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蜜语你那张嘴对着我...)

除了要收回的藏品数量有那么一点点小出入外,剩下部分纪封和日本客户谈得很快很顺利。

会谈完毕送走日本客户后,等电梯回顶楼时,纪封忽然回身问许蜜语:“日语除了会听也会说吗?”

许蜜语点点头,直接用日语回答:“是的,可以说一些。”

“除了日语和泰语,还会什么语言?”纪封又问。

“还会英语,但不算精通,撞了大运才过了六级,但我觉得我实际水平达不到六级的。”许蜜语有点心虚地回答着。

但她看到纪封挑眉对薛睿问:“她刚才这个话,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说的什么凡尔赛?”

许蜜语以前天天待在家看剧刷网,这些网络流行语她听得懂。

她赶紧想解释自己没有凡尔赛的意思,但纪封打断她,又问道:“你怎么会这么些门外语的?”

许蜜语这回斟酌了一下才敢回答,就怕答案又有凡尔赛的嫌疑:“我在大学的时候学的就是语言,但说实话学得并不精,就是勉强可以毕业的程度。后来我经常在家刷剧看,泰剧日剧美剧都刷,时间久了,好像就越会越多了。但我这个程度应该也算不上是‘会’,就是能听懂一些吧……”许蜜语虚虚地回答。

她从来也不敢觉得自己是掌握了三门外语,只能算粗懂而已。

纪封马上又转头对薛睿说:“听见了吗,人家一边说‘不会’,一边听得懂三门外语。你呢?你只会英语日语两门。你什么时候也赶紧把泰语给我搞明白了?”

薛睿的笑容就像一层假人皮一样,挂在脸上。

纪封又转头看回许蜜语。电梯到了,叮地一声,缓缓开门。

在梯门缓缓打开的过程里,纪封看着许蜜语问:“其实你会的东西很多,可你怎么愿意到酒店来做客房服务员?”倒有些屈才了。

“啊?”许蜜语意外,“我会的东西……多吗?”

她从来都觉得自己除了会做家务之外,一无是处,会的那点语言也是只够看剧的程度。当初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想能有个活干着,能赚些工资把自己养活了就好。那时她好像除了做服务员,确实也想不到自己还能干点别的什么,而且连大姐都告诉她,她干服务员不算委屈了她。所以她就踏踏实实地来做客房部服务员了。

可听了纪封刚刚的话,她忍不住想,原来她在别人看来,竟是比自己所了解的自己要好的吗?

她一下就有点开心,这些开心涌进眼底,让她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纪封看了看双眼突然变得一亮的女人。他转正身体,笔直走进电梯里。眼前女人比所有人都更加低估了她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许蜜语还开心地微怔在原地,仿佛不相信纪封刚刚可能又对自己释放了点肯定。

薛睿跟进电梯里去,又叫了她一声。她赶紧跟上去。

看着梯门慢慢关合时,许蜜语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

她忽然发现,她埋头大半天翻译出来的那份中文版文件,在会谈中好像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

所以要她翻译那份文件的意义是什么?

直到跟着纪封进了套房时,她还在思索着这个不得其解的问题。

思绪之外是纪封说话的声音。她回回神,发现纪封和薛睿都在看向自己。

纪封微蹙眉尖正显得不耐,薛睿满手都是文件地赶紧告诉许蜜语:“蜜语姐,纪总想喝茶,我这松不开手,得你帮忙去弄一下。”

等她端回茶壶,给纪封斟上一盏碧螺春,她听到纪封嫌弃地说了声:“浓了。”

许蜜语赶紧说这就去重新泡一壶来。

纪封却叫住了她:“这次算了,你下回注意点。”他嫌弃吧啦地喝着茶,忽然一抬头,问许蜜语,“我刚才叫你的时候,你在那出什么神呢?”

