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虫)(“你看他们那么多的眉眼...)

晚上下了班,柯文雪和尹香在回宿舍的路上拦住许蜜语。

柯文雪挎着许蜜语一只胳膊说:“走许姐,你和我们一起做美容去!”

尹香走在她另一侧,也说:“对,让自己精精神神的,好去和牛鬼蛇神们继续战斗!”

从纪封那里交换条件扳倒领班的梦已近夭折,新办法她还没有想到;母亲逼钱的声音一整天都绕着她的耳朵转,吵得她想干脆从星市消失。她这一天都过得怏怏的。现在倒好像被两个年轻妹子的热情感染得有了丝活力。

柯文雪她们拉她进的美容院,说来也巧,她没离婚的时候家里附近就有一个同品牌连锁分店,为了把自己保养得水水嫩嫩的,离婚前她经常去。

离了婚日子一下子翻到谷底,她就再也没去做过美容了。今天又一次走进美容院,她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走去前台报上手机号绑定的会员卡,里面居然还剩着几次美容项目没有做。

她灰暗一天的心情忽然有些轻快起来。生活也不是绝望到底的,这点小惊喜眼下足以慰藉一下她破败难过了一整天的心。

她干脆做了东,请柯文雪和尹香一起做了美容。

柯文雪和尹香都很开心。躺在美容床上,柯文雪笑嘻嘻地说:“许姐,你看看,本来是我和尹香要请你来美丽美丽的,没想到最后变成你款待我们了,这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

尹香也说:“许姐,你既然有美容卡,为什么不常来保养一下自己啊?”

因为离婚后,她就没那么爱惜自己了。

“我不知道来美容,要美给谁看。”她有些黯然地回答。

“给自己啊!”柯文雪大声说,“现在人活着多难啊!既然这么难,那一切好事当然都是先为了自己啊!”

她忍不住扭头叫了尹香一声:“关于怎么爱自己这方面,你可是行家,你快给许姐传授传授。”

尹香喷她“去一边的”,然后说:“许姐,在当下这个社会,做人不怕你自私,就怕你无私。没人爱你不要紧,你首先要特别特别爱你自己!尤其在感情上,什么渣男软饭男之类的人间败类,都给我滚一边去,老娘值得最好的!”

她不敢把话说得太露太重,只能这样适可而止地点拨许蜜语,想劝她与其为渣男伤心,不如专心爱自己。

“他们都说我势利眼,是,我承认,我就是想对我自己好一点,我就是特别特别爱我自己,什么好的东西都想先给我自己。许姐你说我这叫自私吗?可如果好东西我都先可着男人,慢慢的臭男人就会觉得我不需要好东西,破破烂烂的玩意给我就行了。这怎么可以呢?就算我是别人眼里的普通人,可我是我自己眼里的公主啊,我必须要好好爱我自己!”

“许姐,你听听,多振聋发聩的爱自己宣言啊!人啊就是得学会自爱,许姐你真的得多爱爱你自己!”

许蜜语躺在美容床上想,她们虽然有一些小毛病,但她们真的是好姑娘。她听出来她们在想办法让她打起精神,让她什么都别管,先学会爱她自己。

这辈子能关心她的人,前半生只有聂予诚,但他已经是别人的老公和父亲了。

现在,她从这两个年轻女孩身上感受到了关心。

她冷了一天的心忽然很热。她忽然觉得好不容易有的目标和一点斗志,不应该这么容易就消沉下去。

不就是自以为运筹帷幄,结果却被人利用当了回枪吗,怎么就跌在这里过不去了?她这么容易就想不开,归根结底是没有学会爱自己吧。

她想尹香和柯文雪说得对,她就先放下一切烦恼,好好地学一学怎么爱自己。

接下来几天,趁着美容卡里还有消费次数,许蜜语每天下班都过来做做项目。工作上虽然能感觉到张彩露的虎视眈眈,但她小心又小心,暂时还没有给张彩露抓到能被赶走的把柄。

她躺在美容床上想,只要还没被张彩露赶走,她就还有机会不是吗?

