台主管都清查掉了。
这之后他就点名要许蜜语去前厅部顶前台主管的缺。
接到调令后,许蜜语没忍住,拜托薛睿向纪封询问,这样调动她的原因是什么。
薛睿给她带回的答复是:“纪总说,按照你的条件——会几门外语、又是本科毕业,学习能力又强,如果任由你自己对自己稀里糊涂地定位,一直在客房部待下去,对你来说有点屈才了。你应该到前厅部锻炼锻炼,接待客人什么的也正好用得上你的语言特长。”
许蜜语听完这些话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悸动。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这样被纪封看得起。这让她意外又感激。
从前她只想着不能再萎靡下去,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却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职业规划,她只知道要做好眼下分内的工作,但从来没思考过她未来的职业晋升道路是怎样的。
现在纪封的安排敲醒了她——她应该去做可以让自己的能力得到最大发挥的工作,她应该沿着这个方向努力去提升自己。
有了这样的觉悟后,她告诉自己,希望未来的下一次调动晋升,不再是别人给她安排的,而是她自己找准了方向,自己用成绩和能力主动去得到的。
眼下,她铆足了劲,提醒自己得好好表现好好干。她一定得在新岗位做出成绩来,才不辜负纪封对她的这番调动和肯定。
许蜜语在任职培训结束后,又由大堂副理亲自带教了两星期,便以前台代理主管的身份在前厅部正式上任。
她又换了一身新的制服,比之前的制服更漂亮修身。新制服像在标志着前厅接待人员和客房人员的稍许不同——作为前厅人员,她们是进店客人接触最早、接触最多的人,某种程度上说她们代表了酒店大部分的门面,所以她们的妆容衣着更精致也更靓丽。
新制服的腰身把许蜜语的线条掐得更加柔韧优雅,包臀裙齐在膝盖上,配上高跟鞋,衬得两条小腿越加纤细笔直,每一步走出去,连许蜜语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变得优雅有致和摇曳生姿。
正式调任那天,许蜜语回到客房部和从前的同事们告别。所有人都很舍不得她,但也都为她感到高兴。
柯文雪因为舍不得她,差点有些哭唧唧:“蜜语姐,我和你的关系刚好到掏心掏肝,你就要去别的部门了,你去了之后可别忘了我啊!”
尹香也有点眼眶发红,问许蜜语:“那你去了新部门以后,还会给我们卤肉吃吗?”
尹香又问:“那以后你会经常回来看看我们吗?”她问出一种生离死别的味道。
一旁的罗清萍受不了了:“她不还住在宿舍吗,宿舍不就在我们隔壁不远吗,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搞得就像她去天边了似的?”
许蜜语一想,可不是,于是就忍不住有点想笑。伤感的气氛一下就被破除掉了。
罗清萍终于如愿以偿,接替她的位置当上了领班。
做了领班的罗清萍心情好得不得了,连带着对许蜜语的笑脸都变得不计前嫌的温暖。
她对许蜜语说:“虽然你工作时间不长,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其实你比我更有能力做领班。我之前在你身上也受到不少启发,比如想要当一个能让别人都服气的领导,得该要怎么做。不过前厅部不比我们客房部,那边的人其实比我们的脾气更大弯弯绕也更多,你刚过去,可能也得需要一段时间磨合才能融入。但不管怎么说,祝你好运,以你的能力和人格,这份代理主管的职务你值得,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融入前厅部的。”
这是罗清萍对许蜜语说话最多的一次,也是最真诚动容的一次。许蜜语有些感动,对罗清萍很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到了新部门以后,许蜜语很快就发现,罗清萍说的一点没错,前厅部虽然是个每天都对顾客笑脸相迎的部门,但对于她的加入,前厅部员工却并没有准备出那么多真诚笑脸给她,甚至她能清楚感觉到,那些人对她是有排斥和看法的。