他声音有些冷,让许蜜语立刻明白他是一个非常讨厌跟人说话时对方心不在焉的人。

许蜜语赶紧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回答到什么程度、以什么方式回答:“对不起纪先生,刚刚走神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我刚刚只是在想,您让我翻译文件,这对我肯定是个好事,它能锻炼我的能力,我也很愿意做这个工作,只是我有那么、很小的一点疑惑,就是那份我翻译了大半天的文件,其实在您和客户会谈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用到……啊我的意思是,并不是说用不到就不值得翻译,其实这次翻译还是很锻炼我的能力的……”

“有话直接说,不要兜来兜去绕圈子,说了一大堆等于没说一样。”听她说了半天的纪封,忍不住打断她。

他垂眼喝了口茶,然后抬眼,直直地看着许蜜语的面庞说道:“你再讲绕圈子的废话,我就把你送回冯凯鑫那去。”

许蜜语立刻简洁描述要点:“……我其实就是想问您,既然会谈用不上翻译后的文件,那您让我翻译大半天的意义,是在哪里……”

终究还是怕问得太直接,会惹得对面叫人摸不清喜怒规律的纪封不高兴,于是说到后面时许蜜语的声音越来越弱下去。

纪封却在听完问题后,挑起一边嘴角哧的一笑。

“既然我都对冯凯鑫说了,是让你上来帮我翻译文件的,那不总得让你翻译一下吗?”他坐在沙发上,把二郎腿翘得极度优雅,一手捏着茶杯,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眼神向上一挑,看着许蜜语慢条斯理地说道。

所以她翻译一份并不会用到的文件的意义就是,实现他说话的诚实?

许蜜语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不服气。好似被人小小地耍弄到了一样的不服气。

她从头到尾都知道纪封并不是一个好脾气好相与的人,他是高高在上的总裁,大部分时间都在俯视和嫌弃她,也许只有心血来潮时才会帮她一下。她不会因为这点偶尔的帮助就丧失掉自知之明,以为纪封对她和对别人会有所不同。

她太了解自己的卑微与平凡,这种玛丽苏般的幸运,不会降临在她这个已经三十岁的离异女人身上。

但薛睿在一旁,仿佛透过她平静谦恭的表情,看透了她藏在心里的那点不服气。

他连忙在一旁打圆场:“蜜语姐,其实这倒也不只是为了做给你们部门经理看,这份文件归档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份准确的中文翻译稿的,你其实是给我手下秘书处的翻译秘书省了大事了。”

许蜜语闻声想,这么说来她做了大半天的这件事也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毕竟可以存档用的。

虽然这点意义不是很大,但总算聊胜于无。

她刚才还绷着的心情有点松快了起来。

但除了翻译文件之外,她其实还有一个别的疑惑。

她不敢再去问纪封,就像小学生一天只敢挑战班主任的权威一次,不敢再去尝试第二次。

她于是在帮薛睿打下手、梳理刚刚会谈提到的问题时,对薛睿小声问出另外的一个疑惑。

“薛助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们开会其实用不到我,为什么也那么着急地叫我一起下去行政酒廊啊?”

薛睿“哦”了一声,答道:“这不是做戏做全套么,带你一起下去开会其实也是做给你们部门经理看的——呐,我们纪总把你借走,确实是在用你,而你确实是有用。这样等过后你回到客房部,看在我们纪总的面子上,你们部门经理,那个冯凯鑫,也不至于没有个正当理由就轻易找茬开掉你,他总要想一想纪总的面子的。”

许蜜语听着薛睿的回答,心中不由一动。

原以为是纪封无聊,所以无效使用她来解闷。

结果却是为她好。

她不动声色转身去看纪封一眼。

他正坐在沙发上大声对薛睿抱怨陈大厨今天不当班,晚饭简直没法吃。他抱怨时的语气很苛刻嘲讽,措辞全是挑三拣四,表情也诸般嫌弃。

以往许蜜语看到纪封这样,会恨不得退避三舍躲得远远,千万不要惹他白眼和厌恶。

但是她眼下一刻却在想,要不晚上再跟门卫大姐把锅借来用下,再卤些牛肉给他吧,算是谢谢他,今天居然能从那么刻薄的一张嘴里,肯定了她两次之多。

*

当晚许蜜语从套房下班时,薛睿追到电梯前叫住她。

他追上来时手里还捧着一摞书。

他把那摞书移交到许蜜语手上。

许蜜语只觉得手臂间陡然向下一沉,这些书好像把她的个子都给带得降下去了几公分。

她连忙低头看横生在自己臂间的一摞书,居然都是关于酒店商业方面的,看起来都是被人翻阅过的。

她打量完书又抬头打量薛睿,问他:“薛助理,您给我这些书……是让我翻译成泰语吗?”想着这个可能性,她问出话时都打起了哆嗦。

这太丧心病狂了!