几天美容做下来,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明显变化,状态变好了很多,好像马上就要恢复到结婚前做幸福少妇时的样子了。

原来人如果稍稍放一放其他东西,先爱一下自己,是很容变得光焕发的。

几天的美容项目做下来,柯文雪围着许蜜语绕圈圈地转,一边转一边啧啧有声:“哎呀呀许姐,你把脸上那憔悴劲儿干掉之后,原来这么好看呀!哎呀呀,小姐姐,我还当你是个黄脸婆中年妇女呢,其实你是没好好拾掇自己的美少女,你看你这皮肤,其实又白又细啊,你这哪像是三十岁,最多也就二十五六!难怪之前李昆仑跟我说,你其实不是黄脸婆那个样子的,你很好看的,我们还笑话他审美有问题呢,好了,等下我就去跟他道歉!”

许蜜语被她吹夸得不由自主就有些开心起来。

只是这份开心很快就差点瓦解在焦秀梅的夺命连环call里。

“小多余,我问你,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你妈?你是不是要看你妈被难死你才开心?这都几天了,你还不把钱拿出来,你是诚心想让你弟娶不上媳妇,让咱老许家断子绝孙是不是啊?”

焦秀梅说着说着,还哭天抢地起来了:“老三啊,你体谅体谅妈,妈真的太难了,妈已经这把岁数了,还能开开心心活几天?妈就想看你弟娶上媳妇,现在就只差这二十万,你就能给你弟一个温暖的家,你帮帮他,好不好?”

许蜜语但凡真的有这二十万,为了不听到焦秀梅这番唱念俱佳的恼人哭诉,她都会立时立刻地拿出来,买断焦秀梅从此不要再烦自己。可她真的没有。

“妈,我真的没钱了,要不然你把我敲晕拉我去卖肾吧。”

一听她这话,焦秀梅立刻又火了起来:“许蜜余,我是不是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听不进去?那行,我这当妈的就给你撂一次狠话吧,你之前不是寻死觅活地说没钱吗?好,三天,我最后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还藏着掖着不拿钱出来给你弟娶媳妇,你就真去死一死得了,我这就给你买保险去,受益人写你弟!”

许蜜语心寒地听着这番咒骂,这番来自亲生母亲的恶言诅咒。然而这些还不算完,焦秀梅女士还在口不择言地放送暴击:

“别以为我就跟你放放狠话,这回你掐手指头数着,你看三天到了我找不找你,但时候你不死就是我死,你看我是不是真敢当着你面跳楼!到时候就让别人都知道知道,是你把你妈逼死的!许蜜余,三天后你不给你弟拿这二十万,天帝老爷作证,要不你死给我看,要不你妈我当面死给你看,你记住了!”

焦秀梅一通咒骂后挂断电话。

许蜜语憋得胸口淤堵上不来气。

她缓了好一会儿,终于缓顺了气,打算去更衣室换衣服下班。

这时张彩露过来通知她:“许大姐,你先别走。”她看看许蜜语,忍不住说,“啧,许大姐你现在这气色,看着可真好,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喜事啊?”

许蜜语没精神跟她周旋,直接问:“领班,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彩露“哦”一声说:“是这样的,今天顶层VIP套房办一个好像是什么庆功类的趴体,点名让你上去呢。”张彩露顿了顿,对许蜜语说,“那许大姐,你就先别走了,再加加班,上去一趟?”