她也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态度。
他们大部分人都在前厅大堂目睹过自己的离谱母亲来酒店大闹特闹的那场闹剧,他们因此对她已经有了某种不好的印象了。他们也目睹过当时还不是酒店老板的纪封是怎么帮她摆脱她离谱母亲的闹剧纠缠的。
他们都知道新老板对许蜜语这个离过婚的女人,有某种很特别的器重,他经常叫她上顶楼去、时不时替她解围、现在还让她空降。
虽然她原来就是楼层领班,现在调动到前厅部做代理主管,次序上似乎也很合理。但在前厅部员工的眼中,却不是这样看的。
在他们看来,许蜜语属于靠着和新老板的某种离奇关系空降——这种关系倒是应该和感情无关,因为以纪封那种条件他怎么也不会选择一个比他还要大一点的离婚女人;所以八成是纪封有什么把柄交代在了这女人手里。
于是凭着这样的关系,纪封让许蜜语直接空降到了前厅部,而且一上马就是代理主管——虽然是代理的,但这只不过是目前许蜜语工作时间短、资历浅的一种合理化说辞,后面她代着代着就能顺理成章变成正式的了,流程上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另外他们还听说这个许蜜语之前当上客房部领班,就是被酒店原来的高管做了空降式提拔。
后来那些原高管们都被新老板肃清了,但许蜜语居然没受到丝毫牵连。
而现在,她不仅没受到牵连,甚至还能再一次获得空降式提拔,这简直有些玄幻。
在这种觉得疑惑和离奇的状态下,前厅部里不只前台部门的员工对许蜜语不太服气,连其他各岗位部门的员工对她也都是充满质疑和抵触态度。
许蜜语很快就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新手下们对她有着很明显地抗拒,他们对她的态度也有些阴阳怪气。
他们对她的人不服气,对她的话也不太听。
她吩咐答应得好好的,做却不怎么做,很游刃有余地玩着消极抵抗。
许蜜语想罗清萍给她的提示没有说错,相比于客房部,前厅部更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这里的人果然弯弯绕更多,表面笑得美好转身翻白眼的本事也更强。
这天前台服务员又对许蜜语交代的事情阳奉阴违,害许蜜语背了锅。
她心情变得有些不太好。
她不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她是像之前在客房部那样,先抓住每个人的小辫子再怀柔好些,还是干脆暴力解决用职权直接压人好些。
如果还用老办法,难免要忍辱负重很长一段时间;而且前厅部的员工都很精明,也未必能叫她摸得着把柄错处。
可如果直接靠级别用职权暴力打压对自己消极抵抗的人,又很容易引起所有人的团结一致,从而集体对抗她。
她初来乍到,脚跟还没站稳,又被所有人集体抗议的话,就算她给纪封做过饭,纪封也不会愿意过多维护这么一个无能的人吧。
所以该怎么做,来改善这种局面呢?
*
许蜜语趁着中午休息时,去到酒店二楼的露台吹风散心。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秋雨季过去后的空气都是清透怡人的。
她站在露台上,仰起头,闭上眼睛,使劲深呼吸,无声代谢着不太好的心情。
几次深呼吸后,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许蜜语把手伸进制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来。
她撕开包装纸,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希望它能给自己带来一点愉悦和力量。
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那已经刻进音调音色里的淡淡嘲讽和嫌弃,听起来那么叫人熟悉。
“你到底要站在那挡我的阳光挡多久?”
*
许蜜语闻声一怔,立刻回头。
她一下就看到身后茶室外面的藤椅上,正坐着在那喝茶晒太阳的纪封。
秋雨季过去了,他好像很喜欢在这里吹风晒太阳,她听到别人很兴奋地说过好几次:“我刚刚看到纪总在二楼露台晒太阳了,我们的新老板真的好帅啊啊啊!”