薛睿却噗地一下笑出来:“我们老板倒也不至于这么为难你。这些书不是让你翻译的,是让你边看边学习的。”

许蜜语怔了怔,然后问:“是您老板、纪总,让您把这些书交给我学习的?”

薛睿立刻摇头:“我老板说他可没这么闲!”

说完发现好像措辞不对,微笑着和许蜜语大眼瞪小眼。

“……”许蜜语说,“哦,那还就是您老板让我看的这些书了。”

薛睿的微笑僵在脸上。

许蜜语不再为难他,赶紧告辞:“我会好好看这些书的,谢谢薛助理,明天见。”

她抱着书走进电梯。

管它到底是谁让她看这些书,又为什么让她看这些书,不去想了。反正多学点东西,总不是坏事情。

*

薛睿回到套房里时,纪封正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电脑十年如一日地用心照料他的农场。

听到薛睿走回来的脚步声,他头都没抬,只问了声:“书都给她了?”

薛睿回答:“都给了。”

纪封抬头:“她什么表情?”

薛睿:“很意外,”顿了顿,“但知道了是您让她看那些书的。”

纪封直接眯眼。

薛睿赶紧解释:“我对天发誓,是她自己猜到的!”

纪封白他一眼。那一眼仿佛有手有声音,在对薛睿指着鼻子说:“废物,这点事都藏不住。”

薛睿赶紧想办法打岔,好岔走纪封这股暗火:“老板,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您为什么特意让我找这些书给她看啊?”

纪封立刻反驳:“你这么说可不对。我不是特意让你找这些书给她,是这些书既然我看完了,还摆在这里就很占地方,不如你拿去给她长长见识。”

薛睿没说话。他就静静地看着自己老板在那里掰。

“我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从中学会多少东西。”他又低头继续去摆动农场里的地块,一边摆弄一边有些漫不经心似的说道,“我倒想瞧瞧,她到底能让人意外到什么程度。”

*

许蜜语把那些书带回了宿舍。简单地挨本翻了一下,越翻越觉得每本都是对工作大有帮助的好书。她隐隐觉得等把这些书认真学上一遍,她的职业格局和思路一定会被打开许多。

她不知道纪封为什么会让薛睿把这些书拿给她看,她有点不敢朝着某个方向去想——纪封想帮她在她的职业道路上有所成长。

她高攀不上这样的念头。

所以很有可能,只是纪封觉得很多书摆在房间里太占地方,于是挑出酒店方面的塞给了她。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书对她是有帮助的。纪封对她也是有帮助的。所以她应该再好好谢谢他。

当晚她又向门卫大姐借了锅来,又卤了一锅牛肉。

过程中肉香太浓,味道弥漫了整条走廊,把柯文雪和尹香两只馋虫都给引来了。

许蜜语大方地分给她们每人几块牛肉。两个人捧着碗在许蜜语的宿舍里大快朵颐,连舌头都要一起吞下去了。

柯文雪一边吃一边口齿含混地告诉许蜜语:“蜜语姐,你知道吗,自从你上次跟我们推心置腹讲心里话时给了我们牛肉吃,打那以后我就对你做的这口卤牛肉想得茶饭不思,简直比想男人还难熬!”

尹香也在一旁边吃边说话,她奚落柯文雪:“有这么好吃的卤牛肉,谁还要男人啊?男人说不定还得来跟我抢这口肉呢!”