蓦地她眼神一动,话锋一转笑着说道:“许大姐你可真厉害,刚来不久就能打通顶楼的关系,总能让上面的VIP贵宾指定了你上去。我要有你这份本事啊,我做梦都能笑醒。”

许蜜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番话。她甚至听不出来这是番正话还是反话。

她只知道点名叫她上去的多半是又段翱翔,而她尽管再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今天上面哪怕是龙潭虎穴,她都得上去服务,否则张彩露可就抓到那第三个服务不满意的差评机会了。

她在张彩露的等待中,回复道:“好的,我这就上去。”

她在心里让自己沉住气,让自己别慌。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段翱翔的气头应该早就消了。

她给自己打气:没事的不要怕,实在坚持不住逃跑就是了。

这么想着,她乘着电梯上了顶楼。

*

电梯到达顶层,梯门在叮咚一声后缓缓打开。

许蜜语在电梯口就听到了从段翱翔的豪华套房里传出来阵阵人声。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奢靡和重重的酒气。

想起刚刚临进电梯前张彩露说,顶层段总好像前阵子谈成了笔跨国买卖,所以今天是同合作方一起开庆祝会。

想到这个,尽管给自己已经做过了心里建设,许蜜语还是不由脚下发虚。

段翱翔里里外外都吃了亏,还要硬着头皮拉着纪封和普拉育开庆祝会。可以想见,庆祝会上纪封和普拉育笑得越开心,段翱翔就会越忍不住想手剐了让他里里外外外都吃了亏、然后还要开开心心帮别人开庆祝会的那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她。

许蜜语艰难地吞口水,两条腿沉得她迈不动步子。

电梯门打开又要合上。许蜜语赶紧拦住梯门。她狠狠心对自己说:没关系,现在是法制社会,就算段翱翔再有钱,也总不能真的把她弄死。

给自己又鼓了一波劲儿,她走出电梯。

还没走到套房门口,她已经听到段翱翔说话的声音。等走近过去,她看到段翱翔正站在门口跟他的助理阿倪说话,他嘴里叼着烟,一只眼睛被烟熏得微微眯。

感觉到有服务员从电梯里走过来,他转头看一眼,隔着一层薄薄烟雾,叼着烟懒懒痞痞地问:“你哪冒出来的?谁让你上来的?那个许蜜语呢?”

许蜜语被他的话问得一怔,一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段翱翔抬手捏走叼在嘴里的烟,眼前那层薄薄烟雾散尽。

他向前一探头,凑近许蜜语定睛地看。

然后他吹了个口哨,啧了一声:“看来你算计你段爷我,日子过得很开心啊,这才几天怎么就把你水灵成这样了?”

他边说边轻挑抬手去碰许蜜语的脸。一碰之下,他又“啧”的一声。

触感细腻,温凉弹滑。不由就心神一荡。

她倒不是真的黄脸婆。这哪里还是初见时的那个大姐?眼下看起来倒像个二十几岁的水灵女人。

倒是个值得猎玩的好目标。这女人也真是有一点小特别,总能让男人在她身上的情绪反转起伏。看背影以为她是个妙龄少女,结果是个黄脸婆。后面以为她是个黄脸婆了,她一下又跟吃了唐僧肉似的鸟枪换炮地水灵起来了。以为她很好欺负,蹂.躏几下就会哭。偏偏折腾她到现在也没见她掉一滴眼泪。以为她笨手笨脚很好使唤,偏偏她在关键时刻又有点别人没有的本事能跳出来坏他好事。

只可惜一想到自己好好的一番布置是毁在这个女人手里的,他立刻就又愤恨起来,失去了想继续调.戏她的心情。

许蜜语被段翱翔那一碰后,吃了一惊,马上退后一步躲开。

“我去吧台帮您准备酒水。”她赶紧给自己找到个活,从段翱翔身边溜走。

段翱翔又把烟刁回嘴里,眯眼看着许蜜语的背影。许蜜语去到吧台,端了一托盘的酒去招呼他请来的那些客人。

他看到许蜜语端着盛酒托盘经过沙发时,和坐在沙发上的纪封对了个眼神。

纪封冷淡地看她一眼,就收了视线。许蜜语在纪封收了视线后也垂下了眼。随后薛睿走上前对她说了句话。她立刻抬起头瞪大眼看向了纪封,眼波流转间好像还咬了咬嘴唇。另一边有人打响指在要酒。许蜜语这才端着托盘走开了。