——这次居然让她也遇到了。
她想那些人说的没错,纪封靠坐在阳光下的藤椅里,叠着腿,品着茶,对茶的味道有点嫌弃偏又饮得很恣意,好看的眉眼只淡淡轻扫一下,都好像伸了只手在撩人一样。确实怎么看都是帅的,连他那些嵌在眼尾里的淡淡嘲讽,看过去都好像在给他平添一种别样的性.感。
只是他现在的眼神看起来很不悦,因为被人打扰到了晒太阳。
想到自己刚刚又是仰头又是深呼吸做吐纳的样子,都被身后纪封尽收眼底……许蜜语立刻头皮发麻替自己尴尬起来。
她刚才看起来一定很中二。
为了化解这份中二,她问了声“纪总好”之后就想转身开溜。
纪封却叫住了她。
“站住。”
许蜜语只好站住。
“回来。”
许蜜语只好把已经逃开的两步又走回来。
“在新部门待得怎么样?”
许蜜语听到纪封竟这样问自己。
*
秋雨天一过,纪封就开始了报复性地晒太阳。他时不时就会下到二楼露台的茶室外,把薛睿使唤出去,然后自己一边品着味道极其一般的碧螺春,一边悠哉哉地晒太阳,三五不时地还能听一听同样来露台饮茶聊天晒太阳的顾客对酒店的一些看法。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明媚却又不烤人,他下到露台来。
刚把端上来的碧螺春喝下一盏,面前阳光就被挡住了一整条。
他皱眉抬眼,看到前面是一个女人背影,穿着前厅的制服套装。阳光投照下,合体制服勾勒出一幅极好的身材,纤瘦高挑,背挺腰细。尤其两条腿,长直匀称。而那两只脚踩在高跟鞋上,更在视觉上拉长了那双顶漂亮的腿。
纪封微眯起眼。
这副背影竟然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女人每换一身制服,都好像更匹配她一点似的,好像制服在带着她走向她该走的晋升之路。
只是他知道,这女人到了新部门后,似乎还没有打开局面。
他看着她站在自己面前老半天,又是仰头又是深呼吸,好久都不动一动地方。
他都快给她的不自觉和迟钝气笑了,于是没好气地开了口,问问她到底想挡他多久。
但他隐约知道,自己想问的其实不是这句话,他想知道的也不是这问题的答案。
——他其实是想亲口听她说说看,她在新部门待得怎么样。
他想知道她会不会诉苦,又或者会不会趁机求他帮忙。
如果是这两种情况,他想他可能会再次开始讨厌她起来。
他和她没有那么熟,她只不过是给他做了一阵子饭而已,他也顺手帮过她的一点小忙,但这不代表她可以认为他们之间没有距离,没有边界。
如果她出现上面两种情况的一种,说明她没有自知之明和边界感。那么他就可以继续肆意地讨厌她了,就可以把她最近一段时间动不动就突然冒出在他脑子里的现象解释为是她得寸进尺。
他面无波澜地等着听她的回答。
“我在新部门,待得挺好的。”她微笑着这样告诉他。
纪封嘴角溢起淡淡一抹笑。
很好。居然不是诉苦。
“但我怎么听薛睿说,你待得不是特别好呢。”
他再引诱一下,看她刚刚的回答到底是不是战术性拉扯,他要看看她这回会不会顺水推舟地倒苦水。
“毕竟我才到新部门不久,偶尔和大家磨合得不好,这很正常,可能是让薛助理有点误会了吧。纪总放心,我已经就快要适应新部门的一切了!”许蜜语依然微笑着回答。
纪封微眯了眯眼,抬手给自己又倒一盏茶。
饮一小口后,他开始不动声色把话题往另外一个沟里带。
“不需要帮忙吗?”
他抬眼看着许蜜语,用一种她可以求他试试的眼神,诱导着她。
但许蜜语却立刻摇头,果断拒绝:“不用帮忙的,千万不用。”
纪封挑眉。
她看起来倒真的像在求他,千万不要出手帮她。
“怎么,你自己搞得定?”