许蜜语被她们的话逗得笑起来。她答应这两个姑娘,以后只要她做卤牛肉,就会给她们每人带一份。

柯文雪听完高兴得捧着碗就对许蜜语展开求婚:“蜜语姐,你嫁给我吧,为了这口吃的,我可以百合的!”

许蜜语的笑容变得更加开怀起来:“我可是在男人身上吃过感情的苦的,你当心别真把我给掰弯了。”

柯文雪立刻顺杆爬:“放心蜜语姐,以后我们让你尝到生活的甜,你的福气在后头!”

许蜜语的笑容漾在脸上,久久没散。

柯文雪吃完一块肉,舍不得吃剩下的了。她舔舔手指,意犹未尽地吧唧吧唧嘴巴。

许蜜语看她舔手指的样子可怜巴巴的,就又多夹一块卤肉给她。看到尹香嫉妒地瞪大眼,她连忙也补给尹香一块。

她笑着看柯文雪和尹香对自己欢天喜地地说谢谢。

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都已经可以谈笑风生地面对那段已经结束的婚姻了。

她想也许,至此刻,她是真的从过去阴霾里走出来了。

*

许蜜语第二天把卤好的牛肉又带去顶楼,给了纪封。

纪封看着食盒时,没什么表情,整个人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只是就着那些卤肉,早饭的白粥他比平时多喝了一碗。

在吃完早餐后,他叫住本来打算去套间里面打扫卫生的许蜜语,依然没什么表情地冷冷淡淡地对她说:“牛肉卤得不错。”顿了顿,又说,“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既然我吃了你的卤肉,那么以后你可以对我提一个要求,我会满足你。”

许蜜语立刻谦卑回复:“不用不用,一点卤牛肉而已!”歇口气后,又追了句,“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纪封坐在沙发上,听完这两句前后大转折的话,抬眼扬眉地看着她:“……”

然后他用鼻尖哼出一声:“嗯。什么要求都可以。”

许蜜语有点怯生生也有点跃跃欲试地问:“我昨晚已经开始看那些书了,但有很多看不懂的地方。那些不懂的,我能问您吗?”

“不能。”纪封回答得毫不犹豫掷地有声。

“……”许蜜语藏住失望,很谦卑恭敬地“哦”了一声。

——那你还说会满足我一个要求。

——还说什么要求都可以。

——结果下一秒就反悔。

——这样说出来的话,和放屁有什么区别……

许蜜语脸上表情保持着谦卑和恭敬,心里已经偷偷吐了很厉害的槽。

吐槽完毕,她一抬眼,猛地对上纪封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那副样子,就好像已经看透了她藏在谦卑面皮下的真实吐槽似的,却又不戳破,只是冷眼旁观地审视她。

他那双冷冷又性感的眼睛,总好像能把所有人都看得无所遁形一样。

许蜜语不由有点心虚地对纪封笑了下。

这笑容总算解救了她。

纪封一看到她笑,立刻收了眼神。他垂眼一边看手里文件一边对她冷淡地说:“忙你的去吧。”

*

许蜜语开始认认真真地看起那些书来。

有些资料和书籍的描述非常专业,许蜜语看得有些吃力。遇到小不懂的地方,她就上网搜问题,找解答。遇到大不懂的地方,网上搜不到讲解或者讲解的东西许蜜语看不懂,她就去问薛睿。

第一次问薛睿时,她还怕打扰了人家,问得蛮有些负罪感似的。

但没想到薛睿跟他的老板大不一样,好说话得很,也愿意说话,往往许蜜语问一个问题,他恨不得附赠她三种回答。

许蜜语有时候想,薛睿是不是被他那个不怎么爱说话、一说话也是能把人冲到南墙上的老板给憋到了。

这么一来一回的,她问一,薛睿答三,看起来她倒和薛睿打成了一片很聊得来似的。

但其实在她心里,薛睿和纪封一样,都是和她有着距离的人,面对他们时,她总是需要仰望。

不过她和薛睿交流时已经可以做到自然不紧张了。

但每次看到纪封时,她还是会一下噎在那,做不出自然的反应。

也许是纪封的冷淡嫌弃和自带嘲讽的气场,总是让她有种想要抱头逃离的窘迫感。每多一次面对他,她好像就能清醒意识到一次,她和他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他们的世界与世界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在那道鸿沟里,充斥着的是她的自知之明——她跨不上去他高高在上的世界。