段翱翔看着刚刚的一切,冷冷一笑。

*

签约那天晚上,虽然许蜜语把她该完成的事完成得很漂亮,无论是拆穿段翱翔还是清洁整个套房的卫生间。

但纪封还是无法对她产生一丝好感觉。

甚至她把一切完成得越漂亮,他越反感她、越不喜欢她。

因为在他看来,她这么卖力气不过是种交换条件,是想让他帮她兑现她的扳倒领班梦。

对有心机、凡事只想着借力走捷径的人,他给不来什么好印象。

但接下来他还是做好了会被她找上来、要求他兑现条件的准备。

可是居然一等好多天,她都没有再上来。

他不知道她是在欲擒故纵,还是她已经不需要他帮忙实现她的扳倒领班梦了。

但他知道自己心情很坏,因为从被她谈条件提要求、到她不来兑现要求,他居然都好像是被动的那方。

等了好久,他想既然这么多天她都没有上来再提这件事,他就当这件事已经过了时效了。他不想让她得逞,让她无止尽地牵着他的情绪走。

这两天他让薛睿给普拉育那边打了收购款,也接收了普拉育在当地的物业。今天晚上段翱翔说什么都要拉着他们开个买卖交割完毕的庆祝会。

段翱翔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拉着他笑嘻嘻地说:“老纪,今晚庆祝会你一定要来,难得咱哥俩第一次合作就这么顺利成功,你说是不是?今晚你要是不来啊,我就去你房间,在你床上使劲打滚儿。我知道你最烦别人靠近你的床,这不来的后果你可想好了!”

邀请完他,段翱翔转头就对助理阿倪说:“去跟酒店那边说,晚上把那个许蜜语再给我调上来。”

他本来不想来。可也说不上是有那么点担心段翱翔会在今晚打击报复那女人,还是想看看那女人到底是不是在对他欲擒故纵,晚上的庆祝会他还是走过来坐了坐。

刚坐下没一会,一抬头间,他就看到了许蜜语。

他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些天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居然好像换了一个人。原来那个许蜜语,憔悴苍老,面色发黄。签约那晚她收拾过,精神了不少,但终归应该是化妆品的功效。但今天她看起来,肤色冷白,面容清丽。

所以想必她这几天过得很好,已经不需要实现那个扳倒领班的梦了吧。而他居然还在等她上来对自己提兑现要求。

他转头授意薛睿对她说了一句话。

*

许蜜语端着托盘穿梭在来宾中为他们送酒。

走到沙发附近时,她看到了纪封。

他靠坐在沙发里,一腿叠在另一腿上,垂着眼动手在平板电脑上操作着什么。他身上冷淡禁欲、孤傲矜贵的气场与周遭的酒.色喧嚣显得格格不入。

今晚段翱翔叫来了很多漂亮女孩,让她们和来宾一起喝酒说话。

但没有任何一个女孩能近得了纪封的沙发。

不小心往他平板上瞄一眼,更令她惊讶。他矜贵高冷地坐在那低头摆弄着的,居然是一款种地收菜的甚至不能称为游戏的游戏。她没想到能在纪封身上看到这种叫“反差感”的东西。

他忽然抬头。

他看到了她,但只冷淡地瞥了一眼,就收走了眼神。

然后他的助理薛睿走到她面前来,跟她打了个招呼说:“许女士,是这样的,鉴于这么多天您都没有上来跟我们联系,所以纪总认为您已经不需要兑现之前提过的那个条件了。”

听完薛睿这句话,许蜜语不由惊讶地再度抬眼看向纪封。

原来他没有只是把她当枪来用,原来他是真的会为她兑现扳倒领班那个要求。

她心念流转间眼波也跟着流转。

可是按薛睿眼下的意思,他认为这么多天她都不主动联系,那她已经不需要兑现条件了。

她不由咬起嘴唇,心里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一个人在一句话里就可以既给她带来希望又马上把希望掐灭掉。