许蜜语一点头:“一定得由我自己来搞定。您之前说过的,想被人看得起,人就得要靠自己。”
纪封又不动声色地挑挑眼角眉梢。
她没有再次变成令他讨厌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放心了,还是失望了。
不过看她懂得了自强自爱,他心情倒有些好,干脆放下茶盏,对她免费大放送一个锦囊妙法。
“你记着,有的方法,第一次使用效果很好,却不一定可以再用一次。前厅部和客房部,员工性格不一样,对客房部用着好用的方法,对前厅部却未必有效。所以与其靠抓错处遏制对方,不如靠能力服众。”
许蜜语听着纪封的话。
她忽然发现,纪封似乎在启发她,该怎样在前厅部打开局面,融入新的工作群体——他在教她,让她靠能力和本事说话,只要让前厅部那些人知道,她确实是有能力胜任主管职位的,她们自然就会服气她、听她的话。
刚刚还在困扰她的问题,现在一下子就化解掉了。
许蜜语觉得豁然开朗,连心情也像天气一样,顷刻变得晴空万里。
她开心之余,忍不住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笑着递给纪封说:“我知道怎么做了!纪总,谢谢您的启发,请您吃这个!”
她在晴空朗日下,笑得灿烂又开心,整个人都变得明媚晃眼起来。
纪封看着她对自己忽然绽放得极致灿烂的笑容,心神一晃。又看她伸手递给自己一块巧克力,不由眯了眯眼。
她把自己笑得这么美,然后送他一块,巧克力?
他对这东西,警惕得要死。从前上学时总有女孩过来向他告白,她们无一例外都是捧着一盒巧克力来。后来据薛睿说,这东西就是女孩专门送给喜欢的男生当做.爱的告白的玩意。
她为什么要送他这个,还要在送的时候对他故意笑得这么灿烂这么好看?是在离开顶楼后,越过边界喜欢上他了,然后不动声色地想要勾.引他??
这段日子里,她是不是经常会在脑海里出现他的影子,吃卤牛肉时想起他,睡不着觉时想起他,读英文时也想起他?
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她完全应该克制她自己。
她怎么可以放纵她自己喜欢他、肖想他、企图勾.引他?
真是岂有此理!
纪封连眉心的川字纹都皱出来了。
这女人竟随手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巧克力。她这不就是已经提前很久就准备好的么?
刚才他叫她时,她回头看向他的眼神,明显就是充满光芒和惊喜的。
“你知道女的送男的巧克力是什么意思吗?”纪封看似情绪平板无波地问了句。
许蜜语怔了下:“啊?”
一块巧克力而已,一口小零食而已,能有什么意思??
纪封看着许蜜语,又眯一下眼睛。
这是什么?明知故问?装疯卖傻?欲擒故纵?
纪封看了眼许蜜语手里的巧克力,眼尾一挑,直接冷声说道:“拿走,别给我。”
*
许蜜语带着疑惑心情回到前厅部。
她觉得刚刚纪封突然变得有点奇怪。
好心给他吃糖,他不要就不要,干嘛要表现得刚刚好像她要对他投.毒似的警惕。
但她来不及想更多,因为她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从酒店正门正走进大堂。
第一眼时,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再定睛看过去两眼,她发现没有错,走进来的那个贵妇人,就是聂予诚顶头上司胡图的太太。从前为了帮助聂予诚的事业,她经常去胡图家里,给他太太送卤牛肉吃。
只是自从离婚后,她就再没去过了。
许蜜语向着胡图太太迎上去,微笑着问了声好。
胡图太太看她第一眼时,怔了一下,看清她的脸后,先是有些惊讶,但马上笑起来,热络络地说道:“哎呀,是你啊小许!好巧,居然在这遇到你。哎呀不过说起来,你们又该给我送卤牛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