这鸿沟让她面对纪封时,总是很难受。人面对太好的东西时,总会想起自己的卑微。

好在她上顶楼来,只要七天就好。七天过去后,她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努力做好一个卑微但快乐的普通人。

*

纪封发现许蜜语经常去问薛睿问题,他们两个人一问一答间,谈笑风生,没完没了。倒好像很谈得来似的。

可是一看到他过来,不管前一秒正聊得有多起劲,许蜜语立刻就哑了炮噤了声,一脸恭恭敬敬,微弯着腰背一副奴才相地等他吩咐。

她这么一副做作的听话样儿,让他看了就觉得烦。

她心里明明藏着和听话完全不一样的话,甚至是吐槽和骂他的话。

他倒想看看,她什么时候能把心里那些话诚实地倒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个乖巧听话的工具假人。

许蜜语又去问薛睿问题时,他看着厌烦,直接叫着薛睿的名字,把他打发到公司取文件。

文件取回来,许蜜语立刻逮着机会又想问薛睿问题。

纪封于是派薛睿去发快递。

薛睿回来,许蜜语又想问。

纪封再派薛睿去洗车。

薛睿立刻说:“老板,洗车叫司机去不就行了?”

纪封也立刻说:“司机吗?他今天家里有事,我同意放他假了。”

薛睿疑惑:“他家里有事吗?不对啊,我刚刚回公司取文件还是他开的车啊!”

纪封:“刚刚有的。”

“……”

薛睿只好又下楼去洗车。

许蜜语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薛睿回来,再眼巴巴地看着薛睿又走,如此反复。

她那眼神看得纪封厌烦得要死,终于在打发了薛睿去洗车后,纪封冷冷问向许蜜语:“你那张嘴对着我是不会打开吗?还是你觉得薛睿会的我不会,他懂得比我多,我不值得你一问?”

许蜜语闻声不由一怔,随后她有点结巴地问道:“我、我看不懂的地方也是可以问您的吗?”

纪封顺着她的结巴同频率反问:“我、我告诉过你不可以问我的吗?

许蜜语嗫嚅:”您好像,是说过,不可以的……“

纪封滞了下,挑挑眉,硬掰道:“哦。那是随口说说的。”

“……”许蜜语不知道这怎么说都是他有理的话该如何接下去了。

反倒是纪封先不耐烦起来,命令道:“有什么问题,快问。”

许蜜语赶紧翻着本子,把自己学习过程中记录下的不懂之处找出来,试试探探地问向纪封。

她没想到,纪封还真的回答了她,虽然表情臭臭的,冷冷的,带着不耐烦,但他确实一一回答了她记录下来的所有问题。

不得不说,相比薛睿,纪封回答得更专业、更在点子上,他的见解和分析也都是独一份的。

渐渐地,许蜜语的胆子大了起来,薛睿在时,她也敢直接问纪封问题了。

只是薛睿第一次听见许蜜语问纪封的时候,很慌张地赶紧拦了一下,怕她惹到纪封不高兴:“不好意思蜜语姐,我们纪总从来不给人答疑的,他不喜欢被人打扰。走蜜语姐,我们去那边坐,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吧!”

许蜜语听得怔怔地。薛睿的描述和她自己见到的,好像有些出入?

但她还是哦了一声,准备和薛睿从纪封的眼皮底下退出去,还给他清静。

可这回,纪封却叫住了他们。

他语气又冷又带着点嘲讽,对她说道:“你哦什么哦?就跟我昨天没有回答过你似的。”

然后他坐在那,冷面冷声地又回答了她的问题。

直把薛睿在一旁看得目瞪又口呆。

薛睿看看许蜜语又看看纪封,几乎有些错乱地想,原来纪封也是一个可以亲和起来的人呢。原来从前都是自己误会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