有人打响指叫她送酒。她心神恍然地端着托盘走开了。

*

看着许蜜语端着托盘从纪封那儿走开,段翱翔冷森森地笑。

“阿倪你看他们,那么多的眉眼官司。真有意思,那俩人还跟那儿演互相不认识呢。”

*

段翱翔是签完约的三天后,有点回过味儿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的。

还是阿倪的一句话给他的提示。

阿倪说:“翱总,您不觉得奇怪吗?我听说纪总规矩很大,从来不让管家或者服务员轻易进他套房里去。但他怎么突然就让那个许蜜语进去了?他是故意在帮许蜜语从您这逃脱吧?还有,他那个人,冷性又算计得很,如果对他没用处,他从来不会帮别人,他怎么会帮许蜜语呢?”

就是这句话,让段翱翔开始品到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纨绔,但也不傻。

有些事仔细想仔细品,他还是能找出端倪的。

上次签约时是他把许蜜语特意调上来的。他觉得折腾她很有趣,他想继续折腾她一下。可是现在细细回想,那女的上来时看到是他叫她来,脸上立刻露出了意外。

如果在她的认知里,他并不是叫她上去的那个人,那么她觉得叫她上去的人是谁?

——那应该是,一个和她之前就有过联系的人。

而他们之前私下联系是要做什么?

——八成就是那个女的去告诉那个人,她会泰语,她听懂了第一次会议时,那个段翱翔到底说了什么。

所以签约的时候才会发生她当场拆穿交易数额的那一幕、发生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打落牙齿也要和血吞的一幕,吞完还要给别人热热闹闹地庆祝。

只是他有一点想不明白,那个女的为什么想要帮纪封?是看上他了吗?那她凭什么没看上自己?

纪封哪点比他好?

他们个头差不多,纪封有钱他家老子也有,纪封长得帅他长得也不差,要说他性子混,可纪封性子也不怎么样根本就不好相处。

所以她到底图什么?

后来是阿倪给他找到个理由。

“那女的第一次上来打扫卫生间的时候,您那会儿不是酒劲上头,差点动手扇她吗,说起来是纪总及时出现制止的。她也许是因为这个吧。”

段翱翔想,这么一串,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

“呵,真逗,这俩人还搁那儿跟我演呢。”段翱翔叼着烟,看着纪封和许蜜语,语气开始阴沉起来,“还真当我傻想不明白呢?也是怪我自己太得意忘形,以为终于能让纪封这家伙吃回瘪,一切太顺利就一时大意了,结果反被他联合这么个便宜女人摆我一道。完事他还跟我装没事人呢,以为我想不明白是他和那女的一起给我演双簧,以为他把他自己都摘干净了。妈的,老子现在恨不得纪封和那个女的全都生不如死才解气!”

段翱翔把只剩下一小截的烟从嘴里拿出来,阿倪立刻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随身烟灰盒,打开,递过去。

段翱翔把烟头死死按在烟灰盒里,像在按谁的头似的用力。

他们走去吧台,段翱翔问服务生要了一杯威士忌加冰,靠在吧台前仰头就喝。

酒精烈烈地顺着喉咙滚下去,不知道是安慰了人的神经,还是更加刺激了人的癫狂。

段翱翔放下酒杯,转身对服务生说:“你先去后面待着,不叫你不用出来。”

等人走开了,段翱翔隔着酒杯去看了看纪封,又挪动酒杯找到穿梭在宾客间的许蜜语。

他笑起来,对阿倪说:“本来我叫许蜜语上来是想折磨她、羞辱她,看她落魄。但现在我有个新想法。”

他把酒杯当成望远镜,分别看到了失真的纪封和许蜜语,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